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为君来

　　等快走到对方跟前的时候，郑毅的手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岚烟的腰上。

　　那一瞬间岚烟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眼角狠狠一跳，但是脸上努力维持不动声色。

　　她暗骂自己：没见过世面的土狍子。

　　这时余光看到顾庭也在往他们这边走，岚烟下意识疑惑地看了看身旁的郑毅，不知道两人在打什么主意。

　　Jenny Cheng这时候也注意到他们。

　　“Hey，Jenny。”顾庭朝程韵文轻举酒杯。

　　“好久不见，顾。”余光扫到郑毅，程韵文挑眉，“郑总也是来找我叙旧的？”

　　“回国多日，也没抽时间招待你，抱歉。”郑毅垂眸，淡笑着回应，随即四两拨千斤把话题转移，“这是岚烟，叶恺的师妹，现在在顾庭那实习。”

　　被猝不及防地介绍，岚烟抿了抿唇，心底臭骂了郑毅好几十句，下一秒见程韵文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被那打量的目光凝视，她心底一紧，有点紧张地挺起胸打招呼：“您好，我是岚烟。”

　　程韵文却问：“李政的学生？”

　　有点诧异对方嘴里蹦出老师的名字，岚烟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就点头了。

　　“他算是我师兄。”似乎看出了岚烟眼底的诧异，程韵文微偏过头喝了一口红酒，表情依旧淡淡的。

　　岚烟心底更诧异了，却没再说什么。

　　“李老师挺喜欢她的，我们公司你也知道，这两年才起步，最近人手又不够，所以就让师妹来这里实习帮忙。”顾庭三言两语就说清了岚烟的身份，话音刚落，见程韵文神色微松，才笑着说，“最近忙什么？还走吗？”

　　他们四人中，数程韵文年纪最大，可是从对话上说，岚烟却看出来她与郑毅顾庭之间，似乎没什么代沟和距离。郑毅先不说，看起来本身似乎就和程韵文不是很熟络，但是顾庭在交谈之间还是能看出来两人熟识的，顾庭对着程韵文时说话虽有分寸，但却没有对着长辈般敬重谦逊，只是也没有太多亲密话。大概他们这类人都习惯了这样相处。

　　程韵文瞥了顾庭一眼，说：“我会暂时留在国内。”

　　闻言，顾庭笑了：“那就好。”郑毅这时从怀中掏出名片，递给她：“最近我这边有个项目，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如果可以，希望你能腾个时间。”

　　郑毅如此直接倒是有点出乎对方意料，程韵文淡淡看过去，还是伸手接过，然后从包里拿出自己的名片，却是两张，分别递给郑毅和岚烟的。郑毅嘴角笑意不变，伸手收下，岚烟却是受宠若惊，她是第一次收别人的名片，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但幸好程韵文也没有打算等她回应，她对着郑毅说：“我知道你的事，可以，约个时间去你公司坐一坐，我再看看我这边工作，尽量空出时间给你。”

　　她听说郑家那个大伯不仅带走了一半郑氏的商业地产部，还把运营方面与设计部门也带走了大半，郑氏原本那个资深设计团队临时用了新团队取替，也很棘手。

　　得到她口头承诺，对郑毅来说已经足够，他点点头，表示感谢。

　　顾庭来的目的也就是帮郑毅把个关，见程韵文愿意卖郑毅面子也松了一口气。顾庭观察了程韵文片刻，才试探性地问：“要不要找个时间，大家一起吃个饭？和……老师他们一起？”

　　顾庭说的老师，是指程韵文的老师，当然也就是李政的老师，说要一起吃饭，自然是都要喊上的。闻言程韵文没有立刻回答，她看着场内人影憧憧，片刻才说：“最近忙，改天吧。”岚烟抬头，见她眉目似是染上一层不知名的情绪，让她原本倨傲的神色也淡了下来。

　　岚烟看到她的表情，顿时觉得自己已经脑补出一段恩怨情仇，可是她怎么也想象不出自己那个有点小发福还憨厚人好的班主任会和眼前这个大美人会有什么故事。

　　顾庭点头，四个人一时也没有什么话说，直到程韵文接了一通电话离开，气氛才算轻松了点，岚烟深呼吸一口，闷闷地说：“吓死我了。”女神气场果然不同凡响。

　　顾庭伸手搭着岚烟的肩，说：“她老师就是你师公啊，不过李政老师不干这行改当老师了，她又出国多年，两个人才许久没联系，这次回来于情于理都是要一起吃个饭的，你们迟早都要认识。你作为得意弟子，见过师公了没有？”

　　岚烟点点头，这个她还真的见过，虽然她不认同那句得意弟子：“有的，我们工作室的师兄师姐也有去过。”

　　师公住的地方离工作室不远，李政曾带他们去师公家两三次，都是吃饭比较多，摆一张大桌子，炒十一二个菜，大家一块儿吃。

　　“那你呢？”岚烟偏头问郑毅。

　　“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时代商城。”郑毅似乎想到什么，目光稍微带着打量地看向岚烟，然后慢条斯理地说，“Jenny的团队在国内是一线，而且本身具有国际知名度，邀请她加入是我们原本的计划。”

　　顾庭还解释道：“这次项目是三家公司的合作，我和叶恺来带，到时候你也在组里帮忙。刚才给你的名片收好，有这么一层关系在，Jenny会留心关照你，只要你想跟着学，会有很多收获。”

　　“......所以才拉着我过来……”岚烟似乎明白刚刚为什么郑毅开口介绍要加上一句“叶恺的师妹”了，是要告诉Jenny自己是李政老师的学生？这也……太公私不分了！走后门走地光明正大啊！

　　似乎是从岚烟的表情猜到她的内心活动，郑毅十分不以为然，淡淡地道：“有什么不可以？”

　　岚烟总算见识到商场男人的厚脸皮，看着他们摇摇头：“你们这些人心真脏……我要去吃蛋糕了，不能和你们站在一起，近墨者黑！”一杆子打沉一条船的人说完扭头就往餐桌那边去了。

　　见她走向远处的阮文静，顾庭低笑，完全不在意自己躺着也中枪，还搭着郑毅的肩膀说：“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做你的人真是什么好处都有，因为你占便宜都要拉着自己人占，等于占别人两份。”他用手指举了一个“二”字，打趣道，“不过刚刚老巫婆的表情，啧啧啧，余情未了？话说当年她和李政是怎么分手的？”

　　“我和她不熟，我怎么知道？”郑毅说到这些话题就失了兴趣，拿起桌上的红酒，饮了一口，酒杯放在指尖轻转，“你还是管着点自己的嘴，之后你们还有合作机会，被她听见，呵。”谁都知道那个女人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要打交道也不是我去啊，好好的叶恺和现成的小师妹不用，我闲的慌啊我？”顾庭不置可否，转身就在餐桌上夹起吃的来，应酬好半天了饿极了。

　　郑毅站在那里静了一瞬，半晌，顾庭听见他问：“你们最近很忙？”

　　顾庭没反应过来，嘴里含着东西支支吾吾“唔？”了一声。

　　“她黑眼圈遮都遮不住。”才半个月不见，脸都凹下去了，人本来就瘦，再瘦下去怕是人形都没了。

　　顾庭一听就知道郑毅说的是谁，一边嚼着嘴里的食物，他想了想，说：“你在想什么……没有吧？不过最近丫头是很勤快不错，一个星期上六天班，跟项目跟的很紧，用阮文静的话说就是最近她好像吃了努力丸一样。”

　　“不过现在她的水平，跟时代商城的项目是没问题的，她需要多点实践。”顾庭以为他在关心岚烟的状态问题，最后还拍胸口担保。

　　“咦不对啊。”拍着拍着胸口，顾庭突然像是抓到什么重点似的猛的停住，疑惑地看向郑毅，“你跟丫头说过时代商城的事？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可等了好久，郑毅也没回答，顾庭露出一个“奇了怪了”的表情，最后还是悻悻地没有再问。

　　“我发现了一件事。”那头阮文静表情严肃地捉着刚回来的岚烟，说。

　　“说。”岚烟忙着找蛋糕吃，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

　　“你和毅哥很熟？”阮文静偷偷瞅了瞅郑毅的方向，“我看到了，刚他带你去和我女神打招呼了。”

　　“算是吧……”岚烟心不在焉地说，眼睛放在各种各样的蛋糕间就没挪开过，“我和老大他们也很熟啊。”

　　“这不一样！”阮文静语重心长地说。

　　岚烟：“哪儿不一样？”

　　阮文静：“哪儿哪儿都不一样！我都没有见过毅哥和哪个异性走那么近过！他刚才带着你的时候……”

　　岚烟咬着勺子看过去：“怎么样？”

　　阮文静：“就像爸爸带着闺女一样！草！贼和谐！”

　　“……”

　　岚烟决定回给她一个冷漠的侧脸。

　　这世界上的人都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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