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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中午，徐宅。
一身休闲装的少女周六回到家，刚推开门，客厅里疾步冲出一道米白色的身影，两人差点撞个满怀。
阿善拍拍他的肩膀，“当心。”
男孩看到她，顿时眼睛一亮，小酒窝绽开，“姐！”
“阿孝。”阿善看着毛毛躁躁的弟弟，“去补习吗？饭吃了没？”
祖父一贯严格要求阿孝，他的课业比她这个姐姐重得多，周末也得去上各种各样的英才教育，对女孩子相对松泛一些，学几门才艺，成绩别太难看，别犯错误，知书达理就好。
很多时候，阿善会误以为自己才是被收养的那一个，因为祖父的偏心，实在太明显了。
“吃了，今天中午……”
他还想再聊几句，候在门外的司机怕他迟到，催促他：“阿孝，时间差不多了。”
穿宽松卫衣的少年用温热的掌心，紧紧攥一下姐姐的手，无言凝视了她几秒后，笑笑。
“我走了。”恋恋不舍的语气。
“嗯，路上小心。”
秀林在遥远的新城区，家里有司机，但阿孝也要念书，两个学校又分在两头，阿善便暂住在姑姑的空房子里。
瘦高的少年跑出几步后，心有留恋地转过身，边毫无阻碍地倒退着走，边瞧她，还笑吟吟地朝她挥手。
挺拔少年，温柔明亮的一树阳光。
阿善跟着笑，回视他，手伸进书包，掏出一样东西，掷向弟弟，“接着！”
俊秀的男孩举起双臂，接住自己爱吃的甜甜圈后，少年粲然一笑，“谢了！”
迫不及待地拆开包装，咬一口，软糯香甜。
少女站在台阶上，望着弟弟眨眼间跑远的身影。
*
天色擦黑的时候，阿善听到熟悉的汽车引擎声，她竖起耳朵，过了片刻，打开房门下楼。
见到从厨房里出来的老人，阿善喊他：“爷爷，你回来了。”
老人头发灰白，穿着藏蓝色哔叽西装，精神矍铄。
看到孙女，他笑了笑，“善善回来了，过来吃晚饭吧，吴姨已经做好了。”
阿善一愣，“阿孝还没回来，不等他吗？”
老人顿时皱纹舒展，似乎颇为自己的孙子自豪，“阿孝被他老师留饭了，下午来过电话，这孩子……”
聪明又努力的孩子都是老师的心头好。
阿善略感失望，走到餐桌前落座。
“中午见到阿孝了？”
“见到了。”可能是司机说的。
“都大了，要有做姐姐的样子。”老人隐晦敲打。
周末是一家人难得相聚的时光，她却食难下咽。
除却碗筷的轻碰声，客厅里只有老式钟摆，发出机械而规律的“嗒嗒嗒”声。这栋位于老城区芙蓉道深处的老房子，常年是安静的。
她和阿孝时常不在家，亲戚们也不再来往，爷爷大概也很寂寞……母亲她，是因为被爷爷赶走，才去普度寺的吗？阿善想到这里便打住了。
祖父轻咳一声，吴姨已经手脚麻利地收拾完毕，换上一壶新茶。
祖父抿一口热茶，然后问孙女：“学校里还好吗？和博雅相处如何？”
阿善说：“挺好的。”
“不要疏远他。”
“是。”
“家政阿姨怎么样？”
“做的饭好吃，人很老实。”
“有什么不好和爷爷说。”
“好。”
……
祖父训完话，便放孙女上楼去做功课。
徐老爷子坐到沙发上，不远处的柜子上摆着几张全家福，他一时看得入神。
阿善越长大越是光彩照人，阿孝对于她有些过于亲昵了……这样不好，两人都渐渐长大了，早点将他们隔开，应该还来得及。
不过，也不能让他们太疏远。
得把阿孝和徐家牢牢绑在一起，徐家没有退路，阿孝是他手里的王牌，可不能出差错。
阿善容貌出色，将来可以联姻，阿孝往哪一块发展好呢？徐氏凭白遭人暗算，连罪魁祸首都查不清楚，空白的政治背景始终是块软肋……
老人眉头紧锁，想到身在狱中的爱子，顿时心头绞痛。
他忙停下，手巍巍颤颤地往茶几上的药瓶探去——
现在，还不是他可以倒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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