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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起石头（捉虫）
左阳在皇城的住所并不大，是他十七岁那年成为刑部尚书的时候先帝赐的宅子，虽说如今看来完全不符合一个丞相住宅的规制，事实上新帝也确实赐了他几座其他的宅子，但左阳一直没搬去。
“这个宅子位置好，上可以瞧见那些官邸，下可以观望百姓，皇上赏的那些宅子都太远了。”
左府地处皇城最靠近皇宫的街道，这条街上都是朝廷官员的府邸，丞相府恰好在这个街道的最末尾，也就是最接近平民百姓住区的地方。
“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其实只是你懒得搬吧？”叶羽瑶一语戳破某人，“我去你书房看过了，光是那些书就可以装几个大箱子了。”
“自然，毕竟学富五车。”左阳一脸坦荡荡地称赞着自己，“反正我独身一人，住太大的地方又得多请人打理，纯粹浪费，那些宅子又是御赐的东西不能转手卖掉，对我来说反而是个麻烦。”
“那倒是。”叶羽瑶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随即忽然又抬起头笑看着他，“对了，左神医。”
“什么？”左阳下意识地回看着她，正对上叶姑娘戏谑的眼神。
“你之前不是自称神医吗？”
“嗯……我是不是神医这事不重要。”某人摸出扇子低头摆弄起来，“重要的是我对慧亲王的这个病症确实有些头绪……你也见过他了，与其说他是傻子，不如说更像是个孩子，我以前确实遇到过一位医术高超的前辈，他告诉我，这种情况很可能只是当时九皇子受到的刺激太大，拒绝接受长大以后兄弟们就要互相残杀的现实，也就是说……”
“慧亲王殿下其实生的心病？”叶羽瑶挑眉总结出了他这番话要说的意思，左阳顿了下。
“大致可以这么认为，所以我才会说待在宫里他永远都好不起来。”
两个人正聊着，那边管家又匆匆走了过来。
“爷，夫人，宫里派人送慧亲王殿下过来了。”
“如何？”成功说服了皇帝的某人得意地朝叶羽瑶眨了眨眼，后者嫌弃地啧了声，正要夸张地说句“那你很厉害哦”，来报告完的管家却是满脸迟疑地看向了左阳。
“怎么了？”左阳放下折扇随意道。
“爷，宫里的人说慧亲王殿下自小认床，所以把殿下的床也搬来了，不知该将慧亲王安置在哪……”
“……等会。”左阳忽然出声打断管家的话，瞪大眼震惊的看着他，“你说什么？床？”
“是的，慧亲王殿下要在丞相府上小住几日，宫里传来的话是这样的……爷难道不知？”
他当然不知道，他只是想抽空带慧亲王出去散散心，可没那么多爱心替皇帝养弟弟……再怎么天真无邪也是个十五岁容貌端丽的亲王，这不是给自己招了个潜在情敌回来吗？
完全不知左阳的万千思绪，只看到他一脸受到欺骗的模样，管家不自觉后退了几步，一旁的叶羽瑶却已经忍不住暗笑起来。
什么叫没事给自己找事，某人平日自信过头了，偶尔栽栽跟头倒也很有意思。
******
“左卿！”
十五岁的慧亲王一直住在深宫，仅有的几次出宫也是当今皇后偷偷带他溜出来的，这次是第一次真正尝到自由的滋味，赖在丞相大人的书房缠着丞相给他“讲故事”，直到实在撑不住了才睡着，然后第二天一早就爬起来出现在了左阳的放门口。
“左卿，起床啦！说好了今天带念安出去玩的！”
“……我要疯了。”
夜半三更才睡下，结果天未亮就被吵醒的丞相大人强忍住呵欠的欲望，努力睁开眼摇了摇脑袋，门外的少年嗓音还在重复着那句话，其固执可见一斑，他顿时头大地掀开被子换好衣服打开门。
“慧亲王殿下，您……”刚一说完他就愣住了，门外的少年虽然还是那张粉雕玉琢的漂亮模样，但衣衫很凌乱，头发就更是一团糟，头冠甚至是缠在头发上的——看起来倒真的像个傻子了。
“这怎么回事？”左阳顿时有些恼怒地压低了声音，循着慧亲王声音过来的管家急忙走上前。
“爷，昨儿忘记提醒您了，咱们府上一直没有丫鬟，男人又都手粗，恐玷污殿下贵体，我这正打算去请示夫人去买个丫鬟回来服侍呢，哪想慧亲王殿下自己起来了……”
“要丫鬟作甚？”左阳皱起眉，“宫里本来服侍慧亲王的宫女呢？”
“听说是因为服侍得不好，被皇后罚去洗衣房了。”
“……”
所以，他不仅要替皇帝养弟弟，还得为了这个“弟弟”去买个丫鬟来，是这样吗？
“看起来好像是这样了。”将门女子向来早起，早起练武的叶羽瑶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刚走过来就看到左阳一脸完全没睡醒的郁闷模样，忍不住嗤笑出声。
“念安。”她忽然出声叫了声还在撒娇的少年，金念安转过头来，懵懂地看着她。
“美人姐姐叫我做什么？”
“他马上要去上朝了，没法带你去玩，我陪你去怎么样？”
“好啊！是美人姐姐更好！”慧亲王殿下很开心地表示自己是个很随和的王爷，三两下蹦到叶羽瑶跟前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美人小姐姐，我叫念安，你的名字叫什么呀？”
“念安，你叫我羽瑶姐姐就好了。”
“好，羽瑶姐姐，我们待会儿去哪玩？”
“嗯……念安最想去哪里呢？”
看着这“姐弟”俩你一言我一语就这么走出了院子，被留在门口的丞相大人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管家忍不住凑上前。
“爷，该去早朝了……”
“啊？哦。”
怎么想都觉得自己亏大了，忍不住开始琢磨要找个让皇帝无法拒绝的说法讨钱，毕竟他堂堂一大“清官”，哪里养得起尊贵的皇亲国戚？
带着这些心思，左阳一脸认真又庄重地上朝去了。
最近这几日的早朝都是在一片“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中安详渡过的，偶尔有几个不同派系的朝臣在大殿上争吵也都是互相扯后腿没什么新的建树，因此这一日左阳的早朝是从一个半路被憋回去的呵欠开始的。
今年科举的状元，因为才华横溢刚被提携到吏部侍郎的柴敬参了他一本。
朝堂上已经很久没遇到敢这样和丞相公开叫板的“英雄”了，待柴敬念完折子以后，大殿上的其他大臣忍不住交头接耳讨论起来，如果仔细一听就会发现他们都在回忆上一次敢这么做的人最后落到了什么下场……竟无一人关注吏部侍郎参了丞相什么罪状。
猝不及防被自己属下坑了的吏部尚书已经整个人傻掉了，眼看左阳正面无表情地朝自己看过来，尽管眼神瞧着还挺平淡的，但他还是吓出一身冷汗，只恨不得立刻扭头给这个不长眼的侍郎一巴掌，但无奈折子已经念出来了，龙椅上的皇上也一如既往对每一个敢参丞相的折子都很有兴趣，龙颜大悦地看向左阳。
“左卿，这个吏部侍郎所说的罪，你可认？”
左阳往中间跨了一步，郑重地低下头。
“回皇上，柴侍郎年轻气盛，勇气可嘉，虽然微臣并不觉得自己和他所说之事有关，不过倒是想要听一听柴侍郎所谓的证据……”
“少装蒜了！”原本一直彬彬有礼的侍郎忽然不顾尊卑直接指责出声，“你纵容自己府中下人欺凌百姓，强抢民女一事可是本侍郎亲眼所见，如今圣上面前你居然还面不改色地撒谎……”
“强抢民女……”左阳忍不住啧了声，小声重复了一下这几个字，脸上的表情再也绷不住露出明显的嫌弃，似乎不愿相信居然有人给自己栽赃了这么俗气不入流的罪名，然而大殿上的皇上却对这个事十分有兴趣。
“柴侍郎，朕对几件事很好奇，你要如实回答。”
“微臣定当知无不言。”柴敬感动又庄严地看着皇上。
“那民女姓甚名谁，年方几何，是哪家的姑娘……长得美吗？”
大殿内顿时安静得吓人，柴侍郎整个人都傻了，唯有左阳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
得了，这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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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左阳：mmp老子回家要跪搓衣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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