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大眼贼和小怪兽

　　王杰希牵着他的手穿过马路。双向车流像是约定好了一样，替两人留出了一条狭缝。跟在队长身特有的安全感让高英杰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气泡状态里，好像队长一松手，他就会随着充斥着喜悦和依赖的气体向上飘去。

　　“一杯酸梅汤。”王杰希屈指敲了敲奶茶店的柜台。

　　店员对他这张脸像是见怪不怪，拿起纸杯就接，甚至没有问要多少冰。

　　高英杰疑惑道，“队长？”

　　奶茶店的价目表上大多都是常见的新品，双拼奶茶，奥利奥乌龙，抹茶奶盖……最后那个用小标签贴上去的“酸梅汤”显得鹤立鸡群，非常别致。

　　王杰希看了眼他微微发怔的表情，“没来喝过？”

　　高英杰摇摇头。

　　这家店离微草很近，店主和队员们的关系很不错，他经常能看到训练室里有人叫这家的外卖。

　　他自己倒很少点，一是因为比起外卖，他更喜欢去食堂吃饭；二是因为队长从不吃。

　　说来他更喜欢去食堂吃饭，多少也有每次去都能看见队长的缘故吧。

　　王杰希松开手，把满满一杯酸梅汤递给他，淡然道，“味道还可以。”

　　店员百无聊赖地趴在柜台上摆弄手机，闻言笑道，“这不是按着您的吩咐改了又改的嘛。我家老板都快给折腾成强迫症了。”

　　冰凉的酸梅汤捧在手心，皮肤却一反常态地升温。尤其是刚才被队长握着的手腕，像是刚撕下一块贴了很久的膏药般发烫。店员的话他听见了，却没有听懂。

　　王杰希觑了那店员一眼，拍拍高英杰的肩膀，道，“回了。”

　　高英杰咬着吸管，含糊道，“嗯。”

　　酸梅汤喝多了有些倒牙，他只觉得连这不容忽视的酸味儿里头都带着糖的味道，甜得发齁。

　　两人回到微草，在训练室外的走廊上，王杰希停下脚步，转身道，“你是职业选手，不是商业明星。”

　　高英杰松开牙间被磨得瘪了一条线的吸管，无措地望着忽然板下脸的队长。他以为先前的事已经揭过去了，原来队长还一直放在心上。给自己买了杯喝的……也是担心直接训斥，自己会承受不了吧。

　　队长一直都是这样，不管表扬还是责骂，都有种特别的温柔。

　　“对不起！”高英杰手捧着纸杯，毫不犹豫地认错。

　　职业联盟发展到第十年，商业运营模式已经非常成熟，职业选手或多或少和赞助商签订了商业合同。微草作为二次夺冠的队伍，接到的代言活动自然不少，队长对此的态度既不像轮回推出周泽楷一样有意引导，也不像当年的叶修大神一样全然回避，只是把合同分列在大家面前，挑出和比赛有冲突的，剩下全由大家自己决定。队长虽然不说，他知道对方对这类商业活动是没什么好感的。

　　不管别人成为职业选手的目的是什么，队长的却很清楚明白。

　　为了冠军。

　　为了胜利。

　　为了荣耀。

　　他不会希望自己、自己的队友颠倒主次，沉迷在万众瞩目的光环里，忘记了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

　　高英杰正式加入微草，是在第六赛季结束之后的夏休期。那个时候，也是微草最艰难的时刻。冠军队的光环刚刚被剑与诅咒打破，粉丝的失望、战队老板的施压、舆论的冷嘲暗讽……这些都和黄少天的垃圾话一样成为了全队的阴影。

　　那个时候，队员连去饮水机旁接杯水都是闷不吭声的。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从云端跌落的压力。而他们全队所有人感受到的压力，或许还不如王杰希一个人大。

　　同样是荣耀顶级的战术大师，蓝雨第六赛季夺冠让舆论一面倒地评价王杰希的战术涵养到底不如喻文州。

　　同样以操作手法诡谲、出人意料为个人风格，魔术师的失败似乎成了剑圣声名鹊起的垫脚石。

　　更重要的是，身为微草的队长，曾经因为这支队伍夺冠而享受了多少赞美和欢呼，在失败的一刻就要承担起等量的谩骂与指责。

　　王杰希一人默默扛着。

　　高英杰来到微草的那个夏天，看到最多的就是队长面无表情地坐在电脑前，十指交错托住下颌，灯光下的阴影把他和周遭完全隔绝开来。像是沉浸在了一个谁也没办法触及的孤独世界里。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的身边除了快要凝固的空气什么也没有。

　　高英杰看着那一坐就是一整个半天，后脊不动如山的背影，有时会想，原来战队队长要背负那么多额外的重量。

　　当时他还没有正式在比赛中亮相，没有和其他职业选手坐在同一区比赛席上，所以不知道，不是所有的队长都像王杰希一样。

　　喻文州身边有黄少天，周泽楷身边有江波涛，哪怕是曾经被嘉世集体孤立、一度退役的叶修，也始终有苏沐橙站在他身后。

　　而众所周知，王杰希一直是一个人。

　　一个人观战。

　　一个人分析。

　　即便为了战队调整打法，试图配合队友的节奏，偶尔还是会有那么万分之一的空隙，会让人觉得，在赛场上他也是一个人在战斗。

　　比起轮回，或许微草才更像是所谓的“一人战队”。

　　王杰希和他的王不留行就这样无可阻挡地，扛着微草向前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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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英杰想到自己被围着签名时内心冒起的一点点窃喜，又闷声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队长一定是看出来了……其实他除了迷茫无措之外，心底还像偷偷长出了一蓬青草般欢快。虽然那并不是因为什么被人仰慕的虚荣感，只是为了自己的名字能有一个机会贴在队长身旁。尽管是悄悄的、没人知道的，签在了一本手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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