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难言

　　咖啡早凉透，莺莺还是漫无目地的用小银勺在杯中来回搅拌，那一圈圈的涟漪正如她此刻心绪起伏不定。
　　“黎小姐，需要叫服务生换杯热咖啡吗？”坐在对面的汪平宣细心的提醒她，
　　“不用了，我喜欢喝凉的。”她回过神来勉强笑着掩饰内心的不快乐。
　　汪平宣凝视她，目不转睛。“黎小姐，恕我直言。你有心事，而且这心事让你不太开心？”
　　“啊，我这会儿很开心，得到汪先生的帮助，我谈下了贵网站亚太地区的代言。真的，我很高兴。”莺莺反复表达她的愉悦，声音却低沉嘶哑。
　　汪平宣笑了笑：“跟男朋友吵架了？”
　　“没，没有。”她否认。
　　“没有吵架还是没有男朋友？”
　　莺莺沉默着。
　　“我这话真是问得多余，黎小姐这样仙女一般美丽的姑娘哪里会没有男友？”汪平宣呵呵笑着。“我很好奇，这位幸运的男士是圈内人还是圈外人？”
　　莺莺叹了一声，欲言又止。
　　汪平宣理解地点点头。“工作关系我接触过一些女演员，女孩子做这行不容易，一言一行都生活在放大镜下，就算受了天大的委曲，也只能在肚里咽着，面对媒体还得满脸笑容，若是身边人再不体谅......”
　　莺莺咬了咬唇，暗道这汪平宣看着面相憨实小眼厚唇其貌不扬，没想他还有一颗七巧玲珑心，善于换位思考体会别人的苦处。要是飞宇能有这汪平宣对她的一半心思该多有好，可惜他是偏偏固执已见的榆木疙瘩一块，一点也不能体会她的苦心。
　　汪平宣见佳人不肯回应知她另有难处，便换了话题道：“这次代言虽然谈下来，但广告拍摄的具体时间我们随时得听从总部要求，我担心你的档期不知能否适时调整。”
　　谈及工作莺莺心情又好一些：“没问题，我应该抽得出拍广告的时间。”
　　汪平宣笑道：“我怕你男朋友会气恼咱们公司占用了你陪他的时间呢。”
　　她当即否认：“哪里会？他可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汪平宣耸耸肩：“你对他可真好。”黎莺莺无意中承认确有男友，这让汪平宣平白泛酸的心又生了一层不服气的意思。
　　她哪知汪平宣脑子里转的念头，只笑着道：“他为人很不错，只是有点老实不会来事儿，以后还请汪先生对他多关照提点。”
　　汪平宣口中打着哈哈：“应该的，谁叫我当你是好朋友呢。”眼睛里却无半分笑意。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生日蜡烛点亮，一簇簇跳动的小火苗闪动如星。
　　同一剧组的演员们簇拥着黎莺莺纷纷献上生日祝福。
　　今天黎莺莺生日。
　　她穿了一件粉色大衣，略加修饰，烛光映照下她如童话里的公主般美丽动人
　　前段时间她身体不适请了几天假，稍稍恢复过来一点她便要把休息的那几天加倍补回来，除了睡觉全天都恨不能呆在剧组，而白飞宇远在东京拍摄新电影最后几个镜头，分身乏术，也不能及时回来陪她。
　　他在电话里说过一定想法给她一个惊喜。她口中说不用了，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但心里还是盼着他回来的。
　　不知不觉间她又大了一岁。
　　“黎莺莺，祝你本年桃花星动，找一位帅帅的男朋友。”
　　同剧组的女演员送上祝福。
　　“谢谢。”莺莺甜甜笑着，他们不知她已得遇良人。
　　“黎小姐，有你的快递，请接收。”一片祝福声中，有快递员在叫她的名字。
　　经纪人跟在快递员身后埋怨：“早说过给我签收就行了，这孩子非得亲手交给你。”
　　那快递员是个不到二十的男孩子，左手捧着一束盛放的玫瑰，右手小心地握着一个精致的丝绒盒。
　　“黎莺莺小姐，这是顾客指明一定要送到您手上的，请笑纳，祝你生日快乐。”
　　“哇，好香好美的玫瑰。”旁边的几个女孩子羡慕得眼睛发光。“好浪漫。看看盒子里是什么？”她们催促莺莺快打开盒子。
　　莺莺依着女孩子们的要求打开盒子。只见盒内纯黑的天鹅绒上放着一个做工精美绝伦的铂金手链，手链的两端精心做成一只金钱豹头的形状，豹头的眼睛用绿宝石镶嵌，栩栩如生。
　　“哇。卡地亚。”女同事惊呼着。“黎小姐，这是奢侈品牌卡地亚的手链呢，市价二十多万，送礼人好大方喔。”
　　经纪人赶过来问快递员：“你知道送礼人的名字吗？”小快递调皮的眨眨眼：“不好意思，顾客要求保密，无可奉告。”
　　莺莺摆手叫经纪人不用问，飞宇说过要给她一个惊喜，果然没有食言。
　　“黎小姐快戴上手链给大伙儿瞧瞧吧。”莺莺不愿拂大家好意，将手链系上手腕，精美的手链衬得她胜雪皓腕纤细美丽。
　　在同事们的赞美和祝福声中，她闭上眼睛默默许愿，随后吹灭蜡烛，满心烟花绽放美不胜收。
　　生日聚会完毕后，经纪人陪她回到酒店。
　　“白飞宇竟然舍得给你买卡地亚，真看不出来啊。”经纪人一直研究那个手链，估量着是真是假，
　　“他呀，只会浪费钱买些不中用的东西。”莺莺笑道，飞宇的钱都是辛苦拍戏挣来的。何必浪费在这些华而不实的奢侈品上，他的一句情话，一个眼神对她来讲比任何高档礼物都有意义。
　　“也不是这样说啦，男人嘛，对心爱的女人才会舍得花钱。”经纪人咯咯笑着：“原来看他一件T恤穿四五年都舍不得扔，还以为他是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没想到他倒是大方了一回，这赠送名贵首饰的方式完全不象他一贯手笔。”
　　“他这叫会过日子，稳重踏实靠得住，找老公就得找他这样的。”莺莺稳稳的道。
　　“好拉，女生外向。你看你，还没正式嫁过门就护着姓白的，容不得我说他半句坏话。要是他真正娶了你，依你那护犊子的性格，我若得罪白先生一言半语的在你手上还能讨得了好？”经纪人佯装生气。
　　“你干嘛总爱欺负老实人，总是说他坏话。我看你跟他纯粹八字不合。”正在莺莺为恋人辩解时，白飞宇的电话便来了“乖，生日快乐。”
　　他的一句祝福胜过所有。
　　“我一定赶在今晚十二点前回来陪你过生日，这会儿我已经在东京机场了。”白飞宇道。
　　莺莺眼睛突然有些润润的，她伸指揉了揉:”来回转机你累不累？”
　　“累，想你想到心累。”他笑得傻呼呼。
　　“那你快回来，我在家等你。”幸福感瞬间铺天盖地而来包围了她。

　　晚间八点，上海下起大雪。
　　经纪人知趣的自行找地方睡了，留下莺莺一人在宾馆。她茶饭无心呆坐窗前，看着窗外雪花纷纷扬扬，忧心白飞宇这趟航班是否顺利。
　　时钟敲响十一点半，白飞宇风尘仆仆出现在她眼前。他穿一件深灰色羽绒服，脸上冻得红通通的，漆黑的头发上沾染着细碎的雪粒。他看了看手表，吁了口气：“终于赶到了。”
　　莺莺怔怔站起身子。
　　他伸出双臂，她立即小鸟依人般投入他宽阔的胸膛。亲亲他脸，好冷，摸摸他手，也是冷得象冰块一般。她心疼地把他双手揣在怀里帮他捂热。
　　他将手抽出来：“乖了，我手很冷会冻着你，别感冒了。”
　　“我给你倒杯热水。”她拉他到沙发上坐下，把空调温度调到最高，拿了杯子为他倒热水喝。摸摸他的手，已不似刚才那般冰冷，她放下了心，这几天寒潮侵入，剧组不少人患病，她也感冒了，总是觉得没精神，每天都睡不够。
　　“生日快乐。”他吻着她的脸颊低语。“抱歉，回来晚了。”
　　“我已知足。”她柔情缱绻。
　　“在东京机场看新闻说有寒潮入侵我好担心会误了班机，赶不回在生日当天为你祝贺。好在风雪没有影响到航班。”白飞宇孩子气的咧嘴笑着：“说过送你的惊喜我总算没有食言。”
　　说到惊喜，莺莺想到他送的生日礼物，他还没看过她戴手链的样子呢，便挽起袖子给他欣赏手链。
　　“真漂亮。”白飞宇虽说对首饰不感兴趣，但对美还是有些鉴赏力的。
　　“你眼光很好啊。”莺莺打趣:“同事们都说好漂亮呢。“
　　“当然，眼光不好能找到你这么好的老婆？”莺莺妩媚之态令白飞宇心中一动：“乖，去帮我放洗澡水好不好？”又悄声道：“我们一起。”
　　她俏脸泛红。“谁跟你一起？”却起身往洗漱间去准备了。
　　洗漱间传来咕噜咕噜的放水声，白飞宇坐在沙发上，欣赏着浴室隔断磨砂玻璃门后透出莺莺优美的身影。一起沐浴？他惊讶于自己的变化，他一直是那么老成持重的一个人，朋友们都笑话他三十多的年纪老年人的心境，怎么和莺莺在一起时他就会不受控制般想到各种古怪花样？想到两人沐浴的香艳场面，他心头有盆火在烧，他压抑着欲望，不能在她面前显出那么急色。为了转称注意力，他四处打量酒店房间的陈设。
　　桌上花瓶里那一大束洒了金粉的粉色玫瑰吸引了他的目光。花朵新鲜，还沾了露水，这是同事信祝莺莺生日快乐赠送的吧，看来这个剧组的人对她还不错，他放心了。
　　酒店提供的花瓶太小花束又太大，有几支没插好的玫瑰斜斜向外歪着。白飞宇伸手去整理花枝，一枚透明银线吊着的粉色小纸条在花枝中逸出。
　　上面工工整整写着：汪平宣恭贺莺莺小姐生辰快乐。
　　汪平宣？这是莺莺哪位朋友呢？没听说她说过有姓汪的好友啊，也许是新剧组的同事？
　　正在白飞宇寻思之际，有人给黎莺莺发手机短信。
　　“莺莺，你有短信来了。”他提醒她。
　　“我脱不开身，等会儿来看。”她正在给浴缸里加沐浴液，双手全是泡泡脱不开身。
　　然而来电话的人并不肯放过她，几分钟后，来电铃响。
　　“莺莺，你的电话。”白飞宇又提醒她。
　　“帮我接一下嘛，这么晚了，肯定是经纪人找我。”
　　白飞宇拿起手机。“喂。”
　　对方一声不吭急急挂断，留下一串盲音。
　　“怎么回事？”白飞宇纳闷着，手指滑动屏幕打算再给对方拔打过去。黎莺莺的电话操作界面他并不熟悉，本来是想打开的来电显示，不料却打开了短信息的界面。
　　一条短信跃入他眼帘。
　　莺莺，生日快乐，收到玫瑰和手链你开心吗？

　　“都准备好了，你还愣着干嘛？”黎莺莺红着脸提醒他。刚才她嘴上拒绝着，但对于他心血来潮的新鲜花样她还是好奇想尝试的。她原本是个贞静自爱的女孩，爸妈的教育又十分传统，所以她对于男女之事一直羞于启齿，甚至连想一想都会打心底谴责自己。但自从白飞宇一个月前引领她打开那扇神秘的大门，每一次的缠绵他都让她神魂飘荡□□，她越来越离不开他，无论从心理上还是生理上，她都需要他。
　　“找你的电话，我接通了但是对方又挂掉了。”白飞宇把电话递给她。
　　莺莺一看是汪平宣的号码，这么晚了，汪平宣打电话来干嘛？
　　她皱了皱眉，这时候来破坏两人的二人世界，这汪平宣好不知趣！虽然令她不悦，朋友间礼数还是要尽到的，哪怕他只是拔错号码呢。
　　她拔打回去。
　　电话通了，对方却不肯说话。
　　莺莺清清嗓子：“汪先生吗？”
　　电话那头传来汪平宣的笑声：“呵呵，黎小姐，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汪先生，请问你是否有工作上事需要和我交谈？”
　　“没事，就是想问你收到我短信没有？”
　　“喔，我还没来得及看短信呢。”
　　“那，你看了再说嘛。”
　　对方飞快挂了电话。
　　这人简直莫名其妙，搞什么鬼！
　　她打开手机短信。
　　原来玫瑰和手链是汪平宣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汪平宣与她非亲非故，不过是合作项目上的朋友，为何赠送如此贵重的礼物？
　　难道他？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他不会对她有意吧。但两人接触这段时间，汪平宣对她从来都是以朋友之礼相待的啊。
　　她望望白飞宇，对方正忙着换浴衣准备沐浴用具，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
　　汪平宣又来电。
　　她心一慌，好象做了错事的孩子。拿了电话拐进卧室。
　　只听得白飞宇在外催促：“你还有多久？”
　　她虚虚应答：“你先洗，我等会儿来。”
　　“莺莺，我送的礼物你可中意？”汪平宣在电话那头吃吃笑着。
　　“谢谢你，这份礼太贵重了，汪先生还是自己收着吧。”她不能接这么贵重的礼物，接了，她就真亏欠汪平宣了。
　　“送出来的礼物怎么可以回收？”汪平宣坚持。“难道是黎小姐看不起我的人，所以瞧不起我的礼物？”
　　“汪先生你千万不要误会。”她解释。
　　“你难道误会我有其它想法？”汪平宣猜人心思一猜就中“我只是把黎小姐当好朋友而已，这份礼物，说来贵重，但相比黎小姐代言我公司网站从而给公司带来的利润相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了。再说了，国际奢侈品牌给代言人赠送自家的产品是很寻常的事，其它代言的明星都会有赠品的，黎小姐就不用客气了。”
　　“还是不妥吧，毕竟二十多万的手链，这样吧，汪先生，就当是你帮我买下的，我明天把钱打到你银行帐上。”
　　“千万不要，这手链是我们公司赠给黎小姐私人的。如果你不肯接受，就是不给公司面子了对不对？”
　　莺莺犹豫了，既然是丽西公司赠送，她坚持送回去确是拂逆别人一番好意。
　　“收下吧，这是你的辛苦酬劳，跟支付工钱一样的。”汪平宣听出她思想动摇。
　　“好，那下不为例。”听汪平宣的意思，丽西公司还打算继续跟她合作，她会把手链的价钱在下次的酬金里先生扣出。
　　“早这样多好嘛。”汪平宣笑吟吟地道。“黎小姐真是不同于其它女星，我们前面合作过的几位收到赠品都没有拒绝，甚至还有人主动索要。只有黎小姐倒象收到的不是首饰而是烫手的火炭，急急忙忙往外扔，生怕把自己烫伤了。”他停了一停：“莺莺，容我猜测，刚才接电话的是你男朋友吧。”
　　“是啊。”她也不瞒他。
　　“莺莺，丽西公司送你礼物的事你最好不要告诉男友。”汪平宣慢条斯理地道。
　　“为什么？”她对白飞宇不可能有秘密的。
　　“我是为你考虑，上次听你说你和男友之间有矛盾.”
　　“我们之间没有大的问题，不过是一点小分歧。”
　　“我猜你和他很难见上一面吧。”
　　“唉......”莺莺轻叹。
　　“演员工作性质就是这样的，拍戏几个月不能回家，最担心的就是双方的互相猜忌呢，刚才你男友接电话的时候我挂了电话，就是不想给你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啊，汪先生考虑得真周到，不过他不会生气的，他很大度。”
　　“我是男人，我了解男人的占有欲和嫉妒心，特别是女友是你这般美丽的姑娘，加之长期不在身边。听到风吹草动从而怀疑吃醋吵闹的事件在娱乐圈多了去了。”汪平宣道：“我这人有个毛病，就是爱多管闲事，特别是被我朋友的闲事。”咯咯一笑：“黎小姐，刚才那些话，你也可以当我胡说八道，你男友真的从不吃醋。”
　　结束和汪平宣的通话，莺莺回想跟白飞宇相识相恋以来，与言先生炒作CP时那些捕风捉影之事屡屡惹得他大光其火，连累两人之间生了无尽误会，她可不想再有一次。如果这次给他知道汪平宣送了如此贵重的礼物，不知她要解释多久才能让他释怀，她还考虑要跟汪平宣有进一步的长久合作呢。
　　正当她咬着指尖思索时，白飞宇已洗完澡出来。“谁的电话？说这么久？”他似乎是不经意地问。
　　“经纪人跟我谈工作安排。”打定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主意，莺莺随口搪塞。
　　好在他没追问下去。

　　熄了灯，她在他身边翻来覆去睡不着。
　　白飞宇也一改往日的热情，合目而眠。
　　莺莺数着绵羊，一会儿平躺，一会儿侧睡，空中浓得化不开的玫瑰花香沉沉压住她胸口，让她发堵恶心。
　　“睡不着？他突然发声。
　　夜色中他眼珠亮得象黑色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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