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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言之一锤定音：“就新北中学吧。”
顾訾和又想在旁边吹冷风，不过才说了一个字就言之撵走。
顾訾和去卧室绕了一圈后，又讪讪笑着回到客厅，厚着脸皮赖在沙发上不动弹。
陶静妤本以为言老师只是在开玩笑，想不到下一秒他就拿出一摞试卷给她。
“这个是新北中学去年初二的所有数学测试卷，包括期中和期末卷。”
陶静妤不可置信地看着言老师。
其实这份试卷早两天言之就想给陶静妤的，不过陶静妤家没有电话，他一直没联系到陶静妤，今天算是赶巧了。本来他还想让彭清栩帮忙给陶静妤送过去的，不过彭清栩一听说要去陶静妤家，似乎有些畏惧，后来他就没让彭清栩去送。
陶静妤低头翻了翻试卷。
试卷总共有十二份，分月考卷、期中卷、期末模拟卷和期末卷。
她随意瞄了两眼，题目都很新颖，和五中平时出的试卷很不一样。
言之道：“这两天你初三功课复习就先放一放，先把这套测试卷做完，周三那天你们三个人统一都要拿给我批改。”
“知道了，言老师。”
此时，顾訾和正惬意地半躺在沙发上，顺便抬眸瞄了一眼小丫头手里的试卷，紧接着便发出一阵嘿嘿嘿的笑声，用审视怪物的眼神打量她。
陶静妤感觉到自己被人盯着，下意识地抬头，视线和顾訾和的撞在了一起。顾訾和的眼神让她觉得不太舒服，她急忙扭头避开。
顾訾和不好意思当着言之的面明目张胆地说道别人，就冲着言之冷嘲热讽道：“你看你这老师当的，暑假都不让人好好玩。”
不让人玩的暑假，还叫什么暑假？
“你懂什么。”言之起身，伸手弹了一下他的脑门。
顾訾和小时候经常被言之弹脑门。他比言之小了整整一轮，每次被他弹脑门自己想还回去总是失败，于是每次都会因为这点小事气得拼命补钙。
面对顾訾和的满脸怒气，言之面不改色地说：“冰箱里有牛奶，要我给你拿吗？”
顾訾和用力咬了咬牙，双手护住脑门，说：“言之你等着，你等我长到一米八的！”
言之没好气地摇了摇头。
如果不是要维护他身为人师的形象，此刻他一定要多弹几下顾訾和的脑门。
不为别的，就为他前两天跟他聊天时说的那些话。
这孩子，没大没小惯了，欠收拾。
这时，陶静妤已经背上书包，“言老师，雨停了，我先回去了。”
“嗯，路上当心。”言之也不敢留她，毕竟太晚了让她一个人回去，他不是很放心。
言之担心她回家路上还会下雨，就让陶静妤再带把伞。
陶静妤听话地拿上伞。
等小丫头的身影消失在门后，顾訾和立即缠着言之，问：“哥，你不会真的当老师当上瘾了吧？”
言之正襟危坐：“你觉得呢？”他拿起水果刀，慢慢地削起了放在果盘里的桃子。
这桃子个头很大，外皮粉里透红，看着就很好吃。
顾訾和唇角微微翘起，眼睛眯了眯，压低了声音，“哥，你对你的学生都这么照顾？”他不瞎，当然看得出来言之对陶静妤有多关心，“你该不会是把她想象成玥姐了吧？”
言之扯了扯嘴角，说：“不是。”
“你这不是回答的是我的前一个问题还是后一个问题。”
“都不是。”
“都不是？”顾訾和有些糊涂，“哥，你这话什么意思？”他抓住言之的胳膊。
言之被他抓着，没办法继续削桃子吃。
他无奈地叹息一声，问顾訾和：“在一群歪瓜裂枣之中，你突然发现一颗珍珠，你会不会捡？”
“啊？”顾訾和听得有些迷茫。
“放手，我跟你这小孩扯什么扯。”言之起身，嫌弃地坐在了对面。
顾訾和后知后觉地说：“我哥，你不能啊！那小丫头看着是不错，可她跟我一样未成年！噢，比我还小！你不能犯原则性错误！再说了，玥姐的教训还不够吗！”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不应该有太多的情感纠葛，不是吗？
言之呵呵地笑了笑，露出一脸关爱智障表弟的表情，说：“晚上睡觉前，背一遍社会主义荣誉观给我听。”
他这个表弟，接触的大人玩意儿太多，需要好好给他上上课，让他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
顾訾和：“言之你说什么玩意儿？”
言之收起笑容，面无表情地说：“再背一遍中国历史朝代顺序表。”
“我不背！”
“还有滕王阁序。”
“没学过！”
“以及沁园春……”
“够了，我背！”
顾訾和气得只想扇自己两耳瓜子：提谁不好，非要提起玥姐。
怪自己嘴贱。
&&&
领着豆丁离开言老师家后，陶静妤站在十字路口发愣。她有些犯愁。自己倒不是害怕回家，大不了到家后被父亲骂一顿。
可是豆丁要怎么办呢？
如果还带着豆丁回去，她担心自己护不住它。父亲凶起来的时候，连邻居们都怕。她当然也不敢一直跟父亲顶嘴。
往左回家，往右去舅妈家。她一会往走走两步，一会往右走两步。纠结了半天，还是在原地。就在这时，她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扭头便看到舅妈骑着自行车路过这儿。
陶静妤的舅妈停下车，问她：“小静妤，你怎么一个人站路边发呆了？”
陶静妤笑着：“舅妈。”她看了一眼舅妈的车篮子，“刚买菜的吗？”
舅妈道：“去批发市场买了些水果。走，去舅妈家吃晚饭。”
“好。”陶静妤坐在舅妈后车座上，手里牵着狗绳，“我坐好了，舅妈。”
陶静妤挺喜欢舅妈的，虽然很长时间没见，可是再见她的时，并不会觉得生疏。
上回见她舅妈还是过年的时候。
她想，舅妈人性格很好，过年的时候也很喜欢抱着豆丁玩，一会去舅妈家，问问她的意思，想办法让舅妈代替自己养一阵。
豆丁这么讨人欢喜，说不定到时候舅妈都舍不得还给她的。
陶静妤到现在还记得第一次看到舅妈时的情形。当时是深秋，舅妈穿了一件枚红色的妮子外套，黑色的靴子，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那时候舅妈见人都笑，一脸幸福。
不过好景不长，舅妈和舅舅结婚没多久，舅舅便因公殉职。
舅舅过世后，很多人劝舅妈改嫁，舅妈一直没理会那些人，而且对外婆也很好。外婆过世时候，也是舅妈一手操办。
不敢去细想这些事，想着想着，眼眶便不自觉湿润了。
陶静妤抬手，揉了揉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到了舅妈家后，陶静妤解开豆丁脖子上的狗绳，让它一个人在院子里跑着玩儿。
舅妈把车停好后问她：“小静妤，不晚上想吃什么？”
陶静妤乖巧地把书包放在沙发上，说：“我啊，随便吃什么都可以。”她从不挑食。
“要不，晚上我们吃咸汤面，一会我就再炒个豆角，煎两个荷包蛋。”舅妈家里难得来亲戚，这会子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行不行？”
“当然行。”陶静妤翻出放在厨台上的长豆角，动作娴熟地理起来，“多煮点面，豆丁也吃。”
“一眨眼，豆丁都长这么大了。”舅妈问，“你爸在家呢？”
“嗯。”陶静妤点点头，“在家了吧。”
“你爸是不是还老凶你？”
陶静妤又“嗯”了一声，“他一直都那样。”
“我说你爸的脾气也真是坏到家了，对你一个女孩子都这么凶。”舅妈提起陶家人就生气，劝陶静妤说，“干脆你搬过来跟舅妈一起住。”
陶静妤低头掐豆角，没吱声。
“你爸会不会动手的打你？”
陶静妤愣了一下，很小声地说：“没有啊……”
舅妈又问：“那你爸和你奶家那边还常联系吗？”
陶静妤说：“我爸好像都不去那边。”
“还算他有点人性。”舅妈想起了那些陈年旧事，有些义愤填膺，“他们陶家人简直不是东西。”
陶静妤听了后，也不敢多顶嘴。
不过总觉得怪不舒服。
说起来，她姓陶，她也是陶家人。
舅妈长叹一声，“小静妤，你还小，很多事情你长大就懂了。”
“嗯。”
陶静妤把抽了边丝，掐成短条的豆角放进洗菜的塑料盘子里，“舅妈，够了吗？”
舅妈抬了下眼皮：“差不多，够了。”
陶静妤很小就开始学着做饭，所以这些简单的活计对她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舅妈家不用烧草，用的都是煤气和煤炉，做饭比她自己在家要方便得多。
吃过晚饭后，陶静妤支支吾吾了半天，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对舅妈说：“舅妈，我把豆丁放你这儿养几天行不？”
“当然可以。”舅妈道，“我巴不得家里热闹点，这样看着才有生气。”
陶静妤没想到舅妈如此爽快地就答应了，一时间竟有些无所适从。
不过她舅妈很快就又跳到了吃的上面，“明天早上给你做豆花吃。”
“好，我明天早起和你一起弄。”
“你小孩子，好好睡觉。”舅妈抬起头，“小静妤，你别看舅妈和你没血缘关系。其实舅妈希望你过得好。你一定要过得好！争口气，给那帮东西看看。”
陶静妤看着舅妈的眼睛，没敢接话。
陶静妤还不太能理解舅妈嘴里的过得好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想，大约就是指能考上好大学吧。嗯，她之前从未想过考大学的事，甚至都没想过考高中的事。现在，她倒是很想努力考上大学。
吃过饭后，陶静妤随手就去收拾碗筷，被舅妈拦住。
“小静妤你来舅妈家玩就行，舅妈哪里还能叫你刷锅洗碗。”
陶静妤尴尬地站在桌子旁，说：“我刷得干净。”
她在家都是做这些家务活的，其实早就习惯了。
“你自己去玩会儿，或者去看电视。”舅妈说完，就利索地把饭桌收拾好，拿着待洗的餐具去了厨房。
陶静妤四处看了看，发现确实没有自己可以做的事，便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掏出书包里的测试卷和文具盒。她按照试卷时间排好序，然后先开始做第一个月的月考卷。
豆丁安静地趴在她脚边。
基本上，每学期最开始那两三个月的月考试卷都不难。越往后，学的内容越多，于是综合性题目越多，每道题目涉及到的知识点也很多，题目就会比较难。
舅妈洗好碗筷见陶静妤在写作业，就给她冲了袋牛奶，轻轻地放在桌边。
陶静妤都没注意到，直到一面试卷做完，翻面的时候，眼角余光才瞥见旁边多了一杯牛奶。
这时，一直坐在另一侧看着她的舅妈笑着说：“好奶粉冲的，舅妈一直没喝完。”
陶静妤微笑着感谢：“谢谢舅妈。”
舅妈脸色温和，一贯的好脾气，对她摆摆手说：“嗨，还谢谢，你这孩子。”她站起来，“我无里屋看会电视，你写累了也来跟舅妈一起看。”
“噢，舅妈你去忙你的。”陶静妤说完，低下头，继续收心写作业。
舅妈担心电视声音会吵到她，便把声音调得很轻，还掩上了她卧室的房门。
陶静妤几乎没有被电视影响到。
不到一个半小时，月考卷一她就完整地做完了。
很多新颖的题型。选择题里，有些题目的题干还可以设计了容易被误导的陷阱。陶静妤做完后，担心自己粗心大意，又检查的一边才彻底收笔。
这张试卷的最后一道题像是奥赛类的题目，要自己建模，把题目中的信息整合为数学条件，然后根据这些条件去计算答案，最后再对答案进行解释。
她不太确定自己做得是否正确。
检查完后，陶静妤喝光那杯牛奶，开始继续写月考卷二。
她想，月考卷一她都做了一个半小时，后面的肯定要更多时间。她不敢懈怠，生怕下次去言老师家补课的时候，自己不能好好地完成这些试卷。
月考卷二前面做得还算顺利，卡在了最后一道加分题上。
题目有点难，她想得脑壳儿疼。
这时，已经追完电视剧的舅妈出来发现她还在奋笔疾书，关心地问：“小静妤，你暑假作业很多吗？”
豆丁听到声音，把脑袋从地上抬起，起身对着舅妈摇尾巴。
陶静妤抬起头看着舅妈，说：“也不是多，最后一个题目有点没想明白。”
“那明天想呗，十点多钟了，早点睡觉。”
陶静妤揉了揉眼睛，放下笔，听舅妈的话，收拾干净后去了厢房睡觉。
舅妈早已给她在房间里点上了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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