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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此时早朝已经开始半天了,康熙正端威坐,神色凝重。众皇子及众大臣列队两侧,皇太子胤礽则站立在最前面。
“皇上,”说话的是左督御史穆和伦,“经过查明,户军参领吴大人确实贪污纳贿,中饱私囊,还购买多处园林占为己有,此等忤逆之徒当处以极刑。”
“皇上,”大臣阿灵阿出列,“臣听闻此事并非这么简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讲。”康熙命令道。
“皇上,在查处吴大人宅子时搜到一叠书信,是已故大臣索额图写给他的亲笔书信……” 阿灵阿得意的神情掩饰不住。
“哦?”康熙只发一个字,便沉默不语。
朝堂上开始窃窃私语,皇太子胤礽被众人投来的目光所震动了,他有些不自然的微微低下头。
“皇上,索额图……”阿灵阿还要说话。
“退下!”康熙的语气加重了,几乎是斥责他。
“皇阿玛!这事是不是有人给他们庇护啊?要不查索额图的党羽时怎么没有杀了他呢?”九阿哥胤禟插进话来。
“胤禟,”康熙深邃的望着他,“索额图的事已经过去了。既然是过去的事,不必再提。”
“皇阿玛!他……” 胤禟不服气地指向皇太子,却又沮丧地把手给放下了。
“好了!”康熙起身来回踱着步子,“户军参领吴岱,凌迟处死!其家眷回原籍永不许回京。”
“皇上圣明!”众人异口同声。
“还有,朕依皇太子所请,将綽玉格格下嫁正三品太常寺卿塞尚的长子善清,礼部择日大婚。”康熙语惊四座。
“皇上,这塞尚原是正六品的小官,怎么成了正三品?”裕亲王福全不解地问。
“朕已经下旨了,塞尚多年勤勉,兢兢业业,政绩出色,连生三级,封他为正三品。京城朕给他赐了宅子,这样也不算委屈了格格。”康熙沉思说。
“恭喜皇太子,”是四阿哥胤祯,“塞尚府虽然清廉,但皇阿玛爱孙心切这么抬举这塞尚,想必格格嫁过去也不会受什么委屈。我真替你高兴。”
“是啊!皇阿玛考虑周全,儿臣敬服。” 胤礽感激道。
“本来皇太子就没有考虑塞尚的身份,即便是六品小官,他也不在乎。他所在乎的是塞尚的人品,清廉没有任何的党羽。朝中这样的人现在是朕最看重的。”康熙一语双关。
众人都默默不语,低下头去。
“皇爷爷!”綽玉不顾大殿侍卫的阻拦冲进乾清宫跪在地上,“请皇上收回成命!綽玉不能下嫁塞府!”
“放肆!把格格拉下去!”康熙阴沉了脸。
“綽玉!快下去!朝堂上岂容你没有规矩?”皇太子急切万分。
“自幼皇爷爷最疼綽玉,綽玉擅闯乾清宫,自知死罪!恳请不要让綽玉下嫁塞府!”綽玉伤心地乞求。
“朕已经下旨了,你遵旨谢恩吧!”康熙严肃地看向她。
“不!不!綽玉不能!这不可能!不!不!”綽玉泪水夺眶而出,她突然觉得眼前一黑,身体栽了下去。
毓庆宫沁怡斋。
外面在下着雨,綽玉从昏睡中起来,她看到太子妃瓜尔佳氏正含泪望着她,皇太子胤礽和闻讯赶来的弘晋、弘晳则站立两边。
“玉儿!你醒了?”太子妃奔到床边。
“我在哪?”綽玉头昏沉重。
“毓庆宫啊。” 瓜尔佳氏回答。
“什么?”綽玉惊叫,下床奔向院子, “我要离开这!我不要待在这!”
“妹妹!你做什么?外面在下雨!” 弘晋忙喊。
綽玉不顾宫人的阻拦冲到院子里,任凭雨水将自己全身打湿。
“玉儿!” 瓜尔佳氏及众人也追了出来。
“别过来!你们都别过来!我为什么要生在紫禁城?为什么要生在这毓庆宫?”綽玉失声痛哭起来。
“因为你是皇太子的女儿!” 胤礽没有打伞走到綽玉面前,“你要恨就恨我吧!”
“恨你?”綽玉冷冷一笑,“从小阿玛最疼爱我,纵然你不止我这一个女儿,可你最宠爱我!我的心思你又怎会不知?可你就为了保住你的地位就可以牺牲了你女儿一辈子的幸福吗?”
“难道你忍心看到你阿玛失去一切,甚至生命吗?” 胤礽辛酸地问。
“綽玉!阿玛现在危机四伏,朝中接连有人莫名生事,说阿玛结党营私。你此时完婚又是和塞尚府,这是在平息朝中风波啊!” 弘晋焦急解释着。
“我…不能,因为…我爱他!我不能…我不能失去他…”綽玉哽咽了。
“妹妹!一个载源有什么好可惜的?塞尚的儿子善清听说也是一表人材。你啊,把个载源都奉承神了,不过就是当年得过巴图鲁罢了!当年如果成亲王在,恐怕谁得第一还不一定呢!”弘晳夹枪带棒地说。
“你……”綽玉愤怒地瞪向弘晳。
“好了!” 胤礽扶住綽玉, “快回去吧!小心淋雨会着凉的。”
“请太子殿下放开我。”綽玉目光冷漠,她推开了胤礽的手,狂奔出毓庆宫。
夜晚的紫禁城多了一份阴森诡异的苍丽,綽玉拾阶而上,登上了午门城楼的最高处,从那里可以俯视京城的繁华景象,也可以回看紫禁城的巍峨壮丽。城楼四处的侍卫见状都不敢阻拦,却也不时投来好奇的目光。
“格格!”孟林三步并两步追来了,“这楼高风大的,你在这做什么?”
“退下!”綽玉掩饰着,“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格格!你不要这样,太子太子妃会担心的。”
“怎么,我连冷静一下都不行吗?”綽玉迎风而立,“你回去吧,我想思考点事。退下!”
“是。”孟林忧心忡忡退下了楼。
綽玉望着满天星斗,前尘往事由心而生。木兰的情因为一纸诏书毁于一旦,她此生要失去她的挚爱,去和另一个人大婚,这一切会是梦吗?载源,我答应过你,相携百年。失去你,我痛不欲生,我不负你,因为我好爱好爱你。想着,綽玉的一条腿已经跃上城楼边的栏杆,她准备一跃而下。
“格格!”众侍卫惊呼扑过去抓住她的衣服。
“放开我!放开我!”綽玉声嘶力竭大喊挣扎。
“玉儿!”皇太子和太子妃已经目睹这一切大惊失色。
“綽玉!你怎么这么傻?你不要额娘了吗?我的孩子…”瓜尔佳氏抱住倒在地上的綽玉,泪如雨下。
“载源…载源…”綽玉喃喃自语。
孟林站在一边不停擦着眼泪。
接下来的几天,瓜尔佳氏见綽玉不饮不食伤心欲绝,她特准綽玉可以出宫一天,散心解忧,所以这天的一大早,綽玉就在孟林及几个侍卫的陪同下出宫了。她决定乘马车去潭柘寺,寺院在京城西部门头沟的东南部,需要一段路程才可以到达。一路上,綽玉都不发一言,孟林担忧地望着她不知如何是好。
潭柘寺始建于西晋,原名“嘉福寺”,后来康熙赐名改成“岫云寺”。綽玉的来访,使寺院僧众都迎立大门两侧。
“阿弥陀佛!不知格格驾临,贫僧怠慢了。”说话的是住持止安禅师。
“大师不必多礼,是我打扰了您的清修了。”綽玉恭敬地说。
“请格格随我到大殿上香吧。” 止安禅师指引道。
“好。”綽玉及众人走进院子。
进香过后,綽玉和止安在院子的石桌边坐了下来。
“格格,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止安捻着佛珠问。
“不瞒大师,我想在寺院小住两天,也许出家不再回去了。”綽玉坚定地说。
“格格,出家便弃绝一切,从此六根清净,心如碧海,你可以放下吗?”
“我只有如此,才不会为情所困。”綽玉无奈摇头。
“格格,你的心真的能放下吗?出家之人摒弃贪、嗔、痴,你可以做到吗?”
“是的,”綽玉含泪了,“纵然我走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开自己的心。”
“格格可以小住几天,晨钟暮鼓,或许可以改变心境。”止安说。
綽玉留在寺中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了。皇太子口谕让綽玉回宫,綽玉仍强留寺中。弘晋、弘晳也来劝阻,綽玉避而不见。綽玉每天的功课便是读经书,仿佛这世间的一切纷扰都与她无关。孟林目睹这一切,伤心难过。
“格格,进碗参汤吧。这些日子你都不曾好好吃过饭,这样下去怎么了得”孟林擦着眼角的泪。
“没什么。”綽玉站起身,“去把剪子拿来。”
“格格!这……”孟林惊恐地摇头。
“去拿来!怎么,我的话你不听了,是不是?”綽玉压抑地问。
“格格!你要剪子做什么?”孟林迟疑了。
“我想给院子的几盆花修修枝叶,去拿来吧。”
“是。”
孟林找来剪子,不情愿地递给綽玉,綽玉接过剪刀,想都没想迅速就要剪自己的头发,孟林及众侍女都慌忙去抢剪刀。
“你们放开我!”綽玉挣扎不肯松开剪子。
“格格!”众人拼命去夺剪刀。
“你们松手!你们放开我!让我解脱了断一切!”綽玉发狂大喊。
“格格!”孟林就是抢不下那把剪子。
这时,一双手紧紧握住了那把剪子的刀尖,血就从那人手心瞬间流了下来。綽玉还没有回过神就被一个人从身后紧紧抱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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