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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如人生
却说大金以来，每一年的状元都会有朝廷的仪仗带领围着皇城转一圈的传统，大抵意思一是给状元郎做足派头，二当然也是为了满足皇城爱看热闹的群众想瞧一瞧状元长什么样的心态，这个不成文的规定虽说不算久，但历来的状元们也都不介意这么走一遭，只除了……
“当年丞相大人那可是十五岁的天纵英才，皇榜一出那是全城轰动，只等着一睹最年轻的状元郎真容，结果朝廷仪仗队刚到，那酒楼掌柜却说，状元郎一早出门钓鱼去了，人家压根就没等皇榜！这叫什么？这就是自信！”
丞相大人成亲数日，皇城里关于他的传说依然在继续扩散着，只是这段趣事也意味着其实皇城里这些热切讨论的人，大部分都并没有见过丞相真容，都是在众人的口耳相传中知道了丞相大人是个看起来实在年轻过头，容貌虽没有惊为天人，但也是个俊朗温文的男子，毕竟可是当初一下被好多官员看上想招揽去做女婿的人。
这个所有文官看好的女婿人选最后却压了所有当初的文官一头，最后稳稳地迎娶了大金第一武将的女儿，而且目前来看，怕不是又是怕老婆一族，想到当初的天纵英才如今要对一个女人言听计从……怪叫人可惜的。
当然了，丞相本人可不觉得可惜，他本就少年老成，就算是微服私访的时候听到别人在大肆谈论自己的婚事也一脸寻常，仿佛他们在说的是其他什么路人甲而不是自己，毕竟他在新婚期大费周章这样出来可不是为了听别人聊自己的私事的。
“我回来了。”
少年略有些不爽的身影在雅间门外响起，左阳回过神看向门口，慧亲王殿下就差在脸上写着“不高兴”了，整个脸沉着，左阳顿时很“和蔼”地挥了挥手。
“怎么这个脸色？谁欺负你了？”
“还能是谁！”金念安忍不住大跨步走进来在左阳对面坐定，愤怒地看着他，“堂堂丞相手下是无人可用了吗？居然让本王替你去跑腿？”
“啧，这可不能怪我，不是你说整日在府中看书无聊，又不想被甜甜纠缠，让我给你找点事做的么？”丞相大人一本正经的摊开手，语气那叫一个无奈，仿佛自己所做的这一切都是被逼的，看得念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但是这话好像确实是自己说过的，他只得撇了撇嘴没再多话了。
“如何？打听到什么了吗？”
眼看念安老实下来，左阳摸出从江南回来就一直闲置着的折扇敲了敲桌子。
“银子的下落我没打听到，不过据说昨日城郊外河边的一对夫妇忽然被淹死了，那丈夫的妹妹也失踪了，虽然乍一看事情没什么关联，但据说这对夫妇之前曾经扬言说发了大财，要在皇城买房子住进来……”
“河？”
“对，就是护城河，那一带鱼比较多，住了不少渔民，也经常有人过去钓鱼。”
“是那里啊……”
护城河有一段静水区很多鱼儿游过，是很多崇尚陶渊明田园风光的附庸风雅人士常去的地方，当初左阳考完科举也去过几日，那时考完科举的时候他依旧在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入仕，想找个地方安静坐着深思又不想让人觉得他无所事事，所以假装自己也在钓鱼，和姜太公一样弄了个直钩丢进水里。
当然，直钩的事自然也被同去的考生发生了，有人嗤笑左阳难道以为自己能像姜太公遇到周文王一样得到皇帝赏识，左阳只是耸了耸肩不予理会，却没有人知道，那次直钩垂钓的后续是，左阳虽没有遇到“周文王”，却遇到了“周武王”——就是当今皇帝，当时的五皇子金继平。
当然，那都是题外话了。
说也凑巧，在丞相大人拉着念安出去查案子的时候，左夫人的话本藏书都看完了，恰好也听闻了皇城最近在传说的左阳当年钓鱼的事，于是左夫人拍了拍手拉着师甜甜和云福一起出门钓鱼去了。
之所以带着云福，是因为左夫人……并不会钓鱼。
就这样，丞相府大管家顶着秋日冷风坐在河床边钓鱼，叶羽瑶和师甜甜坐在河岸边枯黄的柳树下悠哉地回味着刚看完的话本故事。
“夫人，我刚看完那本《英俊的男人》，那个男主实在是太恶心了，利用自己的容貌欺骗女人放心，然后不断用女人上位……”
“那本啊，我本来也很生气的，不过最后男主不是被他的一个相好杀了吗？结局挺解气的，我就原谅作者了。”左夫人点点头表示自己是个宽宏大量的读者，师甜甜毕竟是刚开始对情爱懵懂但尚未沾染的年龄，坚定地认为这本书实在是玷污了她对美好爱情的幻想，顿时不满地撅起嘴。
“这个作者明明之前写的那些都很甜蜜很有爱，我可是相信她的口碑才去看这本的，为什么突然就是这种故事了？”
“甜甜啊，人都会长大的，长大了见识到的牛鬼蛇神就多了，看到的就不止是美好的事情，还有美好背后隐藏着的见不得人的目的……你看古往今来，那些攀龙附凤娶了朝廷大员的女儿，甚至成为驸马的，有哪几个好人，又有那个人能清名留史？”
丞相夫人语重心长地说起了“大人”才懂的事情，师甜甜自幼生活在反贼中，对人性自是看得很通透，但谈起情爱，她还是一张白纸。
聪明的人多半都有种天生而毫无自觉的傲慢，觉得没人骗得了自己，这样的姑娘其实在爱情上是特别容易被骗的类型，这也是叶羽瑶会大费口舌说这些话的原因。
师甜甜听得若有所思，就在他们几步不远的云福听得那是满脸尴尬。
他一个太监为什么要在这里听别人谈论爱情故事？跟他有关吗？啊等等……
“夫人，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云福蓦地从河边站起来，指了指河面上漂浮着的一团白色的东西，树底下正闲聊的两人顿时手忙脚乱地起身走过来，那白色的东西顺着河流越漂越近，渐渐地三个人都看到了，那是一个……“人？”
“我去捞上来看还有没有气。”叶羽瑶当机立断地开口，一边说一边弯腰绑紧衣摆，一旁的师甜甜正傻眼，倒是云福迅速反应过来了，立刻挡在她跟前。
“夫人！这种事交给奴才来就行了！您可千万别啊！”
“哦……”
本想展示一下自己惊人的泅水本领的左夫人顿时安静下来，只好半带羡慕半带祝福地看着云福不由分说地跳进水里，十月的河水冰凉入骨，云福一入水就立刻打了个寒颤。
“云福你没事吧？不然还是我来吧？我水性很好的！”
某夫人一点也没有当主子的自觉，眼瞅着随时都能抢着跳进水里，云福在水里险些被气着，随即头也不回地朝河上飘过来的人游了过去。
“夫人，好像是个姑娘。”
云福把救上来的人放在河边草地上，是一个年轻的姑娘，但是脸色惨白，一动不动宛如死人一般，看得叶羽瑶心下一凉。
难道晚了？
“夫人，还有热气，应该没死。”师甜甜蹲在女子旁边伸手探了探，随即又道，“我记得那本《灰色女孩》里有一段女主也救过这样的一个人……”
“哎呀姑奶奶！有什么法子赶紧用，别说故事了！”云福用力抹去脸上的水，原地跺了跺脚，叶羽瑶也跟着猛点头。
“对对对，你要是记得就赶紧救人……”
师甜甜自幼聪颖，看过的东西便过目不忘，立刻循着看过的书本上的做法对着“女尸”折腾起来，云福和叶羽瑶眼睁睁看着她又是对嘴吹气又是按压胸口的，不约而同露出汗颜的表情。
“天灵灵地灵灵，姑娘你要是活不过来也莫怪我们啊，我们也是好意……”
云福颤抖着手开始瞎比划起来，那胆小善良的样子哪里像是从皇宫那种吃人地狱里摸滚出来的人？不过大概也正因为这样，他才会被皇帝送到宫外来，太善良的人在宫里注定活不长。
就在云福从佛祖一路数到南天门西王母的时候，那地上的姑娘猛地吐出一口水，跟着就咳嗽起来。
“活了！”师甜甜顿时瘫坐在地，一脸震惊地沉浸在自己居然救了个人的喜悦中回不过神，云福结结实实地松了口气，叶羽瑶急忙蹲下来看向刚死里逃生的女人。
“姑娘，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还好吗？”
“你是……”那姑娘喝了不少河水，听起来格外沙哑，叶羽瑶正想说先别说话了，对方忽然使出最后所有的力气抓住了她的手臂。
“是左夫人！”
“咦？姑娘你认得我？”
“夫人，民女想求见左大人……”
什么情况？
叶羽瑶下意识地看向师甜甜，对方回给她同样惊悚的眼神，因为她俩同时想起一个话本，叫做《碧池》的，书里也是女主从河边救了一个女人，那女人后来勾引了女主的丈夫还成功挤掉女主成了正妻……
应该……不会那么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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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猜会不会那么巧~【猜错的都不是我的真爱，哼】
感谢“有病要吃药”的地雷！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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