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难言

　　李杰匆匆赶回工作室。下班时间已过，员工都已离开办公室。
　　唯有白飞宇桌上的灯还亮着。屋子里一股烟味，白飞宇手上点燃的香烟明明灭灭漫着青色的雾。
　　“还没走？”
　　“等会走。”
　　两人简单问答。
　　“你的事情办妥了？”白飞宇问。
　　“差不多了，还有些后续工作。”李杰决定把整件事情搞清楚再告之他。
　　“需要我帮你吗？”
　　“不用，你管好自己就可以。”
　　这段时间围绕着黎莺莺发生的事太多，先是新加坡爆光莫名其妙的神秘男友，再是她未婚先孕，本来以为处理妥当了，又想不到冒出她与白飞宇恋情被狗仔拍到。白飞宇深居简出，行为严谨，十多年来没有给狗仔抓到任何蛛丝马迹，单竟争对手用来黑他的所谓绯闻也是没有一张照片的子虚乌有，李杰对他的私生活一直是放心的，但自从他和黎莺莺相恋，白飞宇的形象维持就危险了，黎莺莺的事顺理成章成了他的事，而媒体想抓黎莺莺的新闻显然容易得多，两人一损俱损，看来得抽空提醒两人，别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私下形象还是要注意的。
　　白飞宇见经纪人一直不吭声，不知他打什么算盘“杰，有时我静下来想想。真的很对不起你，我不是一个做大事的男人，你做我的经纪人十多年，我们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雨艰难，你帮了我好多忙，我还是冲不上我们想要的那个位置。”
　　“你千万别这么想，工作室的经营状况相比以前好转不少，电影我们今年也拿下了三部，你只消打起精神，不受外界干扰，安心拍戏就可以。其它的事，我负责打点。”李杰不解白飞宇为何刚刚满面春风转眼却又郁郁不安，最近他情绪起伏太大，朋友之间能做的只是尽量安抚。
　　白飞宇沉吟着，他说这番话的目的是希望李杰能对他解释清楚工作室这笔钱的用途，看来李杰不愿主动说明。他相信李杰有不得已的苦衷也不会逼着好友交待清楚。他想了想，从钱包里摸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李杰。
　　“你这是干嘛？”李杰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吃了一惊。
　　“杰，我不知道你突然提走工作室一大笔钱用途何在？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需不需要我的帮助，在其它方面我帮不了你，资金方面倒是能尽一点绵薄之力。”白飞宇目视经纪人诚诚恳恳地道：“这卡的密码是咱们工作室创办的日子，这点钱，算是我的心意，如果不够用，我在几个城市还购有房产，我再帮你想办法筹钱。”
　　“飞宇，你在是干什么呀？快把卡收好，我不需要的。”李杰又是感动又是惊讶。显然白飞宇已经知道他无故提走工作室一大笔钱的事了，换了其它老板早已私下调查了，白飞宇对他没一言责问，反而将自己存下的钱拿给他救急，李杰感动之余不禁担心，白飞宇这耿直待人的性格迟早让他吃大亏。
　　“拿着！你犹犹豫豫的干嘛，当不当我是朋友？”白飞宇见经纪人不接银行卡，以为他有别的顾虑。
　　“唉，飞宇，不是我有事，是你惹上了麻烦。”李杰寻思，事到如今已然瞒不过他去，不如早早说了让他有个心理准备。“你跟莺莺的恋情被狗仔拍到了，我刚才出门就是去跟狗仔谈价钱把照片和视频买回来。”李杰将照片拿出来摆在桌上，果真如狗仔所言，专业器材拍摄，放大了看连两个人皮肤上的毛孔都一清二楚。
　　白飞宇平静地翻看照片：“照得不错，这狗仔好敬业，随身带着高清摄像机。”他已打定主意，最迟明年会将太太和儿子的身份公之于众，这些照片对他已经毫无威胁。
　　“飞宇，你不认为这事太诡异？”白飞宇一句话倒是提醒了经纪人，“无论多敬业的狗仔也不可能随身带着高清摄影机，除非有人给他提供最准确的信息。”
　　“白，除了我，黎莺莺，她的经纪人，你还给别人透露过家庭地址没有？”李杰一一排查相关人员。
　　白飞宇摇头：“我平常一个人都会住酒店的。”
　　“估计消息来源是黎莺莺那方透出去的哟。但是她经纪人看上去跟她关系不错，透露自家明星恋情这不合常理啊。”李杰想来想去，唯一的可疑人自是莺莺的经纪人了。
　　“别害猜啦，也许是跟我的狗仔运气好呢。”白飞宇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这时有人来电话找李杰，正是那狗仔的号码，他索性打开电话免提方便白飞宇听到：“喂。”
　　对方笑嘻嘻道：“李先生，是我呀。”
　　“你？我不是付清帐了吗？”李杰皱眉。
　　“李先生别担心，我没别的意思，我是一番好意。”
　　“你的好意？”李杰冷笑：“你的好意我们收受不起，请你拿钱走人，以后不要再来骚扰了。”
　　“李经理这是怎么说话的？白先生的人品一向是我仰慕的，不是干了这一行，我真不忍心拍他。”狗仔啧啧有声。
　　“废话少说。”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我只不过想提醒你们，白先生被信任的人卖了。”
　　“什么，你再说一次？”白飞宇一把抢过手机。
　　“白先生也在，正好。”对方干笑：“我可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可靠消息，怎么可能白白告诉你们？还是那个银行帐户，你们把款子打过来，我告之谁出卖的白飞宇。”
　　李杰冷笑：“你不怕告诉了我们线人是谁会毁了你在狗仔中的信誉？”
　　对方笑道：“白先生给的松口费自然不会少的，我有了这笔钱何必还当狗仔？”见李杰这边不答话又劝道：“不过是白先生接一部戏的酬劳罢了，白先生还年轻，事业发展得红红火火，将来挣更多的钱不成问题呀。我一直敬仰他的人品，放任他信任的人在身边害他我也于心不忍呀。“轻佻地吹了声口哨：“两位考虑得如何，拿钱消灾，省了将来更多祸患。”
　　经纪人以目示意白飞宇冷静下来。“我们先把款子打一半进帐户，你提供的消息证明没错，我们再打另一半给你。要是查出来你在骗人，我们是不会放放你的。”李杰沉声道。
　　“你们就放心吧，若是我消息不准，连着上次的钱我全款退给你们。”狗仔极有把握。
　　诸事办妥一小时后，狗仔电话如约打来。
　　“我查了银行卡，两位很守信用嘛。”
　　“说吧，是谁？”
　　“向我们提供白飞宇先生准确住址的是位美丽的小姐。”
　　一听此言白飞宇脸色顿时变了，李杰将电话关了免提走到隔壁房间：“别卖关子，到底是谁？”
　　狗仔轻轻松松说出一个名字。
　　李杰身体发颤，低吼：“放屁。”
　　对方不慌不忙道：“先别急着骂我，你们明白真相了感激我还来不及呢。”
　　李杰挂了狗仔电话，长吁短叹了好一阵才回到白飞宇办公室。
　　房间内坠入黑夜般安静，白飞宇啪地点燃一支烟，蓝色烟雾袅袅上升，他的心也悬在了半空。“提供消息的是莺莺经纪人吧？”其实狗仔一说到他被身边人卖了时他有了可疑对象，但他不敢深想，不敢相信，指鹿为马，只为自欺欺人。
　　李杰抿紧唇，不敢告诉他，也不忍心告诉他。这消息太突然，太残酷，作为旁观者都需要一段时间去接受，何况深陷其中的白飞宇。
　　“出场我的是莺莺经纪人吧？是的吧。”白飞宇喃喃重复，给自己添加一点信心。
　　“不是。”经纪人咬了咬牙道出真相，勇敢面对残酷的真实，这才是一个男人对生活的正确态度。
　　白飞宇漆黑的瞳孔犹如两个吸光的黑洞绝望而仓皇：“我不信，我死都不信。”
　　“飞宇，你先冷静下来，这事表面上看来顺理成章，推敲起来却不可思议。”经纪人回避了那个能令好友伤心欲绝的名字，按摩着太阳穴思索。
　　“你说说。”白飞宇眼中闪过一线希冀。
　　“你让我先理一理脉络。”经纪人踱着步。
　　白飞宇死死盯着李杰，脑子里乱成一片，他无法再理性的思考任何事对待任何人。他只能寄希望于李杰拿出证据推导狗仔在撒谎，然而可恶的手机铃声又来扰乱他心神。
　　是她。
　　“下班没有呢？我开始准备晚饭了哟。”甜美一如往常的声音。换了一个小时前，黎莺莺的问侯就是白飞宇的心灵甜品疗伤圣药。而此时这声音只会加重他的烦躁。
　　“我有事处理。”他极不耐烦应付一句后挂断电话。
　　过得几分钟，李杰手机又响起。
　　李杰接通电话瞧了白飞宇一眼：“他没事，工作室遇到难题了，他正心烦呢，言语冲撞什么的你别放在心上。”
　　“你叫她别来烦我！”白飞宇将手中烟头一扔忿忿道。
　　李杰不理会他，又放慢声音安慰了黎莺莺几句方才挂了电话。
　　“你先别着急，事情没查清楚，怎么知道狗仔没有冤枉她？”那个她，不言而喻就是黎莺莺。
　　“你不用宽慰我，枉费我一片真心的待她！”白飞宇无力的质问。
　　李杰摇摇头，枉他走南闯北多年，也猜不透黎莺莺此举用意。按照狗仔提供线索，推出黎莺莺与富商绯闻为实，汪平宣事业上遇到困难，黎莺莺为了帮助汪平宣脱困，使了手腕从白飞宇手里弄到一笔钱。“白，现有的推论看似合理，但有一个关节我想不明白，莺莺骗你害你常理可以勉强解释。但作为一位妈妈，她怎么可能去害自己宝宝的父亲？除非......”李杰喉间一紧，原本奄奄一息的白飞宇象只被激怒了的野兽般一跃而起，伸出手牢牢扼住他咽喉，不准他再说下去。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白飞宇气极之下汗湿重衣。
　　“白，你先放开我好不好？”李杰被他扼得喘不过气来。 “你别自乱阵脚，我们现在得到的所有信息只是狗仔的一面之言不是？要是误会了莺莺‘，我担心到时怎么赔礼她都不肯原谅你，你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白飞宇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被他冤枉的黎莺莺哭得象个孩子，内怀愧疚的他想去认错，她却始终不肯原谅。他放开李杰，狠狠吸完一支烟，碾灭烟头，拍拍衣服。“走吧，你开车送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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