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将军和他的童养媳

　　【二十四】

　　事情的发展和叶远预料的没什么差别，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没想到建元帝会让为莫小夭和莫敬轩看病的太医们，来到宫外给叶枫诊治。

　　两个宫内，一个宫外，三人同时病倒，直把太医们忙得是团团转。从宫内跑到宫外，再从宫外跑到宫内会诊。就因为建元帝一句，要一视同仁。结果诸位老老少少的太医们，不约而同地捶着腿，仰头看着巍峨的大郑皇宫，齐齐抹了一把辛酸泪。自己当初都造的什么孽，非要作死来太医署啊！

　　对待叶枫一视同仁的直接后果就是，内宫中絮絮叨叨的传言，又多了一个——莫敬轩不受建元帝待见了，叶枫却很受待见了。

　　这话传到仪正殿的时候，莫敬轩正披着玄色的皮袄，青丝用一根绛色的发带松松垮垮地系在脑后，一手支着下巴，歪歪斜斜地倚在床榻上，一手拿着西燕细作案子的卷宗读得仔细。听到这个消息，他散漫地抬了眸，嗤笑着从卷宗里抬了头，只说了一句话：“干本宫何事？”

　　汇报消息的侍从们埋头思索并且讨论了一下之后，才后知后觉地觉得，好像确实不关莫敬轩什么事。

　　于是“不受建元帝待见了”的莫敬轩从榻上下来，仍旧是那一派闲散的打扮，趿拉着鞋子招呼人就往含云殿去，说要去看看莫小夭。周围人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拦着，谁料到一出门，就迎头撞上了披着斗篷，笑得跟朵花似的叶枫，他一见莫敬轩，招呼就打得特别熟络：“五殿下要去看七公主啊，一起去啊！”

　　放以前，莫敬轩八成一个卷宗就给丢过去了，但是今天他心情……不，重点是背疼，实在是抬不起手，于是冷哼了一声，没准许也没不准，搞得周围围着的侍从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选择一个个装聋作哑，啥也看不见了。

　　就在莫敬轩用卷宗把叶枫扒拉到旁边，让出一条路的时候，就听得后面不知道哪个没长眼的内侍存心过来添堵：“殿下要不要换身衣裳？”

　　莫敬轩闻言停了脚步，忽而冷笑了一声，幽幽转头，眼中一闪而过的狠辣让众人不由打了个寒噤：“自个家里还要这么讲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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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打落水以来，莫小夭就大病了一场，一口气就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期间慕青衣衣不解带地陪在她的身边，不眠不休地照看着。建元帝来了几次，依然没法劝动皇后去休息休息，瞧着面容憔悴的慕青衣，还有床榻上闺女儿苍白苍白的小脸，建元帝心肝都是疼的，挥挥手从旁边叫来一个侍从，吩咐着把奏章全搬到关雎宫中来，愣是一边批着折子，一边陪着娘俩过了整整一宿。

　　据说莫小夭沉睡的期间，一直在昭阳殿里冬眠的淑妃，也是难得地出了自己的宫室，带着一儿一女来关雎宫为莫小夭落水这件事向慕青衣请罪。

　　揽月池虽然距离淑妃的昭阳殿确实有些近，但这事归根结底和淑妃没什么关系，自然就怪不到她头上。所以慕青衣同她寒暄了两句之后，直接打发她回她的昭阳殿去了。被下了逐客令的淑妃也不恼，带着一儿一女翩翩然向着建元帝和慕青衣行了一礼之后，就回到自己的昭阳殿，继续冬眠去了。

　　淑妃前脚刚走，后脚莫小夭就醒了。一见慕青衣进来，就一头扎进了慕青衣的怀中，把脸深深地埋在她胸前，不哭不闹的，没来由地就让建元帝心里抽了一下，于是他索性坐到了慕青衣的身后，伸出双臂将媳妇儿和闺女牢牢地揽进了怀中……

　　莫小夭醒来之后，再没像先前一样蹦跶着跑的欢乐，也没嚷嚷着要出含云殿到哪哪去玩，就是整日整日地腻歪在慕青衣的身上，说什么也不愿意下来。

　　慕青衣处理后宫事务的时候，莫小夭就趴在旁边，一陪就是大几个时辰。小小的姑娘正是天真活泼的年纪，却变得这样沉寂，让慕青衣心里着实不是滋味，于是在经过好一阵思索之后，抚着莫小夭的小脑袋绽开了温柔的笑颜：“不愿意出去玩，那娘亲教你弹琴好不好？”

　　慕青衣的琴艺在大郑皇宫里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据说当年一曲仙乐，余音绕梁三日不散，瞬间就把建元帝哄得五迷三道，从此椒房独宠。

　　话是这么说，但慕青衣弹琴起来统共也就那么一两次，建元帝几次缠着慕青衣想要她抚琴的时候，都被后者一个翻身将被子全部裹走，然后面朝里面，忒不乐意地来了一句：“太累，人懒。”

　　于是建元帝就这么无比怨念地把这个念头搁置了下来，然后耸动着身子，挪到了距离慕青衣最近的位置，从后面把她温香软玉的身子骨抱住……取暖。

　　所以在得知慕青衣要教莫小夭弹琴的时候，建元帝手中的笔“啪”的一声就落到了折子上，瞬间晕开了一大团墨迹，一脸的委屈：“都不给我弹的！”

　　以建元帝的性子，天大地大，大不过慕青衣。折子可以晚点批，百官可以放鸽子，但慕青衣的琴那是说什么都不能不听的了。

　　因此，打定主意的建元帝随手就把笔一丢，撒丫子就往关雎宫跑，丝毫没注意这笔一不小心就砸到了旁边一个无辜路过的内侍脸上，内侍对这种无辜躺枪表示很无奈，满含热泪地抹了把满是墨汁，彻底黑成了锅底的脸，紧赶两步就追上了建元帝，仍旧尽忠职守地随侍身侧。

　　然而不幸的是，鬼鬼祟祟来到含云殿外的建元帝，一不小心就撞上了要紧不慢来到含云殿的莫敬轩还有叶枫。活了三十多年，建元帝算是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冤家路窄了……

　　毕竟莫敬轩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爹，所以他微有一愣，但消化过来之后旋即笑了起来，用不高不低，不至于让含云殿里的慕青衣听到的声音调笑道：“爹啊，又来听墙角啊？”

　　建元帝嘴角有点抽，但下一息就虎着脸很不高兴：“小兔崽子，给老子闭嘴！”

　　莫敬轩浑然不惧，故意高声咳嗽了两声，惊得建元帝差点冲上去捂住他的嘴，建元帝瞪了他一眼，怪责道：“你要是敢惊动你娘，老子就弄死你！”

　　可惜的是，此时此刻这种威胁对于莫敬轩来说毫无用处，他坏笑着抬起了一只手，拇指和食指冲着建元帝轻轻搓了两下，于是后者立马明白过来，气不打一处，狠狠地瞪了一眼之后，终究选择妥协：“成交！”

　　得了便宜的莫敬轩特别高兴，冲着身后的叶枫得意地一扬下巴，意气风发。高兴完了，他才想起来，问建元帝偷听墙角的原因。只见建元帝立马变得无比幽怨，无比忧伤，低低叹息道：“你娘要教我闺女儿弹琴。”

　　只是瞬间的功夫，莫敬轩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

　　见莫敬轩二话没说扭头就要走的叶枫，一时愣在了那里，一脸茫然：“五殿下你想啥呢？”

　　莫敬轩狠狠瞪了建元帝一眼，把声音压得比刚才还要低，一字一句说得咬牙切齿：“小，七，要，弹，琴。”

　　没等叶枫弄明白莫敬轩为何如此恐惧的时候，就听见含云殿里面，刚刚听见莫敬轩高声咳嗽的慕青衣传来了好听的呼唤：“小五来了？赶紧进来吧，外面凉，别冻着。”

　　于是莫敬轩顶着一脸悲愤欲死的表情，迈着无比沉重的脚步，缓缓踏入了含云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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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敬轩和叶枫来的时间非常凑巧，慕青衣刚刚把琴架好，正准备同莫小夭开始。可没想到，一见到二人进来的莫小夭不安分了，一下子跳了起来，迈着白白嫩嫩的小脚丫，“吧嗒吧嗒”地就跑到两人面前，用一双清亮清亮的，无辜的双眼牢牢地盯住他俩。

　　猝不及防间，莫小夭就跑了过来，二话没说，一个大大的熊抱然后紧紧抱住了莫敬轩，怎么说都不松开。莫敬轩迟缓地抬起了手臂，如玉的手一下一下地抚在莫小夭乌黑柔滑的秀发上，阴沉了面容，眸色晦暗，一句话也说不出。

　　还没等摸够，一直寂静在怀里的小小人儿就突然松了手，乖乖巧巧地站在了他的面前，然后乖乖巧巧地回头看了眼慕青衣，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她到底要干嘛时，莫小夭又迈着小脚丫，在含云殿光滑的地板上，“吧嗒吧嗒”地跑了起来，然后一头扎进了叶枫的怀里，同样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

　　见此情景，慕青衣先笑了：“看来小七很喜欢你呢。”

　　叶枫方才一瞬间的惊讶很快平息，任由小小的人儿在怀里一通乱钻。他看了眼莫敬轩，又看了眼慕青衣，在得到了慕青衣眼神的许可之后，他才抬起了手，像莫敬轩一样，一下一下地抚着莫小夭像缎子般的秀发上，轻轻启口，十分温柔：“公主受惊了。”

　　然而此话一出，莫小夭立马抬起了头，乌溜溜的大眼神里全是不满，一个劲地摇头，这令在场的人十分的茫然，叶枫自然也是困惑不已，疑惑地问道：“公主？”

　　只见莫小夭小小的眉毛绞了起来，无辜得让人不忍拒绝：“叶小哥哥今天进宫，有给小七带梅花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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