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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眷恋的
这么简单就出来了？
刘念念心下疑惑，望向那个背影。身着T恤牛仔裤，及腰长发束成低马尾，非常普通的学生打扮，从这个距离看不到在做什么，但能听到书页翻动的声音。
叶醒径直上前，走到女生身边，略低了头看一看，轻声道：“《荆棘鸟重生》，我也很喜欢。”
女生低埋的头缓缓抬起，望向叶醒，虽然只是一个侧脸，但无疑就是顾洽明曾给她看过的那片光幕中的那位，不过这时她的脸不是那种恐怖的青紫，甚至也不像顾洽明那样明显的半透明，而是和活人一样的肤色，在灯光衬托下甚至有些暖。
但刘念念脑中浮现的却是她青着脸回眸的那一瞬，寒毛倒竖，有种她随时会变身的错觉。
随后女生张开嘴，刘念念听到了她的声音。
那是纤弱的、仿佛带着怯意的声音，令人一听便忍不住心生怜爱。
她怯怯地对叶醒道：“你也……看过这本书吗？”
幽冷虚空彻底收入脚下的一方黑洞之中，随后黑洞也不见踪影，化为一整片瓷砖地板，寝室的全貌显现出来。留了点神在叶醒那边，刘念念开始观察这个房间。
构造与她自己的寝室一模一样，矩形主体，一面是大门，另一面通往洗漱间，当中四张带书桌的高架床相对而立，女鬼的铺位在进门右手边第一张，和余沫说的一样。
刘念念的视线落在另外几张桌子上。
桌面都干净得诡异，书架上摆满了书，光线昏暗，她看不清书脊上的书名，只能看到从左到右、从厚到薄，一本本排列得异常整齐。
不对劲。
她立刻意识到。
根据余沫的故事，414的书应该在那个晚上就被怨魂撕光了，就算没撕光，另外几个女生搬出去时肯定也会把能用的带走，她们被吓了个半死，难道还有心再搬这么多书回来祭祀室友？
想到这里，刘念念就想上前看看那些书，却又想起叶醒“不要轻举妄动”的嘱咐，不由往他那边看了一眼，发现那一人一怨魂相谈甚欢，已经在聊诗词歌赋，估摸着人生哲理也不远了。
所以叶醒超度女鬼的方法是美男计？
她被自己这个猜测雷得一抖。
怨魂那边肯定不能靠近，倒不是担心安全，主要怕碍叶醒的事，毕竟不管驱鬼还是泡妞她都只有拖后腿一个功能，但如果只在原地罚站，她又不知道自己跟进来到底有什么意义。
最后她的视线再次落到另外几张桌子上，晦涩光线中，那些书整齐地陈列着，在叶醒与女鬼的窃窃私语声中安静得近于阴森。
思索片刻，刘念念转向早就飘到女鬼对面的上铺上坐下发呆的顾洽明：“这些书很重要？”
这边桌上的台灯光漏了一点在顾洽明脸上，又穿过他半透明的苍白皮肤，模糊地映到后方墙上，而他原本就颜色极浅的双眼在这样的光线下显得空洞得近于惊悚。
那空洞的目光居高临下地投射下来，刘念念一阵心悸，比进门时更强烈的不安涌上来。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
刘念念蹙眉，又问：“我能不能碰？”
顾洽明露出一个不同于平常的平淡、却相当意味不明的神情，说：“请便。”
他这种不置可否的态度让刘念念内心愈加不安，但追问恐怕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她又瞟了叶醒那边一眼，踌躇起来。
“二二二。”她问，“如果我不管那些书，有没有问题？”
“我不能回答。”二二二说， “一切影响剧情抉择的信息我都不能说。”
他的声音有一种抑扬顿挫的微妙，在“抉择”二字上咬了明显的重音。
那就是有问题。
“好，那你回答我别的问题。”刘念念说，“主线任务存不存在唯一的完成途径？”
“不存在。”
“如果因为我的动作导致其他人有生命危险，我可不可能补救或者代替承受？”
“可能。”
“上次你说过初始任务后只要不作死就不会死，那么‘作死’的范围有多大？自杀算吗？选择错误算吗？”
“自杀算。”
“目前为止阴阳眼发挥过三次作用，都在我快歇菜的时候，所以之所以过了初始任务就不会死，是因为关键时候阴阳眼都能救命？”
“不能回答。”
那就是。
“所以阴阳眼是自动触发的被动技能？”
“不能回答。”
看来多半不是。
刘念念又仔细想了想，松了口气道：“我没有问题了，谢啦。”
二二二冷哼一声：“谢什么，爷可什么都没说。”
“对啊，坑货。”刘念念笑道，不再犹豫，一步迈到顾洽明下方的那张桌子前，看清了书架上整齐摆放的那些书籍的名字。
没什么特别的，原来住这儿的估计是法学院学生，大都是些法学专业书，角落里还窝着一本硬壳精装的《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
看到这本词典刘念念就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再次回忆起当年挣扎在六级及格线上……被饺子举着这本杀人辞典支配的恐惧……
她伸出手，抽出牛津词典。
没错，就是这个手感，还是这个重量！
咽回满腔热泪，她将这本可当凶器的辞典捧在手里，借着对面桌的台灯光，翻开。
先是小心翼翼翻开第一页，接着就往后跳，她唰唰翻了几次，还是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一本词典。
但刚才她问顾洽明这些书是不是很重要，顾洽明给了肯定的回答，排除他刻意欺骗的可能性，这些书肯定有问题。而从这几天的表现来看，刘念念并不觉得顾洽明会骗她，他只会隐瞒一些重要信息，要么就像刚才那样给出模棱两可的回答，让她陷入迷茫。
她又翻了几页，辞典依然一点动静都没有，自从进入414就隐约作痛的左眼也没有更痛。
或者是其中几本书有问题？
她把辞典塞回书架，又抽了一本砖头似的《宪法学》出来，来来回回翻了几次，又分别到另外两张桌子前抽了几本书打开，依然毫无头绪。
意识到再这样翻下去也没用，她又往叶醒那边看了一眼，确定他们正一副相见恨晚状谈论天·朝古典文学（？），没心思理会她这边，于是随手把最后拿出来的一本小说扔开，开始思考要不要再想办法找顾洽明套点话。
不过在那之前，还是要梳理清楚目前掌握的信息。
根据顾洽明提供的说法，这个怨魂原本住在414寝室，中途退学，去世后又回到这间寝室，成为这里的地缚灵，也就是说，这间寝室里存在令人她无比眷恋的“某样事物”，为了这样事物，她连命都没了还要回来。
而根据余沫提供的说法，怨魂回来后之闹过一次——也许不止一次，但既然第二天所有人都搬了出去，至今无人来住，所以在有人看到的前提下，在414这个空间内闹过的只有那一次。而哪一次她做的事情，99%的可能性与她眷恋的“那样事物”有关。
她停下思考，再次环顾这间小小的寝室，视线最终还是聚焦那些码得整整齐齐的书上，她回到顾洽明下面的那张桌前，拿起扔在桌上的《宪法学》，随意一翻，目光停住了。
这次她翻到的是折角的一页，页面上用荧光笔划了一大段重点，旁边再用同色水笔写了四个字：“期末考点”。
刘念念蓦地想起自己忽略的一件事，继而以这件事为中心，将前后重新思考一遍。
最后她放下《宪法学》，从书架上挑了一本最薄的小册子，转身面对叶醒和怨魂，将攥着册子的手藏在身后，开始耐心地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刘念念看了一眼手机，他们12点出的门，现在已经过了凌晨1点，离2点越来越近。
按之前叶醒说的，鬼最常出没的时间是半夜12点到凌晨3点之间，其中凌晨2点是丑时的正中，一般鬼怪力量最活跃的时候，也是最难应付的时候。
看起来果然是这样。
她现在抬起头就看到顾洽明翘在床栏外的两条腿，而这两条腿竟然闪着淡淡的珍珠白光芒，如果不是看一眼眼睛就跟被捅了一棍子似的痛，她大概会觉得相当漂亮。
现在是凌晨1点29分，距离逢鬼时刻只剩半小时。
分针走完最后半个刻度，与数字六重合时，她准备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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