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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可停了的雨又那么得不恰巧开始渐渐点点地滴落了下来，司机立马从后备箱里拿出备用雨伞，顾青临接过以后，大步走到乔软那边。
乔软的身子僵硬了，他每走近一步，乔软就越冷一分，十月吹来的风已经能令人心生凉意了。最终顾青临举着伞在乔软的面前站立着。
雨势也终于突然大了起来，噼里啪啦地打在伞面上，响得仿佛冰雹落下的样子。而站在这雨中的两个人，谁也没有动，顾青临就举着伞这么看着她，乔软就僵硬着几乎不敢呼吸。
良久以后，乔软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又哑又涩，道：“走开。”不是愤怒地吼骂，是那种连看他一眼都觉得奢侈浪费的疲累平静。
顾青临看着她的发顶，垂了眼睑，道：“把伞拿着。”
最终乔软接了伞，顾青临深深地看了她最后一眼，而后真的转身离开了。车子消失在雨中，乔软站在原地，手中撑着的伞终于滑落掉在了满是水的地上。
澎湃的大雨立马大粒大粒地砸在乔软的脸上，身上，蔓延过她每一寸的皮肤。她的神情恍惚着，就这样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别墅。
大厅只有王妈一个人，她走出来看到了乔软淋湿的样子，立马急忙忙地走到乔软面前，道：“我的大小姐啊，这怎么全湿了……”
乔软没有理她，她径直往楼上走去，直到回到房间里，乔软站在浴室的花洒下，她身上还穿着校服，可花洒的开关已经被打开了，湿热的水就这样落了下来。
它们争先恐后地从乔软的头上落下，乔软就呆呆地站着，好久以后，她终于缓慢地抬起双手，解开衣领，一件件脱掉了身上的衣服。
赤条地站在水中央，乔软环抱住自己的身体，明明身上的水很热，可乔软却觉得冷透了。良久以后，乔软终于从浴室里出来，她浑身赤条地躺在床中央，眼睛无神地望着洁净的天花板。
王妈来喊她吃饭了，乔软没有应声。
渐渐夜深了，乔软的眼睛才闭上，她的双手放在肚腹上，仿佛毫无异样。
翌日。
乔软是被周若叫醒了。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周若就撑着手笑眯眯地看她，“起床了小懒猪。”乔软轻轻地点头，没多久，乔软弄好后，便从楼上下来了。
周若此时正坐在沙发上逗弄波比，看到她便立马转回了头，道：“波比好像又大了点。”乔软走过去，波比立马兴奋地跳了起来。
周若直接把波比抱到了一边，冲乔软道：“你先吃饭，别理它。”
乔软点点头，而后坐到餐桌前，沉默地看着桌上的早餐，她有些没有胃口。好一会都没看见动静，周若坐到乔软对面，道：“怎么不吃？”
乔软摇摇头，而后伸手拿起勺子，然后敷衍地吃了几口粥，便又放下了，道：“我饱了，我们走吧。”
周若看着几乎盈满的粥皱了皱眉，“不合口味？”
“不是。”乔软轻声说：“我只是很饱。”
周若把热牛奶推到乔软面前，道：“牛奶你都没动，喝完了我们再走。”
乔软沉默着喝下了牛奶，而后两人便从别墅里离开，来到了学校。
一天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没多久便到了下午的篮球课。乔软的运动神经一向不怎么发达，再加上心情也一直不好，因此在体育老师说了自由活动后，乔软没有叫上周若，独自一人来到了学校楼顶。
她想一个人静静。
天台空无一人，乔软沉默地在长椅上坐下，她想起昨天的事，想到那个可怕的人，乔软的拳头便不由得紧握了起来。她想告诉舅舅，可乔软不敢。
因为那个人根本就不怕，要不然他也不会那样做。
乔软不敢是因为她害怕，害怕说了以后，结果反而更加糟糕。
身后的人来得悄无声息，乔软毫无发觉，周若的嘴角扬起一抹笑，先前就看到她溜出来了，周若慢慢的扬起双手，而后弯下腰突然地从后面蒙上了乔软的眼睛。
周若只是想逗一逗乔软，但周若怎么也没想到乔软在被她蒙住眼睛的那一刻，整个身体都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起初周若没觉得，只是随着时间过去，乔软一直没说话，而整个身子却抖得厉害，周若才发觉不对劲。
她立马放开乔软，跨过长椅来到乔软面前蹲下，只是周若还没说话，一抬眼就看到了乔软惨白的神情，周若都不敢开口了，乔软却一见到是她，整个人就立马扑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了周若。
乔软在周若的怀里抖得厉害，周若安抚地来回不停地摸着她的头，“软软别怕。”周若不知道乔软发生了什么，可她知道自己现在得陪着她。
周若甚至后悔刚才那样逗乔软，自己应该早一点发现的，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发现乔软不对劲。
乔软在周若说话的那一刻，眼泪就再也没忍住，她抱着周若，眼泪霹雳啪哒地打下来，落在周若的脖颈上，烫得叫人发疼，乔软哭得像个孩子，发泄的又委屈的样子。
周若听着那哭声都仿佛在一下又一下地凌迟着她的心脏。
周若任由她哭着，尽情发泄着，良久以后哭声渐渐停止了，乔软的眼睛已经红得不能见人了，她慢慢放开周若，声音沙哑得不得了，可紧握的双手却又仿佛正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所有情绪。
“以后不要这样吓我了，我很害怕。”最后四个字乔软说得缓慢又深刻，乔软恐惧被人遮住双眼。
周若伸出双手捧住乔软的脸颊，而后把额头贴上乔软的额头，两人的面孔近在咫尺，相互呼出的气息也都是喷洒在对方脸上，周若的眼睛认真得像宝石一样亮，然后她说：“我不知道，对不起软软，你打我吧，好不好？”
然后周若放开乔软，等着乔软打她。
乔软看着她，两人互相凝视，良久，乔软真的抬起了手，重重地打在了周若的身上，她一边打一边骂，似哭似笑：“都怪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吓我，怎么可以……”不知道是在对谁说。
乔软下手没有收力，打得是又狠又重，周若任由着她发泄，好久以后，乔软终于慢慢停止了。
乔软的情绪完全发泄完了以后，周若的右手这才摸上乔软的脸颊，然后轻声说道：“以后再难过的时候就打我吧，不要忍着，我随时都在这里等着软软。”
周若的眼神很温柔，仿佛能让人溺死，她拉着乔软的手放到心上，道：“你忍着的时候，我比你还痛。你哭的样子我就已经很痛了，可你还忍着，我这里就好像有人拿着刀在捅我，很疼很疼。”
“所以软软，”周若的话太让人着魔了，“以后都不要忍。”
“我一直在啊。”周若最后的话语落下，乔软的眼泪也在那一刻掉下，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多的眼泪，叫人擦也擦不完。
两人从天台离开的时候，乔软已经收拾好了所有情绪。
是夜降临了。
顾青临站在窗边，没一会儿手下的人走了进来，恭敬道：“先生，褚家的人到了。”顾青临看着外面的玄月，好一会后，他才转过身迈步来到了楼下。
楼下大厅里已经坐着两个人，是褚老爷子和褚正。
“顾总。”褚老爷子站了起来，朝顾青临打招呼。
顾青临在沙发的一端坐下，褚老爷子也重新坐了下来，褚老爷子知道顾青临这人向来心狠手辣，但公司最近出的问题，也只有这个人能解决了。
尽管这是在与虎狼谋皮，但褚老爷子没办法。
“顾总……”可褚老爷子才开口，顾青临就打断了，他的视线落在褚老爷子身上，轻飘飘道：“褚宴是个优秀的小辈。”
褚老爷子和褚正面面相觑，都惊疑不定，褚老爷子小心翼翼地回答：“小晏是个孝顺的孩子。”
顾青临的手指轻轻摩擦着食指，垂了眼睑道：“美国很不错，我少时也是在那求学的。”还没等两人回答，顾青临又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褚家的事我会帮忙。”
褚老爷子的心思立马转了千百回，立马回道：“那便有劳顾总了，褚宴的学业我必定督促。”顾青临点了点头，褚老爷子起身对着顾青临道：“今日我先告辞了。”
顾青临起身，淡淡地道：“阿城，送送褚老爷子和褚先生。”
很快，阿城便把褚老爷子和褚正送走了。离开的两人坐在车子里，褚正问道：“爸，顾总的意思是要把小晏送出国？”
褚老爷子点点头，道：“今晚回去就着手准备，尽快一周内送小晏出国。”
褚正犹豫了一下，还是应了声：“知道了。”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五天。
褚宴在今早才得知自己竟然明天就要出发去美国，这个消息来得措手不及，令人惊愕，褚宴从没考虑过要出国，此前也曾和父亲爷爷说过自己未来三年内并不打算出国。
当时都答应的好好的，可今早褚宴却得知这晴天霹雳的消息。
此时正好周日，不是上学日。褚宴咬着牙站在爷爷面前，向来温和脸此时却不复以往，他质问道：“爷爷，为什么？你们不是答应过我三年内不出国的吗？”
“小晏，怎么能这么跟爷爷说话。”褚母责备道。
褚宴固执地看着褚老爷子，褚老爷子叹了一口气，可他也没法告诉自己的孙子，说自己为了公司所以要把他送出国，这些事他还不必知道。
“小晏，爷爷希望在你国外磨炼，回来带领我们褚家走上新的起点。”褚老爷子只能这么说。
“太突然了，我不能接受。”褚宴摇着头，道：“爷爷我不会出国的。”
褚老爷子立马变了神色，严厉而不可拒绝的，道：“褚宴，这件事我决定了你就必须得走，你还没有到可以任性的时候。”
“来人，把少爷送到房间。”褚老爷子又吩咐道，立马有保镖走了上来，显然是看管褚宴的。
褚宴的脸色立马变得难看了起来。
“爷爷！”
可褚老爷子冷漠地背对着他，丝毫没有摇动，褚宴最终被送回了楼上。坐在房间里，褚宴捏紧了拳头，神情难看到极点，一向爷爷决定的事情就没有退回余地。
可要褚宴怎么接受，他还期待着未来，期待着乔软，好不容易她回来了，他却要走了，这样怎么可以！褚宴的内心涩涩的。他伸手拿过桌上的相框，照片里面的是乔软和他，那是三年前乔软离开的时候照的。
褚宴的指尖轻轻摸上照片上的乔软，看了良久，而后轻轻道：“对不起……”
年少的痴恋总是会遇上许多不可阻挡的外力，未成年毫无力量的他们，也对抗承担不了任何事情。
整整一夜的彻夜未眠，褚宴最终不得不心如死灰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天亮了。
褚宴坐在车子上，他抿着嘴唇，道：“去乔家。”
车子很快就行驶了起来，后面还跟着一辆保镖的车，没多久，车子便停在了乔家。褚宴从车上下来，却不敢进去了。他抿了嘴唇，最终还是走到了别墅大门。
王妈一眼就看到了他，立马笑着迎上来：“褚少爷，今天来的是您啊，不过小姐还在睡。”
是啊，很早，外面的天才刚亮。褚宴这样想着，心里却一痛。
“我上去看看她。”褚宴轻声道。
褚宴迈步来到了乔软的房间，他轻轻推门而入，外面的天空只是鱼肚白，所以没有明媚的光线照进来。褚宴走到乔软的床边坐下，目光细细地描绘着她的容颜，一寸一寸的，仿佛就要把这个人刻在心里。
他安静地坐在床边，没有任何逾礼的动作，就那么凝视着床上这人，久久不语。
门外的保镖这时冲褚宴道了一句：“时间快到了。”
褚宴看着乔软的眼里闪过不舍、留恋，最终还是起身，走到乔软的床头桌边，把信纸放好在桌上，而后冲着乔软低低地道：“不能等你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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