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摘下复仇帝王的绿帽(一)
锦书睁开眼,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绣着锦绣山河图的帐子。
锦书猛地坐起身子,看向四周,她似乎躺在某人的闺房之中。
帐幔重重,寂静中有几分香气浮动,触目所及都是华丽的帐幔,从这帐幔中,隐隐流露出一股奢华之气。
她摸了摸心口,没有受过伤的痕迹。
丹田处依旧毫无动静,不必想锦书也知晓,她的修为君怕是不知又到哪里去游荡去了。
若不是对宋韫的恨仍真切得很,她几乎要怀疑那几千年的摸爬滚打只是一场梦。
锦书觉着她的仇人名单上,该添上一名新客才是。
不够,她这是到了下一世?
罢了,眼下还是先确认她这一世的身份方为正经,锦书一骨碌从床上爬起,屋中恰有一菱花铜镜。
镜中是一张同锦书上仙有三分相似的脸,锦书怅然地摸着脸。
这原主的脸怎会同她隐隐有几分相似呢?宋司命可没告诉过她这一茬啊。
锦书叹了一声,指望宋司命怕是不行了,宋司命还没这只会写小黄书的琅嬛玉书靠谱。
她摸了摸袖子,袖中有一本琅嬛玉书。
翻开琅嬛玉书,第一页上已没了她早前所见的香艳的内容,泛黄的书页上只有一根破碎的红线。
锦书接着往后翻去,只见第二页上写着:
谢锦书,安华郡主,父为骠骑将军谢瑜,母为太后侄女王娴,皆亡,太后怜其幼,赐安华郡主,允其侍左右。太后甚怜之,朝中无人不避其锋芒。
锦书再往后翻,而琅嬛玉书上却是一个字都没有了。
这琅嬛玉书好歹告诉她,宋寄云是何方人士啊!
不过,朝中无人不避其锋芒?也就是说,她这一世总算不必屈居宋寄云那厮之下了罢?
宋寄云总不能是太后罢?锦书放心地一笑。
宋寄云把她扔在锅中煮的画面浮在眼前,锦书冷冷地弯起嘴角。
宋寄云,你且等着罢。
锦书撩开账幔,赤脚踏在地毯上,脚上传来温软的触感,她仿佛已看见了将宋寄云踩在脚下的那一刻。
在屋中晃了晃,却未曾料到,一座书架忽然落在眼前,而书架上摆放的,是满满的话本!
这么多的话本,锦书只在天庭的兰台里见过如此多的话本。
笑意爬上眉梢,锦书想,这郡主委实财大气粗,这些话本,够她看上一年了。
锦书随手取下一本,便盘腿在地毯上看起话本来。
正看到精彩处,便听闻一声惊呼。
“郡主,不好了。”
锦书仍不慌不忙地看着话本,她如今已成了郡主,除非皇帝,不然她不需畏惧任何人。
除非宋寄云那厮成了皇帝,但锦书觉着,她不会这么背。
“怎么了?”
粉衣丫鬟急匆匆地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地道:“陛下请您去今夜的宫宴呢。”
锦书抬头,打量了粉衣丫鬟一眼,只见她脸如玉盘,眉间还带着几分稚气。
她放缓了声音,道:“不过是去宫宴罢了,值得你这般慌张么?”
等等,这皇帝莫不是叫宋寄云罢?
“宋寄云……”
粉衣丫鬟看了四周一眼,确信屋外无人,方捂着心口道:“郡主您怎能这般大呼陛下的名字?若是让旁人知晓了,那可怎么得了?”
锦书愕然,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宋寄云居然是皇帝!
罢了,她好歹是郡主,若是她造个反,她也能当女皇帝。
见锦书仍坐在地上翻着话本,粉衣丫鬟又道:“郡主,您从前那样欺负陛下,陛下一朝得志,怕是不会轻易放过您。”
她欺负宋寄云?
锦书觉着还是宋寄云欺负她更可靠一些,毕竟她已经在宋寄云这混蛋手里栽了许多次了。
锦书翻了一页话本,漫不经心地道:“皇帝该有容人之量,他都成皇帝了,莫非还要与我这女流之辈计较幼时的玩闹之事?”
粉衣丫鬟叹道:“但郡主您当年伤了陛下的脸,让陛下无缘皇位,若不是太后连同几位王爷皆因伤寒没了,陛下这才侥幸当了帝王……陛下纵是宽宏大量,但这哪里是能让人轻易释怀的事呢?”
若是锦书此刻坐在凳子上,指不定会从凳子上栽下来,所幸锦书是盘腿坐在地上。
她本以为粉衣丫鬟所说的原主欺压过宋寄云,是不过是孩童间的小打小闹罢了,谁知原主下手竟这般狠辣。
锦书揉了揉额头,她觉着有必要了解一下原主对宋寄云做下的事了,不然她只怕是有一日死了,连缘由都不知晓。
锦书故作疑惑地道:“本郡主不就是伤了他的脸么?”
粉衣丫鬟道:“郡主,您忘了那年您把陛下推到水里的事了么?”
“那年您十三生辰时,太后没能陪您,您使小性子,罚陛下在雪地里跪了一个时辰……”
“那年您得了水痘,还把用过的帕子送给了陛下,害得陛下也得了水痘。”
“还有郡主您刚入国子监读书时,您日日下学时都要去羞辱陛下……”
太后便放任她欺压这宋寄云么?
似是知晓锦书的疑惑,粉衣丫鬟又道:“陛下是先皇的几位皇子中最不受宠的一位,太后一向宠您,便放任您欺负陛下,谁知……”
锦书白着脸,颓然地问道:“这些都是本郡主做下的?”
“您忘了?当年陛下同蒋姑娘的婚事,你给同陛下有婚约的蒋姑娘与新科状元牵红线,后来蒋姑娘同陛下退了婚,也是您在其中周旋……”
敢情在给男主头顶种草这事上,原主也掺了一脚?
“太后呢?太后一定会保住本郡主罢?”
锦书忽然想起了琅嬛玉书中所说的对原主甚是疼爱的太后,若她想避过宋寄云的杀意,怕是只能抱紧太后的大腿了。
“太后几个月前便仙去了,郡主您这是伤心糊涂了?”
盛极必衰,她这个郡主没了太后罩着,怕也只是个空壳郡主罢了。
按着琅嬛玉书所写和这丫鬟所说,原主从前怕是一路作死,定得罪了不少人,而如今她没了靠山,这些人连同宋寄云怕是要齐齐上来撕了她。
锦书的脸越来越白,最后终于再也绷不住了,强打着精神站了起来,道:“莫要说了。”
原主究竟给她留了一个什么烂摊子?
莫说给宋寄云牵红线了?单是想法子让宋寄云不要灭了她这事儿,已经够她焦头烂额了。
她总算明白了宋司命那话中的深意,她若是没能牵上红线,下一世便会有很大的阻碍。
原主同宋寄云的仇怨,这便是她上一世没能牵上红线的惩罚。
这是阻碍么?这根本是一座越不过去的大山啊!
宋寄云同她之间,隔着的哪里是小仇?这是血海深仇啊。
锦书叹了一声,说起来,都是那行刺大臣坑了她。
她都牺牲清白的名声打算同宋寄云成亲了,眼看着红线要牵好了,那大臣却出来横插一脚。
就不能等她牵好红线再来行刺么?到那时她若是心情好,指不定还会帮那行刺的大臣一把。
不过,既往不咎,上一世没能牵成红线一事已成事实,眼下,还是着眼这一世为好。
宋寄云那厮如今当了皇帝,而她没了太后那座靠山,宋寄云定是时时等着要杀她呢。
“你莫出声,让我好好想一想日后该如何行事。”
锦书把话本搁在一旁,背着手在屋内踱来踱去。
“郡主您总算想明白了,从前有太后罩着您,但如今太后已仙去,您在这京城无依无靠,若是再不警醒一些,若是被那些狗眼看人低人欺负了,也只能和着血泪往下吞了。”
她想明白了有什么用?得宋寄云不对付她才是啊!
“前几日,奴婢去珍宝阁取您定的首饰,谁知那珍宝阁的老板竟是个趋炎附势的,因着那程夫人的夫君是拥立陛下的功臣之一,为博程夫人的欢心,便把那首饰卖给了程夫人。程夫人的夫君不过是一个三品官,竟敢这般打您的脸,奴婢委实替您委屈。若是太后还在,您哪里会受这般委屈?”
思虑良久,锦书忽然叹了一声。
锦书转身对粉衣丫鬟道:“我已非旧日的谢锦书,既然决意革新,那从今日起,你便叫红衣了。”
粉衣丫鬟面带疑惑,锦书却笑而不语,她不知这丫鬟名姓,若是询问只怕会露了马脚,既如此,不如破而后立。
锦书道:“替我梳妆,去宫宴罢。”
“是,红衣遵命。”
锦书在菱花铜镜前坐下,静下心神,默默地思索着。
她这一世可不能再重蹈上一世的覆辙了,她是安华郡主,而非被宋寄云欺压的丫鬟锦书。
若她这一世同上一世一般委曲求全,未必会有用,倒不如留着那几分骨气在。
何况,锦书觉着,把自己搭进去委实不是一个牵红线的好法子。
“郡主想梳什么妆?”
“艳丽一些罢。”
“红衣明白了。”
待红衣替锦书梳好妆已是一刻钟后的事了,锦书看着铜镜中的谢锦书,道:“走罢。”
窗外传来悠悠的马蹄声,郡主府离皇宫很近。
“请郡主下车步行。”
红衣一愣,道:“往日郡主进宫都是……”
锦书却看了红衣一眼,道:“春光正好,走两步亦无妨。”
两人正要离开,却见一辆马车从她们身旁,扬尘而过。
红衣道:“郡主,那便是程夫人,这守卫未免也欺人太甚,您好歹是有三千户食邑的郡主……”
锦书摇了摇头,等着她的,怕远远不止如此。
踏进殿中,锦书一眼便瞧见了宋寄云。
殿中立着十二根漆金大柱,宋寄云高坐殿中,同上一世一模一样的脸,却更添了几分清冷在其中。
他眼中有温柔笑意,但额上的那一道岁月也无法掩盖的伤疤,却似一双冰冷的眼,默然地注视着她。
“参见陛下。”
锦书行了礼,却久久未曾听到宋寄云允她起身。
锦书抬头,却望进宋寄云那双深潭般的双眼。
他眼中是春风般的笑意,锦书却觉着,这笑里藏刀的皇帝,比明刀明枪的紫衣侯更可怕。
却见宋寄云缓步走下来,如九天云霞落在她的眼前。
宋寄云一边扶起锦书,一边在锦书耳边轻声道:“谢锦书,朕等着这一刻,等了许久了。”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