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难言

作者:安琪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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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魂落魄


      这两天李杰可急坏了,白飞宇手机一直关机,去他家找他,敲得地动山摇险些惊动小区保安却是无人开门。白飞宇的车停在车库两天没人动过,打电话回香港白家也没有此人任何消息。人到哪里去了呢?
      李杰都急得要考虑去警局报人口失踪了。
      当他准备有所行动,白飞宇电话打来。
      “杰,最近有工作安排没有?”
      “你在哪里?”
      “我在家。”
      “我上门找过你几次。”
      “我在睡觉,没听见你敲门。”
      通话过程中白飞宇逻辑清楚,非疯非傻。
      好,还活着就好!李杰跺了跺脚,不跟他多废话,飞速开车来到他家。
      一跨进房间,李杰便被满屋子的烟味酒味熏得晕头转向,简直脏乱得放不下脚!他屏住呼吸四处打量,只见烟头乱扔,啤酒瓶东歪西倒,用过的纸巾揉成团随处可见。再看白飞宇,此人眼布血丝,两腮深凹,脸上还有来历不明的污垢和擦伤,瘫在沙发上不言不语,活像刚刚从洞穴深处爬出来的怪人。
      “我来看你死了没有?”李杰气呼呼嚷道,不知白飞宇受了何等打击消沉至此。
      “你看呢?”白飞宇此时嘴脸委实比死人好看不了多少。
      “到底怎么回事嘛?”
      “没事,我饿了,出去吃饭。”
      说话间白飞宇洗澡,刮胡须,换衣服,行动飞快。当他收拾完毕时,除了比前几天消瘦,大体形象已经恢复如常。
      两人找到就近一家餐馆。李杰点了菜,白飞宇直喊份量太少,连声叫服务生加菜,李杰在旁边看着他把大量食物匆匆填下肚,一点也不顾及保持明星形象,被他的饿死鬼一样的吃相惊得目瞪口呆。
      “我的工作行程怎么安排的?”白飞宇一边往嘴里塞食物一边问。李杰说了工作大致安排,他皱眉:“上回那个电影剧本谈得怎样,我要看合同细节,另外,晚上再帮我跟静姐约个电视访谈,上回答应了人家的。”
      “你哪有那么多时间,慢慢来嘛。”
      “你只管给我找活干。其它的事不用担心。”
      “白,你心里是不是有事?”看到老友一反常态,李杰意识到问题严重。
      “我很好。”白飞宇草草应对。
      白飞宇不想说话的时候,任何人也撬不开他的嘴。对他的脾气李杰深有体会,不过他这样子绝对是有心事,李杰陷入沉思。

      白飞宇忙完工作室事务一个人回到家,房间已被清洁阿姨打扫干净。
      白天他拼命工作,用工作来填满那无穷无尽的寂寞与思念。回家无事可干的时候他空虚得要命,以前感兴趣的东西现在看在眼里全都面目可憎索然无味,他半靠在沙发上吸烟,一支又一支,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圈疯了似的寻找莺莺的只言片语----她喜欢在朋友圈内分享生活感言,他私心里真正想看到她这两天的留言都是与他分手后的痛不欲生相思成疾---这样他才有机会名正言顺去安慰她亲近她。然而他失望了,他已被莺莺屏蔽,再也看不到她任何消息。他明白她要把自己从生命中彻底删除的决心。他苦笑一声,咚地扔下电话,暮色渐渐降临,黑暗一点一点吞噬整个房间,他饿得厉害又不想出门,便拿出了给莺莺爸妈从香港带的糕点充饥。
      他打开给黎伯父带的香港自产白酒,自行倒了一杯,又拿出给黎伯母带的凤梨酥品尝。莺莺妈妈喜欢吃甜食,爸爸喜欢喝点小酒,她说过的家常他都一一记得。为此买礼物的时候他很是用心挑了一番---给他妈买礼物他都没如此上过心呢。他把黎家长辈当自家爸妈一样孝敬,他对莺莺掏尽肺腑,换来的却是她的控诉指责。自私自利冷漠无情拈花惹草这是她给自己下的定语了。很好,说他坏,他就坏个样子给她看,诬陷他削尖了脑袋一心想傍豪门小姐,很好,他偏去勾搭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姐给她瞧瞧,让她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但这只是想想他便泄了气。他心里明白,再怎么样坏,怎么样好,也无法让莺莺情感波动分毫,要知道她根本不爱他,这不爱二字,就是一道铜墙铁壁。哪怕他遍体鳞伤,她也不会有丝毫动容。他突然好想悲哭一场,却又不能。他的年纪渐大,已体验了过多无可奈何之事,失去至爱的浓重悲哀仅凭几滴眼泪根本无法解决,它将长久沉寂于他心底,时时刺得他痛上一痛,他现在倾尽全力,能做的不过是把所有关于莺莺的甜蜜和痛苦的回忆封死在记忆深处,直到有朝一日随着他死去而消亡。
      自从参加年末颁奖晚会后,白飞宇再也不跟任何人谈及黎莺莺,准确地说,除了工作,白飞宇再也找不到任何可供资谈可感兴趣的对象。李杰试探着说过两回黎莺莺的事情观察他反应,立时被面无表情的白飞宇把话题扯到一边---李杰料定两人之间出了状况,而且事态不小!
      这本是李杰包括白家人想看到的结果---白飞宇摆脱黎莺莺纠缠。但这结果真正到了眼前,却显然未如他们想象中圆满,尤其当看到白飞宇一个人闷在一处角落里大口抽烟,看他双目空洞灵魂都被抽空的样子,李杰就打心底害怕会出乱子。他情愿白飞宇象十几年前跟前女友分手时那样酗酒哭闹,也不愿意他象现在这样一言不发安静得仿佛一个死人!
      李杰摸着头,不无内疚地看着角落里那个朽木死灰般了无生气的身影,第一次觉得自己一度引以为傲的精明未必如想象中正确。

      单身的日子白飞宇过得忙碌充实。他仿佛又回到了结识莺莺之前,忙于磨炼演技,忙于转型正剧,忙于结交各方人脉准备杀入电影圈,不同的是过去他劳碌奔波有个具体目标,现在他拼命工作则是为了不给自己有机会胡思乱想。
      如此按部就班工作两三月后,他几乎以为自己已将莺莺带给他的创痛忘记了,有次他主动跟李杰开玩笑似的说起与黎莺莺广西拍戏的一些趣事借以表示她再牵不起他心中一丝波澜。甚至李杰开他和钟玲的玩笑他也不象以前般抗拒,是的,不能做到相濡以沫那便相忘于江湖对两个人来说似乎是最好的结果,他一直保持这种游离于感情之外的状态,直到有一天他与莺莺不意重逢。
      一切又回到伤痛的原点。

      那是个下着雨的傍晚,白飞宇在一家餐馆用晚餐,一个人,本来他可以叫朋友来陪他的,但是他不想,一个人寂寞得太久,他开始习惯享受孤独。
      那是家广西菜馆,他不知道为何挑中了这一家。也许他潘佳章留恋那相爱时光的温馨,也许是证明自己的满不在乎。总之,他进了餐馆,而且鬼使神差的在琳琅满目的菜品中点了一份螺蛳粉、上海餐饮的广西菜已经做得失了当地的本味,正如身在上海的他早已不是广西那个成天穿工作T恤喝藿香正气水的普通男人。但是这味道并不地道的粉仍令他想起那天晚上微凉的夏风,那家妙不可言的西餐店,街上热气腾腾的螺蛳粉香味。
      想到这里,白飞宇唇角上弯,泛出连他自己也意识不到的微笑。
      亚热带森林的微风,剧本,片场,师父和小霜,他和她。广西的天空蓝得晶莹剔透,日子过得单纯美好,偶尔闹气也是小情侣打情打俏,哪象后来回了上海牵扯太多。
      “你还有多久才到嘛?我都等好久了。”女孩的娇嗔打断了他的回忆。这甜美的声音除了在梦里,现实中他好久都没听到了。
      白飞宇猛然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好痛,他不是在做梦。
      那婷婷玉立的身影千真万确是莺莺。
      他不知不觉站了起来,情侣不成友情在是这个圈子里的规则。于情于理他应该对莺莺打个招呼。
      莺莺也看到了他,她拿着手机的手慢慢放下来,任凭听筒里“喂喂”呼叫只如不闻。
      “嘿,你好吗?”白飞宇强笑招呼,好久不见,莺莺的脸变尖了,显得那一双黑眼睛更大更美,他生命里最亮的两粒星子。
      “我蛮好的。你呢?”黎莺莺虚虚客套。她凭着新拍的一部戏广受好拍而一反被人黑化的形象,最受欢迎女演员奖项的获得也让她在演艺路上平步青云。她已不是当初可怜兮兮任人欺负的新人了。
      “我吗?也不错。”重逢的场景太平静,这不是白飞宇想要的,其实他对此心里有数,他与莺莺之间隔着好多明的暗的阻碍,妈妈的偏见,媒体的误导,他的自卑自惭,她的任性倔强。
      “你一个人?”被莺莺看到他吃了半份的螺蛳粉。
      “你呢?”他不问反答。
      “啊,我等一个朋友。”
      “男朋友?”他试探着问出一句,上海出产的螺蛳粉醋放得太多,搞得他胃口泛酸。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头:“是。”娇嗔:“师父你好八卦。”
      这声师父让两人间的拘谨消除不少。
      “师父也是担心你嘛。”白飞宇故意顺了莺莺的话说,他是师她是徒,他如叔她如侄,他们一直保持这种上慈下孝关系该多好。
      “你一个人啊?如果不介意,和我们一起吧。”黎莺莺向他发出邀请。
      他笑,真心还是假话他混了十几年的演艺圈一眼就看得出来。很好,他的小徒弟学会虚伪客气了。甚至还把这些人情客套的伎俩用在师父身上了,很好,她适应了这圈子里的规则并有了自己成熟的处世方式,她再不是那个单纯懵懂需要师父保护的傻萝莉了。
      “谢谢啊,不过我约了人。”他礼貌谢绝。
      “但你......”她眼睛瞟了瞟他桌子上的粉。
      “她正在开会要等一阵才来,我饿了先垫个底嘛。”白飞宇说起谎话来脸不红心不跳镇定自如。
      “她?”黎莺莺回不过神般喃喃重复一次。
      “呵呵,她是我的新认识的女孩,今天约在这家饭店吃晚餐,对了,这里的情侣餐相当出名,我和她尝过几次了,你们也可以尝尝。”他死死盯着莺莺的表情,嫉妒,伤感,他现在的心境便是如此,他也好希望同样的情绪出现在小包子脸上。
      没等他看到想看的东西,一个帅气男孩大呼小叫的跑进来。
      “来了来了,不好意思迟到了。”一边叫嚷一边肆无忌惮的把手放在莺莺线条优美的肩上---那本是属于白飞宇的禁地。
      白飞宇眸子因为突如其来的愤怒而闪闪发亮,他好想把这死小子一把推开,推得离莺莺越远越好,但是他有什么资格对人家男朋友动手?
      “你呀你,老是迟到。”她纤指点点那男孩额头,口中责备脸上带笑。几时见过她对他有此等宽容?罢罢罢,何必再提,根归到底是她根本不爱他。这一条成立,其它的一切都来得顺理成章。
      “吃什么好东西嘛?”男孩眼睛四处瞟着查看位置。
      “我们到那边去,我瞧见有几个小包间,环境还不错,安静。”她与男孩亲呢的手挽手商量,视白飞宇如无物,两个人的世界太挤,容不得第三人。
      他只得坐下来继续心无旁骛用餐!眼角余光瞥见黎莺莺和朋友挑了一间小房间,并将门虚虚掩上。她竟敢当着他的面与一个陌生男子态度亲密!一想到这里他就恨不能冲过去把门给踹开。理智提醒他这样做实在太低级太恶俗。他就那样纠结愤怒克制着大口喘息,饭店服务生被他脸色苍白,手抚胸口的样子吓坏了,连忙问先生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需要帮助叫医生的,白飞宇歇了一歇,略为恢复理性后摆手说不用。他掏钱付帐,顺手把黎莺莺的帐也大大方方给付了。很好,他祝她得遇良人百头偕老。
      出得门来他双腿发软头脑混沌,夜色中分不清东南西北,他叫了一辆出租回到居住地,却将自己的车扔在饭店车库不管。
      回到家里又是冷冷清清一个人。
      白飞宇把钥匙一扔,任它在地上发出一声愤怒的脆响。随后整个人脱了力般倒在沙发上。
      真是无法挽回了。
      以前无论闹到何等地步,他终归是她独一无二的师父,只要他愿意屈就愿意躲在师父的壳子里,冷战中尚有一线转机。如今莺莺心有所属,依着她从一而终的爱情观,既然把整个身心许给了别人,那就绝对不会给他,哪怕是师父留下一个角落了。
      他象一个被玩腻了后扔掉的玩具熊,孤独的躺在角落积满灰尘。他想哭泣想大叫想发泄,但他克制得太久已不知怎样去表达自己的悲伤,他喊不成句哭不出声,灵魂仿佛与身子分离,灵魂遍体鳞伤,寄放于沙发上那具□□却麻木不仁。他面无表情瞪着天花板,忘记时间流逝,直到胸口一阵比一阵强烈的窒息才让他清醒过来。
      这种窒息是留在他过往记忆里的可怕感受,二十多年没有发作过,他几乎以为将其遗忘。突然间有双无形之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咽喉,他呼吸困难,整个胸部象被绳索捆绑了一层又一层。他大口喘息,冷汗涔涔,有那么一阵整个人都意识模糊神智不清,他以为自己快要死了,他再也见不到莺莺!那一刻他好想她陪在身边,哪怕什么也不为他做,他好想念她甜美的气息,她是他最好的治病良方。白飞宇拿出电话,几欲拔打给莺莺时却又惨然而笑,这算什么?用命要协人家善心大发?他几时落入到这种境地?就算她出于可怜他过来照顾,以后他能靠着装可怜搏同情的手段留她一辈子?
      他只得打通经纪人李杰电话---爸爸住在上海另一个区,他不想惊吓着老人家:“快过我家里来。”
      “什么事啊?”
      “帮我带瓶治哮喘的喷剂,快点。”他催促。
      “啊,你的老毛病复发了?你坚持住啊。”李杰在电话那头乱了手脚。“你别着急,我马上开车过来。”
      “你现在状态还好吧?”李杰关心则乱问个不停。
      “你快来。”白飞宇的轻叹很快淹灭在喘息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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