良妾难为

　　佟悦当晚一如往常地去正院晨昏定省，没想到一路上总有丫鬟偷看她，弄得她好笑地有种当明星得错觉。不过一踏进正院，看见陈姨娘和许姨娘都在，在她请完安后陈姨娘很是夸张地上前握着佟悦的手，一叠声地问佟悦可好些了。
　　佟悦实在受不了她这么反常的热情，忙安抚她，接着再给方蕴仪请罪，“婢妾不胜酒力，昨日实难起身，还请夫人恕罪。”
　　方蕴仪笑着说道：“过节一时高兴，也是我疏忽了，忘了你身子刚好不久，如今可还好？”
　　佟悦福了福身，“多谢夫人惦记，婢妾已经好了。”

　　佟悦说完，方蕴仪刚想开口，那边许姨娘已经娇笑一声，说道：“真是难为妹妹了，要是妹妹不说，我还真以为妹妹是受了惊吓起不来床呢。”
　　佟悦转头看见许姨娘掩袖而笑，那双妩媚的狐狸眼透着一股挑衅，佟悦坦然地开口：“多谢许姐姐关心了。”然后，佟悦不再说什么了，流言已起，还没弄清怎么回事，佟悦不想和她争口舌之利了。
　　许姨娘看佟悦不开口时还有一丝诧异，刚想接着说，没想到方蕴仪借机开口说道：“好了，许姨娘进府多年，不过几句不实流言倒让你信以为真，这事不准再提。如再有胡乱说话的，就直接发卖出去。二爷如今事物繁重，这府内后宅更不能给二爷添乱，你们可清楚了？“方蕴仪一身凛然正气，一下子把事情提到这个高度，任谁也不能乱说话了。
　　许姨娘十分不甘愿地和佟悦、陈姨娘一起站起身，回应道：“谨遵夫人吩咐。“
　　方蕴仪说完，直接端茶叫她们回去了。佟悦跟在许姨娘身后走出正院，前方许姨娘还示威地回头瞪了佟悦一眼，才转身走远了。

　　佟悦心里真是忍不住吐槽，许姨娘你眼睛大了不起啊！瞪毛瞪啊！有本事在夫人面前瞪眼睛啊！
　　陈姨娘看着佟悦站在那不走了，似乎在运气，忍不住上前义愤填膺地说道：“佟姐姐别生气，许姨娘就是故意地散播这种流言中伤姐姐。所幸如今夫人已经出面，想必今后也不会有这种流言出现了，姐姐大可以放心。“
　　佟悦略带诧异地问道：“我什么时候说流言是许姨娘散出去的？陈妹妹可是记错了？我不过今天刚知道，还根本弄不清事情缘由呢。“
　　陈姨娘愣住，有些紧张地解释道：“这这。。。这也是妹妹自己的猜测，这府里姐姐得罪的也不过是许姨娘一人罢了，除了她还能有谁？“
　　佟悦摇头笑了笑，“我和许姨娘不过拌了几句嘴，还不至于得罪吧？妹妹想多了，我先走了，天黑路滑，妹妹回去小心些。”
　　佟悦说完，转身走了。留下陈姨娘一个人震惊地呆在原地。
　　陈姨娘攥紧百灵的手，焦躁不安地问道：“你说她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百灵警醒地瞅瞅周围，小声说道：“姨娘，我们先回去再说，这人多眼杂的。”
　　陈姨娘僵硬地点点头，百灵扶着她回去了。

　　今日陪佟悦请安的是碧荷，碧荷走在路上实在没忍住，问道：“姨娘，您是说不是许姨娘散出的谣言吗？”
　　佟悦笑眯眯地看着她，反问道：“我有这样说嘛？”
　　碧荷：“。。。。。”
　　“姨娘！”碧荷不依地摇着佟悦的手臂，佟悦才收了笑开口：“笨丫头，这看事情要看动机，看谁会受益，一般就八九不离十了。”
　　碧荷歪着头细想着，“照姨娘这样说来，谁都有动机。如果要看谁会受益的话，奴婢觉得如果姨娘因此事受困，她们其他人都会受益啊！”
　　佟悦：“。。。。。”

　　陈姨娘回到院里，整个人脑海里一直胡乱地想着佟悦的话，画眉备好热水端了进来，百灵服侍着陈姨娘换好衣裳，陈姨娘端着茶坐在榻上才觉得松快了一点。
　　百灵将其他丫鬟都挥退，画眉守在门口，关紧门。
　　看着屋内没有别人了，陈姨娘才开口：“听佟悦话里的意思，她居然不觉得是许姨娘的手笔？她居然说什么没有得罪许姨娘，她是在说笑吗？”
　　陈姨娘很难理解，这流言的事情难道不是一眼望到底嘛，当晚的事情大家都看在眼里，佟悦居然还好意思说没得罪许姨娘。
　　百灵想了想，说道：“奴婢倒是觉得佟姨娘可能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如今这事夫人已经出手，以后姨娘也不能放在心上。”
　　陈姨娘颔首，“我知道，这事已经结了。”陈姨娘思索了一会，忽然想了一种可能，然后像是受到惊吓地看向百灵，“佟悦不会还想着交好许姨娘吧？”
　　百灵一怔，轻抚着陈姨娘的手臂，“姨娘放宽心，就算佟悦有这个心思，许姨娘那么骄傲的人可不容易交好，如今紧紧地抓住二爷才行。”
　　陈姨娘惊慌地点头，心里上上下下，不安极了。从听说许姨娘要解了禁足，她就一直担心许姨娘第一个要对付她，毕竟这段时间也就她算得宠。没想到过节当晚佟悦就顶上了许姨娘，她心里还暗喜极了，想着总算有了“马前卒”。结果佟悦这心里根本没当一回事，要是真让佟悦和许姨娘联手，那她还能有什么胜算可言？
　　从过节后二爷就歇在夫人那里，今夜陈姨娘一个人躺在床上，第一次感觉床这么宽。陈姨娘怔怔地看着绣着石榴花纹的床帐出神，想着石榴喻意多子，如果她能早些有二爷的子嗣就好了。

　　陈姨娘胡思乱想了一整晚，第二天起床时眼睛都是肿的，画眉赶紧去厨房拿煮熟的鸡蛋好好地揉了一圈，也只是消下去一点点。
　　眼看请安的时辰快到了，陈姨娘不耐地推开画眉的手，“拿脂粉盖一盖吧。”
　　画眉应声而去，陈姨娘打扮好了，才出了门。

　　今天的请安倒比往常安静了许多，不知是不是昨天夫人警告的结果。陈姨娘回到院中，坐在榻上左思右想，将其他丫鬟挥退了下去，独独留下百灵一个。
　　“你过节走礼时回家，母亲可有说什么？”陈姨娘小声地问道。
　　百灵一下子就明白了陈姨娘话里的意思，说道：“太太的意思是还是要把脉之后才能定下调养的方子，不过太太给姨娘带了好些上好的血燕。”
　　陈姨娘凝眉思索了一会，“一会你找个机会传个信回去，这月十五按例母亲可进府探望，你让母亲想想法子，能否找个精通医术的女子进府给我诊脉。”
　　百灵点头表示明白，转身回去了。
　　陈姨娘松了一口气，无比地盼着日子快点过。

　　小院里流言的风波过去，倒是平静了下来。佟悦依旧每天请安练字，致力于一定要把字写好才行。
　　芍药和碧荷看着佟悦每天乐在其中，既欢喜姨娘有了写字的兴趣不至于日子难过，又担心要是二爷一直不踏进小院，往后姨娘的日子却不好过。
　　两人时常在没人的地方互相叹气，可是看着佟悦兴致勃勃，这规劝的话根本说不出口。

　　日子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去，这段时间二爷在夫人、春柳和陈姨娘处歇息。不提佟悦的想法，许姨娘倒是气坏了。

　　可是二爷想在哪里歇息虽有规矩，毕竟还要照着二爷自己的意愿，许姨娘也只能把气憋在心里，在方蕴仪面前却越加恭敬了，连给佟悦找茬的时间都没有了。
　　转眼间十五到了，按府中规矩，每月只有初一和十五，姨娘家的人可进府探望，自从佟悦醒来，这个日子也过了好几个。
　　许姨娘娘家远在京城，春柳奴婢出身，亲人也都在京城。自然不能来看她们。能来的也只有佟悦和陈姨娘两家了，可惜佟悦只听过陈姨娘家来人，她的父母亲从没来过。

　　每到这一天，佟悦的心情都不怎么好。今天请安过后，佟悦让丫鬟们都下去了，自己留在屋内练字。
　　碧荷站在门外有些担心，芍药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轻声说道：“一会去厨房给姨娘取些酸梅汤，既开胃又消暑，免得姨娘今天胃口不好。”
　　碧荷低声应道，刚准备去，正看到正院的小丫鬟采荷喜笑颜开地跑了进来，碧荷迎上去问道：“你怎么来了？”
　　采荷笑嘻嘻地开口：“两位姐姐好，姨娘可在？”
　　芍药忙点头，“在的，采荷妹妹稍待。”芍药进去禀报，碧荷陪着采荷等在外面，一面小声问道，可是有什么事？
　　采荷眨眨眼睛，回道：“是好事。”
　　碧荷刚想再问，佟悦已经传话进去，采荷低身迈进，“给佟姨娘请安。”
　　佟悦抬了抬手，“快起，可是夫人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采荷起身，摇了摇头，说道：“繁秋姐姐让奴婢过来传话，佟姨娘家里来人了，佟姨娘和两位姐姐且准备着，一会青绸姐姐就带着佟太太过来了。”
　　佟悦听到这个消息已然愣住，芍药和碧荷惊喜地对视一眼，碧荷赶紧拿了个荷包塞在采荷的手里，“多谢你跑来报信，大热天真是辛苦了。”
　　采荷手中拿着荷包，脸上笑意更深了，“姐姐客气了，不辛苦，姨娘和两位姐姐先忙着吧，奴婢先告退了。”
　　佟姨娘木然地点点头，根本没反应过来。碧荷赶紧跟着送送她，芍药在屋内兴奋地走来走去，“姨娘，佟太太要来了，必是惦记着您呢。”
　　佟悦怔愣着望着芍药，心里忐忑极了，真到有亲人来探望她，佟悦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会不会露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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