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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午饭过后，言之让大家午休。女生去卧室，男生留在客厅。
未参与上午补课的顾訾和并不困。他站在落地窗前，看了看外面的大太阳，掐着腰，说：“我通过这堵厚厚的墙都能感受到外面的日头有多毒辣。”说完他放下手里的狗绳，“今天中午还是不要出去遛狗的好。”
言之毫不留情地拆穿他：“顾訾和，你哪天中午出去过？”
自诩早中晚都带豆丁出去的顾訾和，其实每天中午都没有出去过。
豆丁是一只很年轻的狗，才一岁半，以前又是在院子里长大，活动空间比在公寓里大得多，加上现在吃的好，所以精力十分充沛。如果它每天没有足够的运动量，总是在屋里一只闷着的话，对它的成长很不利。
有时候顾訾和上午在外面时间长一点，有时候是晚上时间长一点。
也有时候，言之会带着豆丁在中午的时候下午走两圈，都是在小区的绿化带里，没有去太远。毕竟中午外面太热，地表温度有时能直接煎鸡蛋。
况且，豆丁也怕是热的。
顾訾和替自己辩解：“我毕竟是有过中暑前科的人，不适宜大中午出门。”
言之道：“你小时候吃鱼也卡过喉咙。”
顾訾和道：“所以我现在鱼吃得少啊。”说完，他自己都不好意思笑了。
方才，言之在酒店订的那只清蒸多宝鱼，就数他吃得最多。
顾訾和轻咳两声，用余光微微瞄了一眼言之，“我在长身体。”
言之懒得跟他继续斗嘴，遂不再搭理他，低头查看后面的题目。
还没进卧室休息的陶静妤见此，悄悄地摸起狗绳，小声道：“我不怕热，我去。”
言之命令道：“陶静妤，进去午休。”
陶静妤见此，也不敢说要带着豆丁下楼遛弯这话了。
言之说：“快休息，下午两点准时讲，早点讲完你们也好早点回家。”
陶静妤红着脸点头，转身去卧室里和彭清栩一起休息。
彭清栩躺在言老师家的床上，有点睡不着。
陶静妤却满脑子都是言老师那句下午不能打瞌睡的话，闭着眼睛，心里默数着小羊，很快便进入梦乡。
而客厅里的赵阳，也没有睡着，他只是强迫自己假装睡觉。
倒是顾訾和，原本不困的，等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后，竟然也睡着了。
几个孩子在房间里休息，言之也不敢出门，他坐在沙发上，低头备课。后面的试卷，例如语文和英语，有些不是他主攻的课程，所以有些题目他都是反复做了好几遍。
他掐着时间，下午一点五十分的时候，按响了闹铃。
有了上午的教训后，下午言之讲完一个半小时候，就让三位学生休息十五分钟，同时叫顾訾和准备了吃的。
顾訾和给言之斟茶倒水，“我现在就是你们的店小二。”他腆着脸笑了笑，“客官，茶还行不？您啥时候能打道回府呢？”
言之问道：“这事，晚上我跟你细聊。”
“好嘞，那晚上我找你睡。”
顾訾和美滋滋地丢下水壶。
下午的时间也过得很快，好在三个人的数学水平都不算太差，一般难度的题目都能做对，十二份试卷总算是用一天时间讲解结束。
最后，言之让他们再多复习一下错题，记住解题思路。
充实而又忙碌的一天结束，走前，每人又都各自带走了一套物理试卷。
走得时候恰好是顾訾和带豆丁出去遛弯的时间。
而豆丁这一次似乎变聪明了，无论如何都跟着陶静妤走，倔得不行，顾訾和怎么拉都拉不住。后来他放弃了，劝陶静妤：“要不你再多陪陪它。”
陶静妤道：“我倒是想，可是再晚的话，天都黑了。”她回家可有一段路程的。
顾訾和耸肩，拍着豆丁的脑袋，十分无奈地望着陶静妤，说：“可你看看你的这只狗。”
陶静妤看着公园方向，提议道：“你不是要带它下来遛弯的，我们一起去公园绕两圈，它玩得开心就不会黏人。”
陶静妤说得很对，豆丁在公园里玩的时候，确实没有一直盯着陶静妤。于是陶静妤找个时机，扭头先回家了。
但是顾訾和没想到，豆丁在公园里玩累了后，忽然坐在原地不动。顾訾和纳闷它这是怎么了的时候，豆丁猛地往前跑了。
顾訾和此时根本没握着狗绳。
豆丁跑起来的速度还是很快的。
顾訾和跟着后面拼命追，追得感觉半条命都快没了也没能及时追上。
他只好一路尾随豆丁往前跑。
豆丁跑的这条路真是陶静妤回家的路。
陶静妤因为在公园里陪豆丁玩了一阵子，所以走得时候暮色已至。她想节省点时间，就没有走大路，而是走了一条捷径。窄巷子两边都是人家，有的人家养了看家的狗。陶静妤走过去，那院子里的狗就叫起来，跟着别处人家的狗也学着叫。
陶静妤听着此起彼伏的狗吠声，下意识地回头。
当然，这些声音都不是豆丁的。
她知道，豆丁也不会像早上那样，忽然出现在她身边。
只是，她猛地回头的时候，发现身后像是跟着一个人。
她本能地快步朝前走，想快一点绕出巷子，继续回到原本的大路上。
结果她快步走的时候，跟在她身后的人也快步走。她能听到那人哒哒的脚步声，从之前的缓慢到快速。
陶静妤吓得越走越快，最后索性跑了起来，一路跑着，都不敢回头再看。
跑起来的时候，她忽然就想起彭清栩之前讲的事。她说她上小学的时候被人跟踪过，那时候她都没感觉，后来还是快到家里，刚好碰到她哥，她哥问她后面那人是谁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之后一段时间里，她上学放学都是她哥护送的。
前些日子，她还看到法制新闻里报道说警察还在河里捞起了一具女尸。
越想越恐怖，陶静妤背起书包，百米冲刺一般地往前跑。
快要绕出这里的时候，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豆丁，别跑了……你给我站住！”
是顾訾和的声音。
声音从巷子里传来，应该就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
陶静妤停下脚步，大口喘着气，慢慢转身。
在她身后，那个黑影子忽然也停下脚步。
在后面，豆丁冲了过来。
然后就是跑得气喘吁吁的顾訾和。
顾訾和跑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站在巷子里的人，经过那人的时候，他抬手捂了一下鼻子。
这个人身上有股怪味，像是拾荒的流浪汉。
流浪汉避开顾訾和的视线，转身大踏步离开。
看到顾訾和和豆丁，陶静妤内心的所有恐惧忽然都消散而去。
她蹲下来抱着豆丁，嘴里嚷道：“吓死我了。”
顾訾和气得急忙拿起托在地上的狗绳，用手指点着豆丁的脑门，道：“你可真能跑！”说完，顾訾和看了看四周，“你回家的路怎么七绕八绕的！要不是我也跑得快，我就被豆丁带的绕迷路了我告诉你。”
陶静妤站起来，抬手抹着眼角。
顾訾和愣道：“不至于吧，豆丁跑来追着你，你感动到流眼泪？”
陶静妤摇头，小声嗫嚅：“不是。”她转身往前走，“以后我再也不走这条路。”
“怎么了？”顾訾和后知后觉地摸了一下脑袋，“我艹……刚才那个一身怪味的人不会是在尾随你吧？”
陶静妤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顾訾和。
顾訾和牵着豆丁，说：“算了，我送你回去吧。听你讲完真是怪吓人的。”
陶静妤道：“不用了，到大路上就没事了……”
顾訾和道：“不行。”
顾訾和执意要送，陶静妤只好依她。
“我今天不应该和豆丁玩的。”陶静妤反思。
顾訾和道：“我也觉得是。你来的时间短，它反而不缠着你。”
陶静妤告诉顾訾和，“我们家还挺远。”
“你怎么不骑车？”顾訾和问，“骑个自行车会快很多。”
陶静妤唔了一声，“自行车我爸在用。”
“再买一辆呗。”顾訾和道。
“嗯。”陶静妤低下头。
很快，陶静妤带着顾訾和回到大路上。
她站在十字路口，对顾訾和说：“你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回走，过三个马路左转就能看到公园。”
看到公园顾訾和就能找到回家的路。
顾訾和道：“我是男的，你是女的。实在不行我一会打电话让我哥开车来接我回去。”他摸出手机，直接打给言之。
正在备课的言之很烦被打扰，不过顾訾和的电话他还是接了起来。他问：“什么事？”
顾訾和嘿嘿笑着，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星星，说：“今晚上月色太美，你要不要出来走两圈欣赏一下这美妙的夜景？”
“你迷路了？”言之才懒得跟他绕圈子。
顾訾和轻咳一声，道：“不小心带着豆丁走远了。”
言之抬腕看表，顾訾和今晚上出去的时间却是有点儿太长，已经出去快一个小时了。他问顾訾和：“你现在人在哪儿？如果不知道自己在哪，附近有没有当地人，你找个人问问，实在不行，你看看你周围有没有特殊的建筑物。”
顾訾和不好意思地挠头，实话道：“我送那个……小丫头……”他抬头看着眼前的小丫头，“我送陶静妤回家。”
“行，我知道了。”言之收了电话。
顾訾和看着陶静妤，说：“走吧，小丫头。”
陶静妤小声抗议：“我叫陶静妤，不是小丫头。”
“谁让你名字那么难记。”顾訾和道，“我最不擅长记人名。”
陶静妤小声嘀咕：“我名字最好记了。”顾訾和这个人就是没真的记过而已。
静妤……她们方言发音和金鱼一模一样，小时候她的外号就是金鱼。后来因为她的长相和金鱼差太远，时间一长，大家便忘了她的这个外号。
顾訾和问：“你嘀咕什么？”
陶静妤道：“我说谢谢你送我回家。”
“这有什么好谢的。”顾訾和自豪地挺起胸，“以后你记得多给我留几个桃子。”
“好的，没问题。”陶静妤一口答应，且拍着胸口保证明年给他准备一筐桃子，让他吃到吐。
顾訾和像得了健忘症一样，过了几秒钟后又问：“对了，小丫头，你再说一遍你叫陶什么来着？”
“陶！静！妤！”
顾訾和伸手挖了挖耳朵，斜乜了一眼小丫头，“陶静妤？”
“对。”陶静妤道，“静就是那个静，妤就是美丽聪慧的妤。”
“你怎么也跟赵阳学了。”
陶静妤弯着眉眼，笑道：“你怎么就能记住赵阳的名字？”偏偏记不住我的。
顾訾和道：“赵阳通俗简单易懂好记。你说什么静妤，我哪里知道是哪个静，哪个妤。聪慧美丽的妤是什么意思？”
陶静妤叹了口气，道：“安静的静，婕妤的妤。这你总能知道了吧？”
“婕妤又是什么？”
“皇后你知道是什么吗？”陶静妤一脸怀疑地看着顾訾和。
这人真的初三毕业了吗？
顾訾和恍然大悟，“噢，你说那个妤啊。是女子旁，旁边一个给予的予，对吗？”
“是的。”陶静妤点头。
“行了，我记住了。”顾訾和反问陶静妤，“那你能记住我的名字吗？”
“顾訾和啊，我当然记得。”
“会写吗？”顾訾和道，“我中间那个字，好多人不认识。是一个比较偏僻的字。”
陶静妤一脸轻松地说：“訾姓的那个訾。此字下面放一个语言的言。”
顾訾和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
“猜这么准？”顾訾和不太相信。
陶静妤笑着，眼睛看着前面的路，没告诉他实话。
那天，她帮顾訾和拿课本，曾经看到封面上面那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
就是他的名字。
又二十分钟后，陶静妤走到了路口。
沿着这条泥巴路走进去，走十分钟，再往右拐，那一排房子里，她们家刚好在中间。
顾訾和道：“第一次大晚上欣赏稻田景。我算是明白什么叫蛙声一片了。”他四周看了看，“你回家的路还真不安全。这里月黑风高，太适合干坏事了。”
陶静妤道：“你别瞎说吓唬我，我以前走夜路的时候，从来没遇到今天这样的事。”
“那你以后得注意点。”顾訾和说道，“毕竟你是一个瘦弱的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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