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Gift

　　零、
　　“……直到那晚我除去了德拉科的魔杖，所以……这就意味着……”
　　“它属于我了。”
　　“那么——我们应该用它做点什么？”
　　“我们？！”
　　在少女惊讶的反驳她刚刚同生共死的恋人的话时，站在缺了口的石桥边，一身灰尘，脸上粘着飞溅的血污的黑发绿眼的少年，抿了抿嘴唇。
　　嘴角的血痂隐隐作痛。
　　他停下了绕着接骨木魔杖而转的手指，将这根数十年之前，由邓布利多从格林德沃那里夺得，然后一年之前被铂金发少年的一个除你武器打飞悄无声息的属于了他一年，然后在刚才效忠于他的老魔杖，握在了手中。
　　“……”
　　一、
　　他走过残檐断壁的城堡。
　　经历了这一场前所未有的恶战，霍格沃茨几乎已经成为了废墟。
　　碎裂的装潢，飞落的石像，到处都是战后疲惫的巫师，或伤痕累累，或白发苍苍，然而他们并不悲痛，因为这场战最后是他们获得了胜利，所以他穿过他们身边时，能看到他们身上有血，却在说笑。
　　即使有很多人在此死无全尸。
　　但是，有更多的人活了下来。
　　肩负逝者的愿望。
　　向前走去。
　　永远不会停下。
　　他之前看到他的父母在混乱的战场上寻找他的踪迹，所以他应该还在这里——
　　——Harry Potter是这么想的。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
　　在绕过第四面坍塌的墙壁时，他在它的脚边看到了他。
　　某个崩塌的教室边，没有人的角落，铂金色发的少年站在倒塌在地的墙壁旁某块砸碎了地砖的石头边，迎风而立。
　　阳光从东方而来。
　　落在他的发顶。
　　自上而下。
　　一照而过。
　　吻在了他的身上。
　　Harry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承认，他心里有点放心于他没受什么伤，一身属于食死徒的黑衣，看不出有没有污渍，那张还是很苍白的削瘦的脸颊上，也没有某种妖艳而美丽的颜色，从他这个角度望过去，只有看到他额角，沾了一点灰。
　　那头铂金色的发还是那样的鲜明明亮。
　　一尘不染。
　　熠熠生辉。
　　“……”停在他身后，Harry看看天，看看地，在一阵尴尬的沉默后发现自己还没有被注意到，他默默的顿了一下，然后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抵在了嘴边，“……咳。”
　　Draco Malfoy一怔。
　　然后他转过了头。
　　“……Potter？”
　　长时间没有开口讲话，他的嗓音有点沙哑，那种就像是撕裂了声带，才发出的声音，念出的自己的名字就这么低哑的穿进了耳膜，Harry一瞬间别开了头，避开了和他投来的目光对视，半晌后他抬手，轻轻的，挥了挥。
　　“嗨。”
　　二、
　　他们走在霍格沃茨。
　　最后一战之后，伤痕累累的霍格沃茨。
　　这是有点奇怪的场面。Harry想。他们做了六年的同窗，这还是第一次这样并肩而行，平和、温和的走在他们一起生活了六年的霍格沃茨，走在霍格沃茨的这条路上……嗯，因为这六年里，他们每次都是打过去的。
　　好吧好吧，或许还有吵过去的。
　　带着一点微妙的愉悦，他心烦意乱的想着。
　　Harry穿过自己的肩膀悄悄的看了一眼走在身边的少年。
　　“……嗯。你的父母呢？”
　　Draco脚步一顿。
　　他收回了落在身边的某处的空气中的视线，回首，灰蓝色的眸子看向了大难不死的男孩。
　　几乎是在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的那一瞬间，后者触电般的
　　“我刚才看到他们在找你……”
　　“他们先回了家。”没有等他说完，Draco就已经打断了他的话，简短的解释道，“我母亲说现在的霍格沃茨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让我在这里等她。”
　　“唔。”
　　Harry应道，他感觉到落在自己脸上的那道目光已经移开了，于是他想了想。
　　“代我向她道谢。”他说。
　　果不其然，Draco的视线又一次回到了他的脸上，带着点疑惑和探究，不过他并没有问什么。
　　铂金发少年颔首，以示他会代为转达。
　　Harry瞬间非常失望。
　　他已经准备好了交代为什么的言词，几个小时之前的禁林纳西莎马尔福是如何欺骗了黑魔王他还活着的事实，而他又是怎样感谢她的隐瞒，或许接着就是握手言和，一笑泯恩仇什么的——只要他问。他就会说。
　　但是偏偏，Draco什么都没问。
　　哇，这个家伙还是这么讨厌。不该说时说一堆，该说了时又什么都不说，真是……
　　Harry想。
　　讨厌。
　　他的眼前不受控制的闪过了一幅幅画面……
　　复活节时的马尔福庄园……华丽的水晶吊灯下，半跪在他面前的少年……
　　他削瘦苍白的脸颊，在脑海里名为记忆的东西中若隐若现。
　　“……咳咳。”
　　熟悉的咳嗽声，Draco闻声看去，身边没有人，Harry停下了脚步，站定在了他身后，于是，他也停止了前进，然后，转身，回头。
　　What？
　　Harry从他的眼神里准确无误的读出了这个疑问。
　　于是他又一次的避开了和他的对视。
　　背在身后的手已经被汗湿了透。
　　接骨木魔杖凸出的关节印在掌心里，有点痛。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又深深地吐出。
　　“嗯、嗯。”他说，“我……我有个东西……要送给你。”
　　另一个少年挑了挑眉。
　　这是，有点奇怪的对话啊。
　　铂金发的少年完全转过了身，然后，好整以暇的环住了手臂——就像是过去六年里无数次那样充满了贵族的优越感和优雅，在战火熄灭后的滚滚硝烟下，和他面对面，站在了废墟边。
　　然后，他扬了扬下颚。
　　什么东西？
　　即使没有和他对视Harry也听到了这个无言的问题。
　　于是他的视线更加躲躲闪闪了起来。
　　在漫长的寂静之后，Harry Potter觉得不能再这样尴尬下去了，他一咬牙，豁出去的一把抽出了背在身后的那只手——
　　“这个——”他喊道，“给你！”
　　“……”
　　那是死亡三圣器之一，接骨木魔杖。
　　十几分钟前刚刚属于了救世主Harry Potter的魔杖。
　　现在被以递交的角度，摆在Draco Malfoy的面前。
　　“……”
　　“复活节时离开马尔福庄园之前我夺走了你的魔杖，它是一根非常好的魔杖……非常，非常，非常的好用，我就是用它战胜了Voldemort……”
　　“……”
　　已经开了头，Harry于是就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握在手里的那根魔杖，在之前那个人的注视下，滚烫无比，手不仅被汗浸透了一遍，而且渐渐开始控制不住的发抖——控制不住的。发抖。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身处在火焰中一样，伴随着落在魔杖上的目光一点一点的扫过，汹涌的燃烧着，非常想立刻摔下魔杖，掉头就跑，但是他不得不拒绝这个浑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的提议，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奥利凡德说，它已经完全效忠于我……我不知道，它还能不能还给你，但是显然，你需要一根魔杖……所以……”
　　“……”
　　Harry的声音低了下去。
　　安静了片刻，他说。
　　“所以。”
　　Draco移开了落在面前接骨木魔杖上的视线。
　　他那对很浅很浅的灰蓝色的眸子沿着握住魔杖的那只手一路而上，扫过了那只手的主人的手臂，胸口，肩膀，然后，看向了他的脸颊。
　　圆框眼镜后。
　　那一双碧绿色的眼睛。
　　这一次他没有避开他的注视，而是平静的和他的目光对在了一起。
　　“这个。”他说，“送给你。”
　　三、
　　远处，湖面波光粼粼。
　　正午的阳光下，风，穿过断壁残岩，吹在了他们之间。
　　不知道为什么Harry觉得他在生气。
　　在微妙的沉默中，Draco Malfoy率先错开了目光，结束了这场对视，他没有再去看和他对视的那双眼睛的主人，也没有低头去继续看那根魔杖即使握着那个魔杖的人他的手不仅仅已经被汗湿了透，还开始有点微微的抖。
　　他转过了头，然后慢慢的，慢慢的，吸了一口气。
　　“Well——Well——Well——”他故意放大了音量感叹道，沙哑的声音瞬间划破了霍格沃茨的天空，“什么时候起，我们的圣人Potter，也会体谅起了别人？”
　　Harry那一瞬间听到了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崩断的声音。
　　这个家伙总是能用短短的一句话，三个词，就挑起他的怒火！
　　真是太讨厌了啊啊啊！！！
　　“Malf——”
　　“不过。”
　　Draco一扬手打断了他咬牙切齿的念出自己的姓氏，铂金发的少年抬腿，跨过了地砖上碎裂开的蛛丝一样的裂纹，上前一步停在了他的面前。
　　“既然，”那一瞬间他们的距离无比的近，他轻声说，“这是你的好意……”
　　那一瞬间，Harry清楚无比的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
　　风，带着Draco Malfoy身上火焰燃烧之后的焦味，扑面而来撞在了Harry Potter的呼吸中。那是来自地狱的火焰，那是几个小时之前，烧毁了拉文克劳的冠冕的火焰，那是，燃烧了整整六年的火焰。
　　阳光下。
　　铂金发少年唇角挂着那道优雅自如的微笑，朝着黑发少年手中的魔杖，伸出了手。
　　手指碰到了接骨木，然后，向前一触。
　　他冰凉的指尖轻描淡写的碰到他的发烫的皮肤的那一瞬间。
　　那一刻。
　　他们几乎是同时动的。
　　他扑向了他与此同时，他伸手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
　　风中。
　　他们的嘴唇撞在了一起。
　　这是他们这么多年来，最有默契的时刻。六年级时在那个盥洗室里朝着对方丢出恶咒时都没有这么默契过，他们是同时动的，于是他们谁都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就用力的靠近了彼此；谁都没有做出闪躲和回避，就这样直直的，直直的，撞上——而理所当然，谁都没有占得到先机。
　　人体最为坚硬的骨质组织毫不留情的相撞，Harry痛的一皱眉，然而还不够，还不够，他想他也是这么想的，因为下一秒他的嘴唇就被啃了——对，啃，就是啃，被另一个人，用牙齿，不是用嘴唇，用牙齿，鲜血淋漓的撬开。
　　然后，更加深入的，纠缠不清。
　　甜腥在他们的呼吸之间蔓延。
　　唇齿相缠中，Draco松开了他的领口，他的手指顺着他的脖颈慢慢的向上而上，抚过了他的颈动脉，探到了他的耳后，然后，扣住了他的后脑。
　　几绺乱糟糟的黑发穿过了他的指缝，他揪住，然后，用力的向下一扯。
　　“！”
　　几乎是立刻，他就品尝到了回报。
　　Harry一把掐住了他的下颔，让他无从躲避，然后用外表表现出的救世主的温和温柔，完全相反的凶狠，狠狠的，狠狠的，吻住了他。
　　就好像是要将对方融入自己的身体里一样。
　　他们在霍格沃茨的城堡下，温柔的阳光中，死死的抱在一起，相拥而吻。
　　这个充满了发泄的吻持续了很久。
　　短暂的结束时，Draco唇上一片狼藉，他舔唇时露出的牙齿上都是鲜红的血迹，他的视野里有些模糊，眼角分泌出了生理性的泪，耳边一片轰鸣，只能听到自己颤抖的喘气声，还有，另一个人的。
　　“……复活节的马尔福庄园，为什么不指认我？”他听到他恶狠狠的问，“为什么？”
　　Draco嗤的笑了一下。
　　接骨木魔杖被丢在脚边断裂的地砖上，手，被用来抱紧彼此。
　　他们在飞灰翻滚的阳光下，相拥在一起。他伸手握住了伏在肩上的那个少年的脖颈，然后低下了自己的头。
　　唇，轻轻贴上了他的。
　　风，吹动了他铂金色的发丝。
　　和漆黑交缠。
　　四、
　　后来，Narcissa Malfoy在马尔福庄园看到被家养小精灵接回来的Draco Malfoy时，那一瞬间的表情，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
　　用手帕沾着嘴上的血迹的少年：……中午好，妈。
　　五、
　　接骨木魔杖：我是谁，我在哪里。
　　六、
　　Hermione Granger：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Ron Weasley：……朋友，你还不如折了它。
　　七、
　　Draco Malfoy并没有接受这份礼物。
　　当然并不是因为它实在太过珍贵亦或者是其他的原因。
　　他拒绝的理由是，他已经接受了另一份。
　　Malfoy家的小少爷好像并不知道这根长相奇特的魔杖（这个评价经过了Harry的美化，他的原话是丑）意味着什么。后来，Harry Potter用它修好了那根陪伴了他六年的东青木凤凰羽毛的魔杖，然后，将它放回了Albus Dumbledore的坟墓。
　　最伟大的魔杖，将和最伟大的巫师一起长眠。
　　至于某根山楂木魔杖——
　　至于最伟大的救世主——
　　某日。
　　“我有一个礼物要给你！”
　　“……”Draco Malfoy挑了挑眉，他从预言家日报后伸出手，娴熟的扯下了Harry Potter的衣领，然后，两人双唇相触。
　　五分钟之后。
　　十分钟之后。
　　二十分钟之后。
　　“……不不不不是这个！！”
　　“噢？”
　　停下了亲吻，少年有些惊讶的坐回了他的沙发上，然后，好整以暇的环住了臂弯。
　　“那是什么？”
　　“……”
　　果然，这个家伙真的真的真的很讨厌。
　　彼此彼此。Draco用眼神回敬。
　　他看不到的地方，Harry把装着那根十英寸的山楂木魔杖的缠着金红色丝带的魔杖盒向下推了推，推回了口袋里，然后他上前一步，俯身，弯腰，摁住，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好吧，什么都没有。”
　　然后，他含糊的说着，吻上了他的唇。
　　Hermion说……留着求婚时送也不迟。
　　嗯。
　　而现在，显然有更加重要的事情。
　　不是么？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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