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027
杜梨儿和隆二对视一眼,她的心头狂跳。
七王府可不是什么好人家。
七王更不是良善之辈。
况且当真会有这么巧?
只不过到底是谁算计了谁,还不得而知罢了。
后院的厢房内摆好了斋菜。
小师傅送来了素茶,便行了佛礼退下。
杜梨儿不动声色地吩咐隆二:“珊瑚,你去门外守着。我瞧今日寺中人多,可莫让人走错,误闯了进来。”
隆二福了福身,退守在了门口。
隆盛喜不自然地笑:“梨儿妹妹无需担忧,能来这斋房休息的必不会是普通人,不会有那种登徒子的。”
杜梨儿道:“姐姐,还是小心一些的好。这人的脾性,与地位并不相等。凌澜世子倒是家大势大,可他不就是个登徒子嘛!”
隆盛喜噎了一下,接过了丫头递来的帕子,拭了拭手。
斋菜的味道寡淡,隆盛喜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痴痴地盯着窗外的一截乌木发呆。
杜梨儿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听闻那截乌木乃是前朝的昭和年间得来。
那年大旱,田间颗粒无收,百姓苦不堪言。
博山寺的老主持带着僧人下山讲佛布施,走到黄河边的一个村落,有人从黄河的旱道里发现了一棵粗大的乌木,正是那东西堵住了上流最后一股细流,无数村民壮汉挖了数日,都不能将其给挪开。
老主持带着僧人,念了七七四十九天的经,一道天雷霹雳将乌木劈成了两截,一截被天火焚烧,另一截被村民打捞,大雨紧跟着磅礴而下,大旱遂解。
那半截乌木后来便被僧人们带回了博山寺,成了寺中最具有灵性的东西。
讲真,杜梨儿有些生气,那隆盛喜这一次是拿自己当了摆设。
若不出事便罢。
若出了一点岔子,她都是共犯,难辞其咎。
不过话说回来,杜梨儿还当真算是共犯,若不曾带隆盛喜去七王府的赏花宴,势必也没有她今日的野心了。
斋房外响起了对话的声音。
“我家主人有请……”
“你家主人是男是女?既有请,那可知我家姑娘是谁家的?”
那七王的狗腿子不过才将开口,隆二噼里啪啦横眉冷对。
是王爷又怎样!
隆府也不是王爷能够随意对待的人家!
隆二仗势压人的本事那是一流,直怼的那仆从无语反驳,闷哼了一声,道了句:“不知好歹!”便转身离开了。
隆盛喜咬着唇跟杜梨儿商量:“梨儿妹妹,这不好吧!那人可是…七王!”
“你爹是右相!嫡母乃是固阳公主。”杜梨儿恨铁不成钢地道:“你,竟糊涂成这样了!”
隆盛喜顿时红了眼眶,“梨儿妹妹,我也不瞒你说,那日赏花宴后,只有七王妃对我有意,可她想让我嫁给她先天不足的二子。你初到京城,怕是不知,那就是个傻子。我思来想去,不若赌上一把!”
最后一句,她发了狠。
人若不搏一下的话,只一味认命,还不如直接死了的好。
杜梨儿心口发堵,捶了捶自己,方道:“我也不瞒你说,你当真以为自己背后做了些什么,右相会不知!”
她早就想明白了,那隆盛烈身边的隆二隆三,个个都不是普通人。
难不成,右相身边跟着的就是普通人了!
隆盛喜现在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她站了起来,下定决心道:“梨儿妹妹,此事,你便当做不知!”
翩飞的裙摆很快消失在眼前。
隆二踏了进来,劝慰她:“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姑娘,你拦不住的!”
这隆二什么都好,就是有时说话叫人哭笑不得。
杜梨儿白了她一眼后,思及什么,沉重地叹息。
隆盛喜是半个时辰后回转的,秀气的脸庞上还腾着些许红晕。
杜梨儿既拦不住她,也就不闻不问。
她冷然道:“回吧!”
隆盛喜有一肚子的喜悦想要跟她分享,到了最后也只能化成一句:“梨儿妹妹,七王说了,说他一定能救出杜大人的。”
杜梨儿淡淡地笑了笑。
上一世,七王也是这般说的。
-
七王想要纳隆盛喜做侧妃的消息很快就传了过来。
听说,七王特意选了右相也在圣上跟前儿伺候的时候,隐晦地提了提这件事情。
圣上一开始并没有表态,实属看戏。
右相个老狐狸,却直截了当地拒绝道:“不可!不可!我若将女儿嫁给王爷,我家的辈分可就乱套了!”
圣上自个儿一琢磨,他宝贝女儿固阳原本是隆府嫡母,若那庶女嫁给了七王,可不正是乱套了。
他抄起镇尺就往七王的身上砸。
七王没敢躲,硬生生挨了一下。原本就是试探而已,这下子七王彻底死心了,他这个儿子,不止不如太子,连固阳公主的脸面都抵不上半分。
挨完了这一镇尺,他与那隆府庶女的事儿,也就算完了。
隆之章回府后,便让人将隆盛喜给关了起来。
就连静乐殿大宴使团,也狠心没有将她放出来。
杜梨儿自隆盛喜被关了起来,便心事重重,使团晚宴时,她托病留在了府中。
晚宴上,使团代可汗向圣上求娶。
和亲嘛,哪朝哪代都有,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只是圣上的女儿一大堆,个个早就成了亲,委实是没有合适的。
太子家的慧怡公主正当年,但那是太子的掌上明珠宝贝疙瘩蛋,朝中的大臣谁也不敢提议。
七王家的慧乐公主年纪还小的很,实在是不适宜。
一时间,和亲的人选定不下来。
隆之章却动了心。
固阳公主才没那个心思去管庶女的事情,自己儿子就够让她头疼了。
晚宴之夜,驸马却同她说,要让隆盛喜去和亲。
那隆盛喜去不去和亲,她与焦氏,对固阳公主来说,都卑贱如蝼蚁。
可若能替父王解忧的话,固阳公主很是乐意。
隔了一天,圣上下旨,封隆盛喜为平宣公主,不日将前往吐蕃和亲。
杜梨儿骇了一大跳,上一世都传是固阳公主做的局,将庶女送去和亲。
却不料,竟是右相亲手将女儿送了出去。
更何况,她和隆盛喜折腾了一圈,还是没能避免去和亲的命运。
隆盛喜受封的当夜,杜梨儿惊慌失措又恐惧,没有征兆地起了高热。
迷迷糊糊中,她分不清自己是死前还是死后,仿佛那穿肠的毒酒,一直都留在她的肚子里,翻搅得她肝肠寸断。
莫说是莲心了,就连隆二都吓着了。
杜姑娘烧糊涂了,一会儿攥着她的手哭着喊“爹”,真不是她想占便宜。一会儿又惊恐地叫公子的名讳,大喊让他走开。
隆二也不知,杜姑娘和公子的心结如此深。
她实在是没有法子,好不容易抽出了手,跑到院中点了盏孔明灯。
不多时,一道黑影子便从梁上跳了下来。
莲心惊慌失措,差点大喊出来。
要不是隆二捂住了她的口。
那黑影子走到了灯下。
莲心这才瞧清楚了他的模样。
那人穿着墨色的锦袍,清澈明亮的眼眸朝她看了过来。只一眼,便看得她腿脚发软。
莲心结巴道:“隆,隆公子……”
隆二也惊讶,原以为会招来隆七的。谁道,公子竟亲自做了翻|墙君。
隆盛烈面色严肃,点了点头,一掀帷幔,进了帐子。
莲心急坏了,拉扯着隆二道:“还未成亲,这不妥!”
隆二翻了翻眼睛,心道不妥的事情,她家公子做的可多了。
不过眼前这一桩,可不是不妥,而是救命。
她道:“公子有神药!”
莲心听罢,精神一振,四下看看,拎了铜壶道:“我再去烧点热水。”
杜梨儿正热到不行,只觉一股清凉的气息靠近。
她忍不住攥紧了他的手,胡乱呓语:“……我要是死了,你们都开心了……”
隆盛烈皱眉,不快地接:“无事总说死不死的,这是在咒自己!”
“我可没有咒我自己,那毒酒的滋味,我是亲口尝过……”
杜梨儿的声音微弱,隆盛烈贴得很近才能听得清。
听清了之后,又是惊讶,又是心猿意马。毕竟,公子还是头一回和姑娘贴得如此之近。
他拧着眉,将清心露,倒了一半进她的口。
那清心露里有黄莲。
杜梨儿下意识咧了咧嘴,又一粒齁甜的蜜饯落入了口里。
不知是不是蜜饯的原因,她接下来的梦,香甜无比。
第二日清早,杜梨儿方睁开眼睛,就被吓了一跳。
她指着隆盛烈,大叫:“你怎会在此?”
气息很稳,中气也足。
看来清心露管用。
隆盛烈原本站在床前,一步跨近,先是抬手触了触她的额,那里清凉一片。
这才又捏住了她的下颌,另一只手打开了清凉露,二话没说,将剩下的半瓶倒入了她的口中。
杜梨儿还来不及叫苦,咕嘟一声咽了下去。
接下来是甜蜜饯。
先苦后甜的滋味,让她忍不住拧紧了眉头。
下颌也还在那人的手中,瞧起来,一时半会儿,他没有松开的意思。
杜梨儿嘴里含着甜蜜饯,支吾不清地道:“你……走开!”
这句“你走开”,隆盛烈昨晚,听到了好几遍。
他的脸色清冷,瞪了她许久,才忽地没头没尾道:“往后,我让你喝酒,你才许喝。”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翻|墙君:没办法,谁叫家里的墙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