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空悟菩提

　　小猴子跳下祥云，站在三星洞的阵法前，探头探脑，确认四周没有人之后，这才大摇大摆的走进三星洞。

　　菩提老祖抱着个枕头，软趴趴的倚在软塌上，一手揪着一串葡萄，另一只手翻着一本小册子，看的起劲。

　　“老师父，小泼猴来看你啦。”小猴子三步并两步的蹦过门槛，还没见着菩提老祖，就扯着嗓子开始打招呼。

　　“你不是不学长生不老之术吗？”菩提老祖连身都没翻，白皙的手指翻过一页书籍，拉长音调，“你还来干什么？”

　　“嘿嘿嘿，师父你给的口诀特别好用，我一晚上就学会了若干法术，嘿嘿嘿，师父你的八句话顶的上别人家的八座藏书楼了，”小猴子蹦上软塌，毛茸茸的头凑在菩提身边，嘻嘻哈哈的，“师父你快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别的话，要跟小泼猴说的。也不用长篇累牍的，一句半句的就成。”

　　“老师父倒是有句话要跟那小泼猴说，你可能帮老师父转告？”菩提老祖翻过一页书，语气波澜不惊。

　　“哦？”小悟空起了兴致，“师父要小泼猴做什么？”

　　菩提捻了个葡萄，葡萄凉凉的，“老师父跟小泼猴说啊，”侧头笑了一下，菩提笑看悟空，“让你快点滚回去睡觉。”

　　小猴子眨了眨眼，全当什么都没听见，十分虔诚的追问菩提老祖：“这月黑风高的，师父你就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嘿嘿嘿，需要我帮忙做的？我可能耐了，”小猴子拍了拍自己的毛茸茸的胸膛，“甭管上山摘桃，上树抓鸟，我都能干！”

　　“我既不吃鸟，也不吃桃，”菩提在软塌上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你要是不学那长生不老之术，便早点回去，这三星洞离着你那小破院子，可远着呢。你就是徒步走到传送阵，也得走上个把个时辰。”

　　小猴子翻身盘腿坐起，稚嫩的小猴脸非常严肃的拒绝了菩提老祖的无理要求。

　　“我不学。”

　　“那长生不老之术，哪里是给人学的，那分明就是送人去死的。”

　　“我不学，我不学。”

　　“我若不学这个劳什子的长生不老之术，还能平平安安的活个几十年，若是学了这长生不老之术，呵呵，”小猴子的话头戛然而止，“我不学，不学。”

　　“那我跟你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菩提打了个哈欠，“快些滚回去睡觉吧。”

　　小猴子本来还磨磨蹭蹭的在菩提老祖的软塌上，舍不得下来，心想，软磨硬泡几句话出来——毕竟菩提老祖的口诀那么厉害，能多赚一句是一句。没想到的是，菩提老祖转头将人给赶下来了，小猴子只能闷闷不乐的站在菩提的屋子里，四处瞎转，眼尖的瞧见菩提散落在桌边的盒子，忍不住走过去多看了两眼。

　　这一多看，就看出了事情。

　　“嘿嘿，老师父你怎么总没个正行，除了在偷偷摸摸的做一些羞羞的事儿，就是在做偷偷摸摸的事儿。”悟空摸了摸盒子里的两柄长剑，“这长剑，可是我从花果山带过来的呢，怎么就在老师父你这儿了？”

　　菩提斜眼看去，神态平静，并不把一两柄剑放在眼里：“你也说了，那是你带过来的，又不是你的。”

　　“既然是我带过来的，那必然不会是师父的。”小猴子并不畏惧菩提老祖的气势。

　　菩提撑着头，懒洋洋的笑了一下，散乱的青丝落入衣襟，抬手随意的指了指，“既如此，左边那柄你且拿去。”

　　盒子中一左一右摆着两柄剑，菩提指的那柄，正是先前小猴子嫌弃过的那柄——“元”字的那柄。

　　小猴子又嘻嘻嘿嘿的笑起来，舔着脸皮凑到菩提眼前：“师父呀，既然你不在意，那两柄都还我吧。”

　　“那可不成，”菩提随意的指了指，右边那柄——刻着“无”字的那柄，就飞到了软塌之上，“这柄剑，我还是舍不得让与你的。”

　　小猴子拉耷着耳朵，沮丧非常：“可我也喜欢这柄刻着‘无’字的。”

　　菩提笑了下，“你不是喜欢剑，你是喜欢字吧。”

　　小猴子的眼睛瞬间放光，拼命的点头：“对对对，要不师父你看这样，剑给你，字抠下来给我？”

　　菩提爱不释手的抚摸着那刻的“无”字：“可不巧了，我也喜欢这个字。”

　　小猴子跳将起来，紧紧的搂住右边的那柄：“老师父你堂堂一个老祖，怎么能从弟子的手中抢东西？”

　　菩提笑呵呵的下了软塌：“小泼猴你区区一个弟子，怎么能跟老祖争高低？”

　　小猴子虽然学了几个法诀，不过总还是打不过菩提的——这甚至都不用比划，小猴子在心里明镜儿似的，但是他不甘心啊，那么好看的石碑，他从东土千里迢迢带到这西牛贺洲，竟然被老祖凭空抢了去。

　　菩提捏了捏小猴子的脸：“得了，我身为你的师父，治好了你的眼睛，还教了你口诀，拿你一点儿孝敬，不为过吧？”

　　小猴子扭着一张脸，整张脸上写满了“很过分”，但还是屈服于菩提的威压之下，最终龇牙咧嘴的点头：“不为过。”

　　“真乖。”菩提拍了拍小猴子毛茸茸的脑袋，小猴子趁机问，“师父，这‘无’字剑，与那三门五字中的‘无’字有何关联？”

　　菩提老祖愣了一下，而后笑着摇头：“这个可就不好说了。”

　　“是不好说，还是不能说？”小猴子不依不饶。

　　菩提笑道：“你若非要在这个上纠缠不休也不是不成，只是我原本打算送你一句终生参详的话，似乎就不用说了。”

　　悟空瞬间被转移了注意：“说不得，那就说不得，你便是不说，该晓得的时候，我也自会晓得。师父你打算送我什么话？”

　　菩提笑的高深莫测：“你果然颇有几分慧根，真的不考虑一下长生不老之法，若教你归来之时，便位列佛与仙之位，东西纵横，两方垂手，岂不美哉妙哉？”

　　“呔，”悟空不耐的转头，“师父送我的若是这种话，那还是莫要说了的罢。”

　　菩提摆手：“我送你这个作甚。我要说的，自是你的命数。”

　　悟空眨了眨眼：“师父你说，俺老孙必定谨记。”

　　“他日无事多思量，终有本源浮世时。”

　　“怎的又是本源？”悟空念念叨叨，“师父到底想让我悟什么本源？师父唤弟子悟空，又说着空者，本源也，前日弟子打坐时，以本源为世间困苦，遂得万物破解之法；昨日弟子打坐时，又以本源为妖猴人属，遂得世间诸多法诀；今日师父又提这本源——”

　　悟空目光坚定。

　　“弟子知晓，以何为本，以何为源，有何而生，为何而来，此为本源。”

　　“只是这世间本源千千万万，我若是换上千千万万的本源，便可从口诀中获得千千万万的本领。”悟空抬头，望向菩提，“师父要我悟的，怕不是这些本源罢。”

　　“师父到底想让我悟什么的本源？”

　　菩提似笑非笑的望着悟空：“总不会是你心里想着的那个。”

　　悟空挠了挠头，嘻嘻哈哈的：“你这会儿又知道我想什么了，你若是能听见我的心声，就合该把那柄剑让与我。”

　　“时机未到。”

　　“什么时机？”

　　悟空再追问，菩提便不再谈论此话题，悟空讨了没趣，又得了想要的话，在屋子里闷坐了一会儿，便站起来与菩提请辞。

　　菩提这次倒是站起身来，一直送他到洞口。

　　悟空挥手招来一朵云，再次一拽，一扯，一蹦，翻了个跟头才坐稳云头。

　　菩提忍不住大笑三声，悟空恼羞成怒的瞪他，菩提这才收了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回了三星洞。

　　悟空回到院子，仔细思量那‘无’字碑与三门五字的联系。

　　小树苗在悟空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假装自己是一棵高耸入云的冷傲树，不屑于小猴子为伍。树叶却一直迎风招展，时不时的打在悟空身上，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儿重量，不疼不痒。

　　“哎，别闹，”悟空抓住小树苗作妖的枝叶，随意的挠了挠嫩绿的叶脉，灵光乍现，“哎小树苗，你记不记得当时那两块石碑？不对，应该是一块，还有一个穿着红衣服的男子。”

　　“什，什么石碑，”小树苗抽回了枝叶，干脆利索的回答，“不记得了。”

　　可惜的是，红彤彤的叶子毫不犹豫的出卖了它。

　　悟空端详它许久，而后点了点头。

　　“你当时绊了我一个大马趴，就是因为我对着红衣服的男子流口水。”

　　“哪，哪有。”小树苗结结巴巴的否认，“我才不知道什么穿着红色衣服的男子给白色衣服的男子刻字呢，都是你太讨厌了我才绊倒你的。”

　　悟空了然的点头：“你果然记得。”

　　小树苗想了想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叶子红的都要滴血了——死猴子只说了红衣男子，它自己巴巴的说什么白衣男子，还刻字，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猴子什么的果然最讨厌了。

　　比虫子还讨厌。

　　小树苗绷紧了身体，打定主意再也不搭理这只讨厌的猴子。

　　悟空逗了小树苗一会儿，发现小树苗果真不再理他，这才爬上树干，找了个地方窝着，继续修炼之前的口诀。

　　虽然他不知道本源是什么，不过口诀和功法还是要练的。

　　如果今天他能打得过菩提，那自然就能把那两柄剑取回来了。

　　悟空窝在树上，安心的修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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