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捕光者

　　天黑了，越前家的寺庙庭院宽广，里面没有灯，越前龙马是打着手电送迹部景吾出门的。
　　迹部景吾交代完最后一句话，顺手一推门，越前龙马不经意转过脸。

　　——正对上月光下她惊慌失措的面容。

　　“希子……你这是……”
　　越前龙马声线微抖。

　　浅川希子此刻的表情实在是过于失态，以至于她旁边站着的那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赤发青年也没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如今在月色下，她微微低着头，偏过脸，想要躲开他的目光，却无济于事，他仍然看得清她此时的表情崩裂的十分彻底。
　　她的右手手腕被人牢牢攥在手心，无法挣脱，落在肩膀上的月光随着身体本能的恐惧微微颤抖，身体的主人却仍坚持要挺直脊背。

　　而她整个人被月光镀上了一层光边。在他眼底，像是随时就要随着月光而去的惊心动魄的美。
　　她要和月光一同离开了。
　　想到这里，他的呼吸慢了半拍，右手一颤，手电筒的光也随之摇晃。

　　比他先反应过来事情不妙的是倒吸了口凉气的迹部景吾，他心下暗叫一声不好，脱口而出一句：“赤司。”
　　称呼刚出口，后半句还没下茬，迹部就被赤司迎面打来的冷冷目光生生浇了个透心凉。
　　“迹部君，果不其然，和希子一起瞒着我这件事也有你的参与，我们之间的账之后再算，现在——”

　　赤司征十郎的目光直直从迹部移向咬着下唇望向浅川希子的越前龙马，唇角缓缓勾起冰冷的笑容。
　　“我在美国期间久闻网坛的武士先生大名，也曾经去过阁下的网球赛，为您加油助威，却没想到阁下居然是对别人的东西贸然出手的卑鄙小人。”

　　越前恨恨说道：“浅川希子她可不是你的什么东西。”

　　“不过，希子居然认识你，真是令我始料未及。”
　　赤司征十郎对此置若罔闻，似乎压根就不打算听越前龙马说了什么。话音刚落，赤司感到从和他的手掌紧密相贴的纤细的手腕处传来一阵颤抖。

　　“说起来——你就是赤司征十郎吗？”在面对赤司时，越前终于露出了锐利的目光，眼神凛冽。
　　刚刚迹部似乎已经和这人说了自己和希子之间的事情，也就是说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居然还敢露出这样的眼神，倒是令人意外，赤司想，不过……
　　“是的。”

　　“放开希子。”越前龙马从来不是拐弯抹角的人，他盯着赤司，咬紧了牙关，视线落在旁边抿紧了唇的浅川希子身上：“她是凭自己意志留在这里的

　　赤司征十郎原本的柔和忽然消失了。
　　他的眼睛缓缓睁大，唇角被压成直线，微微扬了扬下颔，露出震慑一般的笑容。
　　“那只不过是因为我不在日本，所以阁下才有了可乘之机。而希子暂时不愿见我，也不过是因为我们两人之间一些小小的误会，只要解开了误会，这一切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越前龙马心中一震。

　　赤司征十郎右臂使劲，浅川希子一个踉跄，被他拽到了身边。
　　同时，忽然从不远处忽然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被夜风卷到几人的耳边，几秒后，一辆从拐角处开出的黑色保时捷停在了赤司征十郎和浅川希子两人身后。
　　车窗被缓缓摇下。
　　“上车，小征。”

　　“走吧，希子。”
　　赤司征十郎像是没听到一样，又转过头，用着温柔的语气低声说道：“希子，我们走吧，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回文也那里的。”
　　“至于你，越前先生。”赤司征十郎看浅川希子不再言语，又转过了头，一边扯着浅川希子向着身后的车走去，一边对正欲呼喊的越前龙马冷冷说道。

　　“看得出你希望她留下来，但你又对你们之间的距离理解多少？你能想到你们之间隔着多远的距离吗？越前先生，你固然有一定的社会地位，但浅川希子能给你带来的东西多不胜数，你又能给「浅川希子」这个存在带来什么？”

　　越前龙马的表情凝固了。

　　“是的，你什么都给不了她，除了来自于其他家族小姐们无情的讥笑，呵……”说着，赤司露出一个嗤笑的表情：“在这之前，你恐怕连一个通过正常渠道见到她的方法都没有吧。这样的你，还有什么可和我说的？”

　　夜风中，一直沉默着的浅川希子，忽然缓缓抬起了头，眼神坚定。
　　“我——”
　　然而她要说的话，却在看清赤司征十郎表情的刹那间噎在了嘴边。

　　“你要为了这位武士先生和我作对吗？希子？”
　　月光下，赤司征十郎的脸映照出久违的冷漠和僵硬，那份感觉太过于熟悉，以至于唤起了她心底消失已久的警戒感。
　　那个眼神是——
　　浅川希子眼神忽然变了，她认真地注视着他的瞳孔：“征、赤司君，你是不是——”
　　“那些之后再说。”赤司握紧了她的手腕，不容置疑地说道：“希子，不要一意孤行，你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而我生气会有什么后果，我想你也一清二楚。希子，想想你的祖母，她做出了错误的选择，而她最终走上了一条什么样的路——这一点，你明明比谁都清楚，不是吗？”
　　浅川希子瞳孔忽然一缩，身体随之猛的一僵。

　　“而且，我已经发现了你，也就意味着你并不可能彻底消失在众人面前，这次是我，希子，如果下次找到你的人是你的弟弟，或者更坏，是其他八大世家的人呢？”

　　扯着浅川希子走到车边，赤司从车窗口处接过实渕玲央递出来的米色风衣披在浅川希子肩上，绅士地为她打开车门，用温柔而不失强硬的动作将她半推半扶着塞进了轿车后排。

　　越前龙马和迹部景吾两人并肩着站在那里，看着无法出声，迹部是因为被震慑到以及缺乏立场，而越前龙马则感到刚刚赤司的话就像魔咒一样萦绕在心头。

　　他绝望地发现，他竟然无法反驳。

　　赤司征十郎在迈步上车前的最后一刻还紧紧握着浅川希子的手腕，听着后面并未传来动静，他微微勾了勾唇角，用着不大不小的声音丢下了最后的一句话。

　　“路边的野狗，对着遥不可及的月亮狂吠，月亮也不会属于它，不是吗？”

　　车开远了。
　　旁边的迹部久久才回过神，他不确定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学弟，忐忑地推了推他：“喂，越前？越前？你还好吗？”
　　越前龙马没有回答。
　　迹部景吾又推了几下，终于，越前龙马像是回过神一般地身体抽搐了一下，抬头看了迹部一眼，默默地转过头，一言不发，背对着他缓缓走远了。

　　“啧——”
　　迹部景吾烦躁地撩起了额前的刘海。
　　——麻烦了。

　　夜色下，保时捷奔驰在东京的街道上，坐在驾驶座上的实渕玲央忐忑不安地感受着后座两人自从上车以来之间就弥漫着的紧张而无声的气氛。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实渕玲央欲哭无泪。

　　几次开口还是欲言又止，最后咬紧牙关，心一横开了口，打破了车内的沉寂。
　　“小征，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身后的赤司很快就给出了回答：“开高速回京都。”
　　“回京都之后去哪儿？”
　　赤司征十郎的声音十分沉静：“当然是去我本家的宅邸。”

　　说着，他微微偏过头，想要观察浅川希子的动静，却发现她依然保持着遥望窗外景色的样子，挺直了脊背，一动不动。
　　难道说，她是在对自己保持警戒？赤司征十郎心底啧了一声，心底泛起了几分烦躁。

　　得知了目的地的实渕玲央舒了口气，原本想要抱怨自己可不是什么车夫的念头也被实渕玲央自己毫不留情摁了下去。
　　还是保命要紧，任劳任怨地开车吧，什么都别说了。

　　夜色中，在保时捷上了高速，天彻底黑了，车里两人却还是僵持着，谁也不肯说第一句话。最终，仿佛无数次的历史再度重演一般地，还是浅川希子先出了声。

　　“我在巨蛋里应该已经骗过你了，征十郎，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在浅川希子开口的一刹那，赤司的唇角扬起了一抹并不起眼的微笑：“车牌号。”
　　“明明中途已经换了车？”
　　“你那个在嘈杂的十字路口处停车，然后从小巷中混入人流逃走的想法很好，但是——”赤司顿了顿：“我早已经想到了。”
　　浅川希子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你下车的那一刻，我已经猜到了你接下来的打算，调转了方向，悄无声息地等在了小巷的出口处，果然，过了三十分钟后，你和你旗下那位作掩护的艺人一起出来了。”
　　“……是我失策了。”

　　赤司微笑着颔首，然而浅川希子接下来的话却让那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果然，征十郎，我从一开始就不该让你知道MUSE的存在，不是吗，不然你今天也不会想到去巨蛋那里堵我。”
　　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片刻，赤司又将它不紧不慢地捡了回来：“我也只是碰碰运气，去了几个你可能会去的地方，不过你居然真的会去演唱会这种公共空间，希子，据我所知你不是这么不谨慎的人。”
　　浅川希子垂下眼帘，不再言语。
　　“还是说去那里并非你的主张？”
　　赤司的眼神冷了下来。

　　半晌，看浅川希子仍然没有回应，赤司将胸中郁结的一口气缓缓吐了出来，换了个话题。
　　“赤司家最近收到了很多你走了以后浅川文也坐镇浅川家的消息。”
　　赤司通过眼角的余光，观察到在说到浅川文也的时候，浅川希子身形一动。
　　他收回视线：“这些消息都不是迹部家这样的家族能收集得到的，我想你应该会对你弟弟的情况感兴趣。等回去了，我详细说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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