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捕光者

　　“MUSE是不可能了，赤司征十郎那里你又不愿意去。”迹部抱怨道：“那你说，你该去哪儿？”
　　浅川希子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越前龙马扫了她一眼，忽然出声：“她可以暂时住在我这里。”

　　浅川希子和迹部景吾同时抬起了头，望向了越前龙马的方向。

　　“这些年来我和她没什么联系，她弟弟一时半会也查不到我这里。”声音低沉，他听到自己心如擂鼓：“而且我平时也不和商界的人打交道，她在我这里也不用害怕碰到熟人，整天提心吊胆。”
　　迹部景吾眯起眼睛，盯着他没有出声。
　　浅川希子陷入了沉思。

　　十几秒后，她微微颔首，抬起头，重新露出微笑：“那就麻烦你了，越前君。”

　　“你想好了吗？”
　　迹部景吾从衣架上拿下自己的长风衣，披在身上，在离开之前最后又忍不住回过头问了一遍。
　　“就这么躲着你弟弟？这可不是什么长久之计。”
　　“我现在还没做好心理准备面对他。”浅川希子声线平稳。
　　迹部想了想，也是。
　　被自己放在心坎上照顾了这么多年的孩子从背后捅上一刀，这滋味的确不怎么好受，换成是他早就报复社会去了。
　　浅川希子目前只是避而不见，这态度已经相当不错。

　　他穿好风衣，回过头，将带来的墨镜架在了她的鼻梁上。
　　“啊？”浅川希子一时没回过神。
　　“如果非出门不可就戴上墨镜遮掩一下，你弟弟这几天正是找你找的最疯的时候，等过段时间他也冷静下来，我再想办法偷偷联系你。”迹部叮嘱道：“这几天你就好好呆在这里，哪儿都不要去。”
　　“好。”
　　“对了，你昨天请的那个私人医生靠谱吗？”迹部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追问道。
　　“他是黑市的医生，我用的是越前的电话，文也没理由找得到。那医生好歹也是吃这碗饭的，不会做出自砸招牌的事情。”浅川希子颔首道。
　　“那就好。”迹部放下了心，点点头，在风衣里摸索了一阵，掏出一张电话卡和一部智能手机。
　　“黑莓。”浅川希子一眼就看出了手机的牌子，她抬起头：“这是你的备用机？”
　　“对，看你这样子，备用机也不能用了吧。”
　　“嗯。”

　　虽然早也料想到了，但想到居然浅川希子连备用机也折戟沉沙，迹部舔了舔下唇，心下默默慨叹于浅川文也的手段。
　　“你先用着，这反正也花不了几个钱。”迹部说：“不过，这几天，你先不要联系和你有关系的其他人，等我消息。”
　　浅川希子点了点头，收下了黑莓手机和电话卡。
　　“谢谢。”她想了想，又提醒道：“别忘了清一下你们酒店的监控录像。昨天越前君把我扛回来的时候可能拍到了我。”

　　迹部摆了摆手，表示听见了，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浅川希子留在房间里，由越前龙马出门送迹部景吾。

　　昨天下了雨，季节又是深秋，天气愈发凉了。
　　走出酒店，迹部景吾从下面往酒店最高层总统套房的方向望了一眼，低下头，对越前龙马说：“麻烦你照顾她了。”
　　“没什么麻烦的。”越前龙马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反正她说了只是暂住。”
　　当然，他其实一点都不介意她住多久，但这样的想法他也不想轻易告诉其他人。

　　“放心，她也不用躲很久，她弟弟刚拿过股权，这段时间浅川财团内部正是势力洗牌的时候，不会清闲，这几天她弟弟找的疯，多一段时间就拿不出这么多精力找她了。何况他们本家还在京都。”
　　迹部拍了拍他的肩膀。
　　“酒店人多眼杂，不宜久留，我觉得你还是尽快带她回你家呆着比较好，她之前也在你家待过，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不适应。你要是想好了就给我打电话，我找人给你们安排，肯定不会被发现。”
　　迹部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最多一个月，她应该就能出去了，到时候你也带她出去散散心，别看她看起来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其实都是在憋着，她心里根本迈不过去那道坎。”

　　越前龙马压了压帽檐：“如果是下个月的话，我倒是有一个主意。”
　　“啊？”迹部拍他肩膀的手停在半空，发出一个疑惑的单音。
　　“下个月是TRAPNEST十周年的纪念演唱会，我去查了，演唱会的门票已经都卖完了。”越前抬起头：“听说迹部学长有娱乐公司的股票。”

　　迹部愣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气笑了。
　　他使劲一拍面前长了这么多年依旧矮他半头的学弟的肩膀：“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我按照票价付钱给你。”越前龙马想了想：“翻倍也行。”
　　这小子果然没怎么去过演唱会，目前主攻娱乐产业的迹部景吾无奈地闭上了嘴，没忍心告诉他实际的票价早就涨到六七倍的现实。
　　毕竟TRAPNEST可是日本首屈一指的流行乐团，更是在世界范围内都小有名气，这样的乐团票价没上天已经不错了。
　　不过，该说越前这次是找对了人还是找错了人呢？迹部忍笑想到。

　　拉开张扬的红色法拉利的车门，迹部爽快地点了点头。
　　“没问题，VIP特席两张票，市价两倍的价钱，别忘了打到我的账户上啊。”
　　越前龙马一声不吭地点了点头。
　　迹部从车里面拿出印着白色烤漆的笔记本电脑的箱子递给他：“这是她之前打电话说要的电脑，按她说的，新电脑，什么都没有。”
　　越前龙马接过电脑。
　　“真是的，来了一趟，丢了我多少钱。”
　　迹部忍不住开口抱怨，神情却十分轻松，和刚来的时候完全不同，像是心底有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越前龙马忍不住笑道：“迹部大爷还有缺钱的时候？”
　　“啧。”迹部笑着一啧，打火踩油门一气呵成。
　　法拉利绝尘而去。

　　越前再推开房间门的时候，浅川希子正坐在窗边发呆。
　　头倚着窗户，睁大了眼睛，目光放空，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听到门合上的声音，她身子一震，转过头，看清是他，又重新露出了标准的笑容。
　　“欢迎回来。”

　　“喏，迹部说这是你要的笔记本电脑。”越前龙马将箱子递给她。
　　浅川希子表情一亮：“谢谢。”
　　她飞快地拆起了包装盒，给笔记本电脑连上了电源，直到进入了自动安装系统的界面，她的眼神才从上面移开。
　　看向好奇地望过来的越前龙马，浅川希子忽然出声。
　　“越前君，你现在有私人理财师吗？”
　　“哈？那是什么东西？”
　　浅川希子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叹了口气，又开口问道：“那股票呢？平时有买吗？”
　　越前龙马想了想，坦诚说道：“之前有买过一次，赔了，后来就没再买了。”
　　浅川希子又是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看得越前龙马微微不爽起来。
　　什么啊，他想，理财的话，会存钱不就够了？

　　“既然在越前君这里叨扰添了这么多麻烦，我就应该尽量做自己能做到的事情。”
　　浅川希子端坐在榻榻米上，表情郑重。
　　“越前君果然没有理财的概念，既然如此，就让我暂时来当你的理财师吧。”
　　“什么？理财师？那是什么？”越前龙马忍不住开口重复道。
　　浅川希子不为所动：“请放心，我是有着CFP资格认证的国际金融理财师。在交给我资金之前，我会拟定出一份具有法律效力的合同的，当然，越前君如果不放心的话也可以拿着合同去咨询相关的律师。”

　　解释了半天，越前龙马总算明白了理财师的概念和业务范围。
　　亏他之前还担心浅川希子失业的问题，现在看来，她失业的可能性比他低多了！

　　“那就交给你了。”越前龙马想了想，将手边唯一的一张卡递给了她，那合同他也没怎么看，就签了名。
　　如果堂堂日本名列前茅的浅川财团的前任董事长都堕落到要骗他一个临近退役的网球选手的钱，那日本的经济还真是要完。
　　那张卡里只有他这一年四场国际网球赛的奖金，剩下的钱都在南次郎和伦子手里。毕竟他没什么理财的观念，平时除了和网球有关的东西外，对钱的观念也很迟钝。

　　浅川希子从下午一直忙碌到黑夜，直到越前龙马忍不住提出他饿了，她才一脸惊讶地抬起了头。
　　冰箱里的食材用光了，为了防止浅川希子被服务员不小心看到，越前龙马没叫客房服务，而是下了一趟饭厅，最后不忘给浅川希子也带了一份。

　　晚上，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没有开灯，黑暗的房间里，只有电视屏幕散发着微弱的光，映照出茶几上摆着的越前龙马之前从下面带上来的西瓜。
　　浅川希子咬着西瓜，看了一半电视，忽然回过头问他：“说起来，越前君这次回来为什么会住在旅馆？”
　　“……因为我还没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办，回到家臭老头和妈妈肯定又会问我。”越前龙马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停顿了几秒，又说道。
　　“说实话，我想退役了。”

　　“退役？”浅川希子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可是你才二十二岁，运动员的黄金年龄是在二十六岁，为什么你要这么早就……”
　　越前咬下最后一口西瓜，将瓜皮扔进一边的垃圾袋内：“因为已经找不到对手了。”
　　浅川希子目光一凛，没有说话。
　　“说实话，这个念头一点也不坚定。之前我的教练也拼命劝我留在网坛，以我现在的能力，明年的四大赛肯定又是满贯，到时候我就会成为创造历史的网球选手。”越前龙马自言自语般说着，眼神放空：“但是一想到明年要打一年没有对手的比赛，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害怕。没有对手，所谓的胜利又有什么意义呢？”
　　浅川希子默默聆听着。
　　“臭老头当年恐怕也是我这样的想法吧。”他抿了抿唇：“之前我一直不理解他的举动，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没有对手，真的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浅川希子侧过脸，凝视了他半晌，转回了头
　　在黑暗之中，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越前龙马身体不由得一僵。

　　“我从来没想过，我会在这个年纪就离开商界。”她的声音混杂着嘲讽，无奈，和淡淡的寂寥：“当时去考CFP也不是什么一时兴起，只是在刚刚脱离父亲和祖母两人的钳制，获得实际的掌控权的时候，拼了命想证明自己，才考了一堆执照。但其实，也并没有什么意义。”
　　她的声音浅淡，平静。
　　“后来我才渐渐明白，其实不考这些也没有什么关系，只要你有足够的股份，足够的资本，没有人会试图质疑你的能力，相反，他们会比你自己还要坚信你的能力。从我十六岁到十八岁那三年，求亲的人快要踏破我家的门槛。但我也不敢答应，因为我走了，文也就只剩一个人了。”

　　越前龙马回想起那时透过窗子，看到的紧紧拥抱着浅川希子手臂，脸上还挂着泪水的小男孩，抿了抿唇。
　　“你很爱他。”

　　“但是我的爱也许太沉重了。”黑暗中传来浅川希子浅浅的叹息声：“每次有人来上门求亲的时候，他总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我就安慰他说，姐姐是不会走的。但是他却又低下头。现在想来，那时候我就已经做错了。”
　　越前龙马很想反驳，他心底已经为她辩解了千百次。
　　他想说，你为了坚持下去已经很努力了，不要什么东西都往自己肩膀上扛。
　　他想说很多。
　　但他最后什么都没说。

　　因为他知道，浅川希子从来就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而她的孤独，也让所有的安慰黯然失色。

　　“我总有一天会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而文也也需要时间来适应我不在的日子。我很清楚我不能保护他一辈子，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想，索性就让他自己去闯好了。”

　　她的视线再次转回了电视的方向：“我必须要这么做。”

　　“……你可以在这里收拾心情，不管待到多久都可以。”
　　良久，越前龙马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声音顺着月色，顺着风飘走，轻的像是一身叹息。
　　“直到你想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办之前，我会一直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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