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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
下了晚修，江时东慢吞吞地收拾着课桌。
他翻到没喝完的饮料，转身以抛篮球的姿势投掷到后面的垃圾桶里。
一击即中，引来景程的欢呼。
江时东今晚特磨叽，桌上明明没几样东西可收拾，却还在磨蹭。
景程等不及了，说：“哥们尿急，先去个厕所啊，你要是想等我一会就去楼梯口那等。”
江时东将刚拿出来的书又一本本码整齐，放入桌洞里。
一眼都不朝景程看，“多大的人了，还要我给你把尿？”
景程跑到教室外，听到这话朝他呸一声：“你想得美！”
江时东笑了，跟他挥了下手，继续收拾桌子。
教室内的人三三两两离开。
前桌的人已经不在了，刚才看到檀苹拿了几张表格，跟关蓉心说是要去办公室。
教室门钥匙给了关蓉心，应该是不会再回教室了。
关蓉心在讲台前催促底下还在讨论题目的同学，“大家伙你们平时都这么晚走的吗？白天不见你们用功，晚上还写做什么题啊，怪不得我们家班长每次回宿舍都很晚。”
众人纷纷说马上就好。
她矛头又转向没告诉她减肥秘方的江时东，一点也不留情，“还有那个，江时东，你怎么还不去厕所捞你兄弟？凭秃头那智商，说不定这会已经掉茅坑里去了。”
江时东依然不急不缓，回她：“你倒是挺了解他。”
关蓉心被他意味不明的话一噎，要说什么也忘了。
眼睁睁目送江时东出了后门。
她又从前门追出去拦住，“不开玩笑了，我真心想问你个问题，你到底是怎么减肥的啊？上次一个桌吃饭，我看你吃得也不少啊。”
江时东笔直地站着，离她有半臂远，“多跑步，打篮球。”
“这样啊，”关蓉心低头沉思，又问，“那你能不能教我打球？”
怕江时东不同意，又怕他误会自己的意思，关蓉心眼珠一转，紧着道：“班长跟我一块去！你教我俩打球，行不行？”
她眼里的势在必得很明显，江时东没有点破。
下一秒，江时东就点了头，沉声道：“嗯，行。”
关蓉心一脸奸计得逞的表情，嘿嘿笑道：“我就知道。那我们约在体育课，说好了啊。”
她走后，江时东朝楼梯口走。
想了下又要回头。
景程还没从厕所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带纸。
转身之际，身前撞来一人。
江时东迅速让开，一手扶住来人的胳膊，碰到对方的校服后又立马松开。
楼梯口的灯是感应灯，有同学来往，聊天的声音震亮了灯。
他看清撞过来的人，是于佳熠。
于佳熠低着头，手指捏着校服的下边沿，局促不安。
“走路看着点。”江时东出声提醒她。
他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情绪，但在于佳熠听来，却仿佛给了她莫大的勇气。
在江时东朝她身后走去时，提起一口气叫住他，“江时东，我想跟你说个事。”
江时东脚步一顿。
回头看她，几秒内没有开口。
她也看着他不说话，眼里有期待。
江时东问：“是不是不方便在这说？”
她轻声一嗯，点头。
“那你挑个地方，别太偏僻了。”
于佳熠羞涩地低下头，“你跟我来。”
她快速小步离开，离了一段距离又停下回头，看到那个高瘦散漫的身影才继续往前。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操场的方向。
操场上这个时候有人在跑步，没有灯光的照耀，巨大的操场陷入无际黑暗。
于佳熠似乎早有准备，随身带着一只小电筒，照着脚下的路。
两人一快一慢，到了摄像头照不到的地方。
江时东始终与她保持半臂远的距离，她停下，他也停下不动。
于佳熠回过头，正要开口，却听到江时东先开口了。
“于佳熠，再认真考虑一下，要不要跟我说这件事。”
他低低的声线似乎被黑暗染上了阴冷，那语气里的提醒意味，听得她心口陡然一跳。
似乎，他已经看穿了她的小心思，预料到了她接下来的话。
于佳熠心跳怦怦不停，没有减缓只有加快。
她关掉电筒，黑暗给予了莫名的勇气，她抬眸，看着眼前并不能看清样貌的男生：“你是不是知道，我喜欢你？”
江时东沉默了小会，“刚刚知道。”
“我还以为……”以为你早就知道。
她盯着面前的这个人，拿着电筒的手握得很紧，紧到未来得及修剪的指甲戳到手心，隐隐作痛。
理智被疼痛压住。
于佳熠声音里有了颤抖之意，“其实从高二开始，我就有关注到你。那时候的你和现在没什么区别，一样的不爱讲话，一样的努力学习。你经常和景程一块玩，我从他那得知你喜欢星星，所以我给你折了一瓶星星，我没别的要求，就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想让你收下这瓶星星。”
她从校服口袋里掏出来一个玻璃小瓶，打开电筒照着。
晕黄的光照在玻璃瓶上，江时东低头看到发着夜光的星星。
玻璃瓶举在他面前，他没有伸手收下。
“我是喜欢星星，”江时东抬头说，“但是对不起。”
“对不起”三个字一出口，于佳熠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落。
她匆忙关了灯，在黑暗中无声落泪，不想这副狼狈的模样被他看到。
江时东听到她放下担子似的松了口气，“哈哈，我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于佳熠把瓶子收了回去。
“你喜欢班长吧？”她低头的瞬间小心翼翼发问。
江时东默不作声。
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于佳熠却肯定了心里的想法，偷偷抹了下泪，“在你关注着班长的时候，其实我也在关注你。江时东，你要加油啊，我听说了班长和物化班那个男生的事。”
江时东知道她哭了，可不知如何安慰女生，也不提跟檀苹相关的话题。
“以后的人生还长，于佳熠，好好加油，最不要辜负的，是你自己。”
于佳熠被他生硬又没头没脑的鼓励给逗笑。
“你还真是个直男。”
江时东又不出声了。
她吸了吸气，小声请求：“今天这件事可不可以麻烦你不要告诉别人？很丢脸。”
“可以。”江时东说，“不过这并不丢脸。”
于佳熠足够勇敢，勇敢地做了他很长时间都不敢做的事。
“嗯，谢谢你。”
离开时，江时东让她先离开，一个人在操场待了将近五分钟才回去。
.
檀苹回到宿舍没见到关蓉心人。
她进去洗漱完出来，关蓉心也串门回来了。
偷偷拉着她到卫生间讲悄悄话，“刚才我看到于佳熠从外面出来，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
檀苹问：“然后呢？”
“然后我瞄见你一闪而过的倩影，我就回来找你了啊。”
“……”
檀苹义正言辞：“你怎么一点都不怜香惜玉？万一她出什么事了呢。”
说着檀苹准备去看一下情况。
之前她在的班级有一同学因考试成绩不理想，回到宿舍就趴床上哭，谁劝都不好使。
该同学家长得知消息后连夜闯进学校，不问青红皂白就将整个宿舍的同学都骂了一顿，以为被欺负了。
杜绝这类事情再发生，学校一再强调让老师和班干注意本班同学的心理状况。
关蓉心拉回了要往外走的檀苹，“不用去了，她看着没什么事，还买了零食回来分给大家吃。”
“……我现在严重怀疑你刚才话语里的真实性。”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关蓉心把最重要的消息告诉她，“江时东今晚跟我说，他要教你打球。”
“教我？”檀苹二丈摸不着头脑，“为什么要教我？”
“我怎么知道啊。”
关蓉心躲开她的眼神，把一张纸条塞她手里，“呐，这是别人给我的，江时东的手机号码和他Q.Q号，你自己加他去问吧。”
檀苹不上当，“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关蓉心认真摇头。
“不会是你以要减肥的借口，然后给我俩搭线吧？”
关蓉心本意其实不是这样的，她是真想减肥，向江时东取经。
顺手呢，就做了个人情。
刚想说檀苹是自作多情，关蓉心就突然被人熊抱住。
檀苹脸蹭着她肩膀，声音糯糯道：“你怎么这么好啊，我想好了，我以后给你补课讲题吧，我学习很厉害的，你放心……”
“打住！”
关蓉心推开她，作势要把纸条拿回来，“我后悔了，纸条还我吧。”
“关心同学，身为一名合格的3班同学，首先要做到言而有信。”
“苹果同学，身为3班的班长，首先要做到对本班同学爱护有加，不能雪上加霜。”
“你错了，我在给你锦上添花。”
关蓉心悲呼：“大姐，你知道我不爱学习，这是要给我添暴雨梨花针吧。”
“阁下此言差矣。”
“不差不差，为兄此刻有些困倦，来日再与你探讨人生大事。就这样，拜拜！”
关蓉心赶紧溜了。
.
晚上躺床上，檀苹将被子拉过头顶，躲在里面看纸条上的信息。
加他吗？
加了的话要发什么？
要不先加Q.Q吧，看看他空间里有没有发什么说说。
想定后，檀苹输入了他的号码，闭着眼按了确定键。
添加好友的信息写的：檀苹，你的班长。
发完后檀苹面庞发热，脑袋钻出被子呼吸新鲜空气。
手机贴着心口，闭眼耐心等待。
等到睡意快上来了，才重新钻回被子看一眼手机。
11:46。
对方同意了。
发过来一个：【？】
檀苹无声偷笑。
【听说，你要教我打篮球？】
她没有改备注，江时东的网名叫：星。
对方也还没睡，很快回：【那你想学吗？】
她：【有一点想。】
江时东：【那我就教一点。】
聊天到此，檀苹就没有再回。
思考着回他什么比较好，一句话打了又删，删了又打。
快十二点了，才确定好内容发过去：
【以后我可以去你Q.Q农场偷菜吗？】
等了快半分钟，江时东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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