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作死路上狂奔的朕

作者:抱月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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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母不慈


      大概是在寅时左右,展正心听到庙外隐约有别的动静。

      那是人的双脚踩在雪地上发出来的声音。

      刚刚不久才出了那样的事,导致他的神经到现在还一直保持着紧绷的状态。朝其他担负起守夜之则的秋家护卫示意一下,他轻手轻脚的起身,借着月光,用极快的速度翻墙而出。

      小庙外,有一排从远方而来的脚印。

      但是展正心却没有发现离开时的脚印。

      他翻身跃上屋檐,把四周都查看了一番,仍是一无所获。

      速度还挺快,踏雪无痕吗?

      把一侧嘴角稍微往上挑了挑,抱着剑,展正心索性就这么直挺挺的立在屋檐上了。

      今夜是个晴空,星月成群,无风。

      被离巧带着躲在草丛中的钟一杳捂着嘴憋了好久,终于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一时老泪纵横。

      天将熹微之际,小庙里便彻底热闹起来。

      程婧接过侍卫端过来的热水,打湿了手帕,拧干后回身递给秋静淞。

      秋静淞十分自然的结过,贴到脸上舒畅的叹了口气。

      “你擦了吗?”

      把手帕还给她,秋静淞见程婧又开始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看了,忍不住拿手指戳了戳她的脸颊,“为什么要一直这样看着我?”

      程婧缩了缩脖子,小生说:“我怕你跑掉。”

      她真的很没有安全感。

      秋静淞还挺感谢这个丫头,因为知道自己是被她需要的,是担着一份责任的,所以也省去了她胡思乱想的功夫。

      “皇兄,你不会离开我的吧?”

      “不会的。”秋静淞摸了摸她的脸颊说:“我答应过的事,就一定会做到的。你还不信我啊?”

      “信的!”程婧点头一笑,俯身揽住她的腰抱了一会儿后,回身洗好手帕,再拿回来给她擦手。

      手心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了。

      秋静淞也没有怎么在意,抬头看到冯昭过来,赶在他之前开口问:“昨天睡得可还好?”

      本来就是来给她请安的冯昭一顿,面色有些无奈,“这话该是昭问殿下才对。”

      “我?我觉得很好啊。”秋静淞拍拍衣服,起身站了起来。

      冯昭见她双目清明,知道她说的确实是实话,心下稍安。接下来,他将左手压在右手上,举手加额,躬身成一个直角,直立,举手加额如揖礼,鞠躬九十度后直身,双手随着身体齐眉后,又慢慢跪下。时下拜,手掌着地,额头紧紧的贴在手背上。

      这是赵国正儿八经的拜礼。

      冯昭他在用一颗臣子的心,参拜她这位主君。

      秋静淞把手揣在袖中,看着他乌黑的后脑勺说:“权宜之计,你其实并不需要当真。”

      冯昭起身,双膝着地又是一拜,“既然如此,那殿下为何不躲?”

      “躲?我为什么要躲?”秋静淞仰头笑了一声,“我其实,还挺享受看着别人跪在我跟前的这种滋味的。”

      冯昭一顿,俯首之际抬眼瞟了她一下。

      等他第三次跪拜完,秋静淞上前一步扶他起来,并对身旁的程婧说:“这三拜九叩的大礼,婧儿你可学会了?”

      程婧愣愣的点头,“学会了。”

      秋静淞又抬眼看着冯昭说:“这可不是我逼你的。”

      冯昭点头,“是昭自愿的。”

      秋静淞把手负到身后去,清了清嗓子,踏着正步走出去了,“正心,有没有吃的啊,我饿了。”

      望着她的背影,程婧掩唇一笑,她抬头看着冯昭问:“今天你还会继续跟着我们吗?”

      冯昭点头,“昭私心是想,将两位殿下一路送去清河的。”

      “是不是有你跟着我们会方便很多?”

      “昭对沿路都十分的熟悉。”

      如此这般,程婧曲膝一福,“有劳大人了。”

      冯昭自不敢当,立马回礼。

      他们这群人,是在天完全大亮之后启程的。

      没多久,离巧带着钟一杳出现在小庙门前。

      摸着脑门上的冰碴子,钟一杳痛痛快快的打了一个喷嚏。

      “总算是走了。”

      离巧点头,“那个护卫看起来不像是个善茬。”

      钟一杳说:“巧姐儿,你是不是怕自己打不过他才躲的?”

      “我怎么会打不过他?”离巧冷哼一声,拽着老头长长的胡子拉着他进门,“快去看看你那个破阵,他们看起来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看起来似乎是你想多了。”

      “我怎么可能会想多?”钟一杳仰着头,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往里走,嘴上仍旧不停地嚷嚷,“巧姐儿,欸巧姐儿你轻点,我胡子都快要没啦!”

      “没了就没了,你们中原人,不是不兴蓄须吗?”

      “那是说的年轻人。老头子我七十多了,再脸面光洁,看起来着实不雅,不雅。”

      兜兜绕绕的来到大殿,离巧把手一松,奔着墙角就去了,“钟老头,你的宝贝书都还在!”

      “是吗?”钟一杳耳朵听着她说话,眨了眨眼,四下看了起来。

      北水南火东木中土,虽说缺了一点金,但按照现场痕迹,他是没预想错的,问心大阵确实启动过。

      那群人里,居然有能破了他问心大阵之人……钟一杳往前走了两步,心思瞬间活跃了起来。

      “巧姐儿啊,你说刚才离开的那群人,是什么人啊?”

      “我怎么知道?”离巧端起钟一杳的书,吹散故意撒在上面的毒粉,满意的点了点头,“钟老头,不管他们是谁,总还算老实,他们没有动你的东西。”

      “嗯……是挺不错。”钟一杳转悠了一圈,突然瞥到了被秋静淞等人遗忘在地上的桃花枝。

      老爷子的眼睛瞬间就移不开了。

      “这是……”

      他颤抖着双手,把被人踩坏的树枝拾了起来。

      “枯木逢春,这是枯木逢春之术啊!”

      听到钟一杳激动的声音,离巧皱着眉回头,走进后看着他居然对着一根树枝热泪盈眶,不由得不解,“老钟头,你怎么了?”

      “桃枝,桃枝开花了!”

      “这有什么稀奇的?我们蛮族巫术不也能做到吗?”

      “这怎么可混为一提?”钟一杳捧着桃枝,浑身抖得不成样子,“枯木逢春,这是帝王之术啊!”

      离巧张了张嘴,不敢置信,“你是说,刚才走的那伙人里,有你们赵国日后的王?”

      “肯定不会错,如果是未来的王,那么破了我的问心大阵也就说得通了。”钟一杳说完,突然哈哈大笑,“严逍啊严逍,你怎么也想不到吧,你不仅没活过我,我还要让我徒弟去跟你徒弟教出来的崽子斗!”语罢,他站起来,大声对离巧道:“巧姐儿,快收拾东西,不快点我徒弟就跑啦。”

      离巧翻了个白眼,只道钟老头是又疯了。

      拉开车帘,秋静淞小声的打了一个喷嚏。

      程婧急忙抬头,坐过来问:“皇兄,你着凉了吗?”

      “没有,”秋静淞捏了捏鼻子,说:“估计是被什么人惦记了吧。”

      程婧拿着手帕帮她擦了擦脸,“真的吗?”

      秋静淞看她那一点也没怀疑的样儿,忍不住一笑,“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

      程婧煞有其事的点头,“皇兄说什么我都相信。”

      “比如说我喜欢你?”

      “皇兄当然是要最喜欢我的。”

      “那要是我说我讨厌你呢?”

      “那我就去死。”

      秋静淞被她这个回答惊得一愣,“傻瓜,什么死不死的?”她拿食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心中嗔到:我又不是你真的亲哥。

      程婧却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她伸手再度抱住秋静淞的胳膊。

      秋静淞扶着她的背,撑着她坐直后道:“我们刚才讲到哪里了?”

      程婧回想了一下,说:“讲到在宫里一直被人欺负。”

      秋静淞握住她的手点头。“那你继续说。”

      “嗯。”程婧抿了抿嘴,道:“母妃是名门玉氏之女,本来,按照我跟皇兄的出身,在宫中本不用那么辛苦,可是,因为母妃完全不管我们的原因……”

      秋静淞觉得有点不合常理,“她为什么不管你们?”

      “我不知道。”程婧低下头,思考了半天才慢吞吞的说:“听皇兄讲,母妃以前并不是这样的。在我出生时,她都对我们兄妹俩关怀备至,嘘寒问暖,可是自从母妃与父皇大吵一架后,她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她不再追求父皇的宠爱,也不去处理宫务,更不再愿意见我们兄妹,她丢掉了贵族皇妃的威仪,整日在宫殿中借酒浇愁。皇兄性子软绵,本就不得父皇欢心,再失去了母亲庇佑,别人就更看不到他了。别的兄弟姐妹们五岁时都有老师开蒙识字,只有皇兄被锁在宫中任奴才欺负。”

      秋静淞只觉得匪夷所思,“你们的母亲真的一点也不管你们吗?”

      程婧点头,用力的抓着秋静淞的手,“你不知道,在我三岁那年,我偷偷看到母亲竟然想把皇兄掐死!皇兄那么喜欢她,那么敬爱她,她居然下得去手!要不是我故意哭出来,皇兄就真的被她掐死了!”

      这样的女人,与自己的母亲是同胞姐妹……秋静淞想想温柔娴静的母亲,再想想程婧口中失去理智的姨娘,只觉得不寒而栗。

      “她为什么要这样?”

      “大概是父皇对她做了什么吧。”程婧的眼神,慢慢的变得阴冷,“那个眼里只有情爱的女人就是一个疯子,她既然不喜欢我皇兄,还想杀了皇兄,那我就让她永远都见不到皇兄。我趁皇兄再去给她请安的那天,故意喊来太后,让她亲眼看到那女人的疯样,然后,然后你知道吗小姐姐,”程婧整个人都激动起来,她一脸天真的看着秋静淞说:“然后太后就把那个疯女人丢进冷宫关起来了,每次我去那里看她,都能听到她的哭声。”

      秋静淞觉得现在的程婧有些让她害怕,她把自己的手从她怀里抽出来,问:“母妃被打入冷宫后,你们的处境不是会更加艰难吗?”

      “那也没关系,我会保护皇兄的。”程婧看出秋静淞眼里的惧意,神情立马一变,两眼泪汪汪的看着着实委屈,她靠着秋静淞道:“小姐姐,你会不会因为这个讨厌我啊?我真的没办法……那个皇宫里,没有一个是真心对我们的,母亲本来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可是她却变成了这样,皇兄生性软弱,若我不这样……我们俩都说不定能不能平安长大。”

      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秋静淞叹了口气,“这是你家的事,我没权利来评说。反正不管如何,这件事造成的后果不论好坏,都得由你们自己承担。”

      “对这件事,婧儿从来没有后悔过。”程婧依偎在她身边,幽咽的哭泣道:“那个皇宫,就是个吃人的地方。没有权利就没有地位,任你出身再高,也免不了被人糟践。”

      秋静淞拍着程婧的后背,心里五味杂陈,“你刚刚说你皇兄五岁都没开蒙,后来他又怎么习字再给你取名字呢?”

      “是皇兄偷学到的。哥哥们去上学时,皇兄就会时不时在外面偷听。”

      “这样没有被发现过吗?”

      程婧想了一下,发现还真没有。

      “一次都没有。”

      秋静淞给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笑了,“你觉得这合理吗?”

      当然是不合理的。程婧抬头问:“是有人在帮我们?”

      秋静淞点了点头,“你们两个没有母妃庇佑的孩子,在宫里能够成功长得这么大,若说没有人暗中帮忙,显然是不可能的。”

      “那,那既然他有心帮我们,为什么还要看着我们被人欺负?”

      “宫中的事,大多一言难尽。他肯对你们施出援手就已经很难得,你该感谢才是,怎能去计较他帮的多还是少呢?”

      程婧听完,有些羞愧,“我是有点太贪心了。”

      她现在年纪太小,心性不定。有些事秋静淞也能够理解,“你现在知道错了就很好啊。”

      程婧伸手又抱住了她的胳膊,接着诉说到:“除了一些宫人,整个皇宫或许没几个人知道皇兄长什么样子。父皇不在乎,母妃不关心,兄弟姐妹们与我们形同陌路,就连史官都懒得浪费笔墨理睬我们。两年前,父皇请了天下第一画师给皇室子女画像,竟然忽视我们的存在直接把我们跳了过去。所以顶替我皇兄一事,小姐姐你不要有什么后顾之忧,你说你是,你就是!”

      “好。”秋静淞帮她理了理头发,“你放心,我会和你一起等你哥哥回来。”

      程婧点头,她现在对此深信不疑。

      姐妹俩依偎着靠在车壁上假寐片刻,迷迷糊糊之中,秋静淞听到一声烈马嘶吼的声音。

      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

      掀起车帘,秋静淞看着将车队包围起来的黑衣人咬了咬牙。

      是皇帝派来追杀她的麒麟卫,还是那些想赶尽杀绝的皇子派来的虎威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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