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妾难为

　　初夏来临，连风吹起来貌似都是热的。佟悦用好早膳，看着丫鬟们井然有序地撤下盘盘碟碟，小心地放进食盒。佟悦一边摇着团扇，一边感叹：在古代居然比在现代起的还要早，真是没天理呀！
　　在佟悦正走神的时候，碧荷进来回禀：“姨娘，夏月姐姐来了。”
　　佟悦一愣，夏月？那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快请进来！”佟悦略微紧张地思索，到底会有什么事情能烦劳到夏月亲自来？上次夏月来她这，还是她落水快要见阎王的时候。

　　“给佟姨娘请安！”身着湖绿色比甲的夏月，面带微笑地曲膝行礼。
　　“快快起身，辛苦你了！”佟悦抬抬手，“快坐下歇歇，可是夫人有什么事情？”
　　夏月道谢后，欠身坐下，“是有件要紧的事，”夏月轻声慢语地说道，恍若不经意地瞥了佟悦一眼，看她很是正襟危坐地直起身子，“您和陈姨娘进府的时候，二爷事务繁忙，后来又有了许姨娘的事情，夫人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佟悦忙接道：“夫人太客气了，有夫人做主，没什么委屈的。”
　　夏月不由得笑意更深了些，“那是姨娘不计较，这回二爷回府了，夫人的意思是府里的规矩也得立起来。姨娘进府时日尚短，有些事奴婢还得跟您说道说道，还请姨娘不要见怪！”话音落下，夏月起身微微曲膝。
　　“怎会见怪，实在是麻烦你了。”佟悦连忙侧身，让夏月坐下。
　　“姨娘客气了。按府里的规矩，每月姨娘各有四天侍奉二爷。您的小日子在月末，可之前许姨娘把日子安排在了月末，所以夫人的意思，只能委屈您排在月中了。”
　　佟悦听着夏月的解释，越听越糊涂。小日子不就是姨妈嘛？正常来说侍奉二爷肯定要避开大姨妈呀？那为什么还要说是委屈呢？

　　佟悦一时间转不过来这个弯，索性先不管了。夫人那里已经安排好的事情，再委屈基本也没什么权利说不吧！
　　想到这，佟悦笑着点头，“烦劳夫人想着，谨遵夫人的安排！”
　　夏月望着佟悦心无芥蒂的模样，内心觉得十分诧异，“多谢姨娘体谅，这是二爷新做好的衣裳，”指了指小丫鬟双手捧着的衣服，再从袖中拿出一张纸，递给佟悦，“这是二爷平时的喜恶，姨娘可要用心记牢。”
　　佟悦忙伸手接过，虽说没指望着争宠，可是跟踩到二爷的警戒线就是两回事呀！
　　“多谢你，夏月。辛苦你今天跑这一趟。”佟悦招招手，芍药上前递来一个荷包，佟悦赶紧放进夏月手中，“我的出身你们都清楚，平时都是夫人赏的，这个你拿去戴着玩吧，千万别嫌弃。”
　　夏月看着佟悦一脸感激，轻捏了下荷包，像是个耳坠子，“姨娘客气了，奴婢怎么敢嫌弃，多谢姨娘赏赐，那奴婢就告辞了。您好好收拾收拾，等二爷来了，您可得打起精神小心侍奉。”
　　夏月起身行礼，佟悦连忙让碧荷跟去送送，夏月笑容满面地退下。佟悦才长出一口气，忽然想到什么，忙转头看向芍药，这时才看见芍药一脸的不忿，十分疑惑，“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对？”
　　芍药抬头，十分气愤地说道：“这也太欺负姨娘了，怎能把姨娘的日子排在月中呢？”
　　这话说得佟悦一脑袋问号，“为什么不行呀？不是正好避开了小日子吗？”
　　“姨娘，您怎么忘了，小日子前后最容易怀孕呀！”
　　佟悦这才真正地愣住了，小日子前后最易怀孕嘛？这和她以前算的是不是不一样呀？如果真是这样，怪不得许姨娘要把日子排在月末！
　　佟悦看芍药仍然气氛难当，只能轻声安慰道：“好了，许姨娘的位置哪能轻易撼动？月中就月中吧！还是赶紧帮我把这张纸背熟，免得二爷来的时候出了什么岔子！”
　　佟悦狠狠地摇晃了手中这张纸，真心地希望夏月没有骗她。说来很是可笑，想到等二爷来的时候，她就要和一个陌生人滚床单，实在十分考验她的三观呀！
　　佟悦想到这，深深地叹了口气，低头赶紧又仔细地看了起来。

　　夏月顶着大太阳回到正院，正巧看到繁秋也回来，两人一起去向方蕴仪回禀，就看到冬香在门口冲她们打手势。知道夫人那里有客来访，两人拐到角房歇歇脚。
　　小丫鬟奉上茶退下后，两人刚尝了一口，青绸这时掀帘走了进来，“两位姐姐回来了！”
　　“青绸，你来的正好！”繁秋匆忙地将口中茶水咽下，开口问道：“来拜访夫人的是谁？”
　　青绸叹了口气，坐下说道：“是陈太太，说是来给夫人送节礼的！”
　　夏月和繁秋眼神一对，夏月这时问道：“是陈姨娘的娘家？”
　　看着青绸点头，繁秋一声怪叫，“这离端午还有十几天，节礼也送的太早了吧！”
　　夏月瞪了她一眼，看她低头乖乖喝茶，才接着开口：“可是知道二爷回来才过来的？”
　　青绸瞥了瞥门外，才压低声音说道：“我猜啊，八九不离十。陈家之前要不是运送粮草有功，陈姨娘也进不来府里。好不容易攀上二爷，这陈家还不得使劲地钻营呀！”
　　夏月微低头，没有再说话。倒是繁秋很是不平地哼了一声，这时红线进来唤道：“两位姐姐，夫人唤你们呢！”
　　夏月和繁秋忙起身，整理好衣袖裙摆才走进堂屋。

　　“东西可都送过去了？”方蕴仪看着夏月和繁秋站在下方，拿着手帕轻拭嘴角后问道。
　　“都送过去了，夫人放心。佟姨娘并未说什么，倒是一脸感激。”夏月一字一句地仔细说道。
　　繁秋等着夏月说完才开口，“陈姨娘那里很是欢喜，说是多谢夫人。”
　　“哦！是吗？就看谁能有这福气了！”方蕴仪轻叹了口气，后一句轻飘飘地，下面谁都没听清楚。
　　这时，春柳将陈太太送的节礼登记在册，捧着册子走了进来，“夫人，都整理好了！”
　　“嗯，冬香，你把册子好好收起来。”等冬香接过册子，方蕴仪拉着春柳的手，说道：“过几日就先到你了，你好好打扮着，就盼着你能如我所愿呀！”
　　春柳一听先红了脸，接着眼眶也泛起了红，低头轻声说道：“是奴婢不争气，没能为夫人分忧！”
　　“不怪你，早知道。。。”方蕴仪看着春柳泛红的眼睛，想着春柳从小伴到大的情谊，一股酸涩涌上心头。
　　那时许姨娘步步紧逼，她生产伤了身子，实在没了办法提了春柳当了通房。可谁知二爷并不十分欢喜，春柳宠爱平平，倒是她耽误了春柳。
　　想到在京城旧时的艰难，方蕴仪拍拍春柳的手，“你放心，有我在总能护着你平安。”
　　“夫人！”春柳抬起泛红的眼睛，哽咽地唤道。
　　下面立着的三个大丫鬟听着都红了眼眶，夏月出声劝道：“等金妈妈回来，夫人再好好调养，介时给大小姐添个弟弟，二爷不得欢喜坏了。”
　　繁秋和冬香也应和，方蕴仪轻笑了声，回头对着春柳说道：“到时你也看看，有个一儿半女你也有了依靠。”
　　春柳擦下滑出眼眶的泪水，一边点头一边说道：“可能奴婢没那么大的福气，有夫人做主，奴婢什么也不怕。”
　　方蕴仪轻笑着点头，繁秋在下面凑趣说道：“夫人有了春柳姐姐，就不管我们三个了，我们也得等着夫人做主。”
　　听着繁秋的佯装赌气的话语，一屋子的人都笑了，笑声阵阵驱散刚刚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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