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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一路的风景飞逝，顾执也不停地每个小时和母亲顾小珠通话，然而得到的都是不太好的消息。
“小执！你到哪儿了？快回来看看吧，你姐姐，你姐姐——你们说话就说话动手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小杜你怎么样？”
“我警告你们我会报警的！”
顾执捏着手机的手渐渐的有些颤抖，看着还有一个多小时才能抵达家里，手心都不由得出了汗。
季安知没想到顾执家里的情况现在这么严重，立刻把自己的手机扔给顾执，“拿我的手机给荣耀发个消息，让他找人帮忙去你家看一下情况。”
话音一落，顾执能明显察觉到车子在高速路上的速度更快了，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心急如焚怕自己来不及去救他的母亲和姐姐。他当然也明白季安知的意思，季安知人脉广自然邻市有些人力可以用，加上现在是高速路，时速已经超过120，如果让他本人打电话实在是有些危险。
顾执想了想，欠人情就欠吧，大不了以后还，“喂？荣总？”
“季——顾老师？这么客气？叫我荣大哥就行。”荣耀那边还有些吵，想来大概是在商场里面和季余荣泽两人闹腾来着。
顾执立刻交代了一下自己家里的事情，“拜托您能不能帮我找人先去我家看看，报警也行，我怕他们蛮不讲理抢我妈的手机，对，我家里现在有人，麻烦您了，尽快。季先生现在在开车不方便，所以——”
“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荣耀当即果断地挂了电话联络人去了。
顾执做了个深呼吸，单手紧紧地抓在车门的把手上，季安知也是一路聚精会神的开车，情况再紧急，也不能在高速路上出什么事。
顾执有些不习惯这么快的车速，几欲呕吐，“季先生，你车速太快了，这样不安全。”
季安知看着顾执煞白着一张脸，只能把速度压到90到100左右，“你别太担心，荣耀会处理的。”
顾执沉默着点了点头。
他们家被催债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年尤为频繁，而且有些亲戚早已不是当年的和睦模样，为了钱甚至不惜逼上门来，他闭了闭眼，如今正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么，当年他们顾家不知照拂了多少亲戚，如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们怎么忍心这么对待家里的孤女寡母？到底是人心叵测。
顾执想了想，已经决定把母亲和姐姐接到 A 市来住，哪怕就是自己一个人养家，也不能再和家人分开。
……
等顾执到家的时候，楼梯里围了好些人，倒是一个领头的走出来见着季安知，立刻上前，“季先生，您来了。”
顾执本以为是催债的人，一时间紧绷的身体立刻放了下来，往家里冲去。
季安知看了看周遭，这才皱着眉问来人，“情况怎么样？”
那人十分恭敬，“我们来的时候已经发生了肢体冲突，对方好几个人，顾家这边只有一位姓杜的先生拦着，现在脑袋在流血，顾小姐似乎也神志不太清楚，救护车刚叫的还没到，人也跑了，那位姓杜的先生和顾夫人都不让报警，这……”
季安知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我先去看看，你们先在外面等。”
“好的季先生。”
顾执冲进去看到家里的样子就红了眼，“妈！”
顾小珠也终于忍不住，过来抱着儿子就哭了起来，“他们太过分了啊，太过分了——”
顾执抱着自己瘦弱的母亲，手拍在她的肩膀上，声音哽咽，“妈，是我来晚了，妈，对不起——姐姐，姐姐没事吧？”
顾小珠闻言立刻起身抹了抹眼泪，红着眼眶，“你姐姐就是磨破了点皮，但，但她受了点刺激，现在谁都不，不让靠近……”
顾执顺着母亲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姐姐身上的白色睡裙已经有些脏了，抱着双膝目光涣散的蹲在角落里，嘴里不停的振振有词，“打，打打！走开！走开！坏蛋！”
顾执抹了一把脸走过去蹲下身来，尽量不让姐姐听出自己声音里的哽咽，“姐姐，你看看我，我是小执啊，姐。”
“走开！坏蛋！打死你！”
顾柔早已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一时间抱着顾执拍了好几下，顾执也不反抗，由着顾柔抱着他打了几下，他反而回抱住顾柔，“姐，我是顾执啊！”
顾小珠看不下去，拉着顾柔的手不让她乱动，“小柔！你看看！这是你弟弟！不是别人啊，不是别人……”
“姐！你看看我！”
顾执的姐姐因为先天不足，神智一直停留在四五岁小孩左右，原本平时在家只是偶尔发些脾气，还像个孩子一般，如今竟被刺激得像傻子一样，顾执双手的拳头紧紧的握着，他不知道是哪个亲戚如此的狠心，非要和他的母亲和姐姐过不去！
顾柔呆呆的抬起头来看着顾执愣了几秒，陌生地看着他，“弟弟——”
顾小珠一边哭一边说着，“是啊小柔，是弟弟啊。”
“弟弟！”顾柔迷茫地看着对面的人，突然又笑了起来，抱着顾执亲了几下，“弟弟！”
顾执见顾柔对自己还有印象，当即放下心来，替姐姐理了理衣服，又拉着人纷纷坐到家里的沙发上，“妈，你坐会儿，看着姐姐，我去看看杜哥。”
“诶！”顾小珠看了一眼还守在门外的几个大汉，又看看一直站在家门口的季安知，一时间也有些紧张，“这位先生是我们家小执的朋友吧？进来做一下吧，不好意思，让您看笑话了，您做，我给您倒点茶。”
季安知看着顾小珠，看上去比他想象得要老一些，即使遭遇了这么不公的事，脸上也依旧看不出丝毫的怨气，更甚至在有人在场的时候硬是压着心里的委屈不表现分毫。
一时间竟有些魔怔，他想起他还小的时候被季老爷子揍，连带着为他说情的母亲也被责骂，他母亲也是这样温婉而又逆来顺受。
“谢谢。”季安知不知要如何对待顾执的母亲，一时间只能干巴巴的说了句谢谢。
顾执那边走过去看杜择明的伤，“杜哥？你还好吗？怎么头都破了，一会儿救护车就来了，还能说话吗？”
杜择明苦笑一声，“不小心被推了一把撞到了墙上，看着吓人其实还好，你别担心。”
“来，擦擦，今天谢谢你了，如果只有我妈和我姐两个人，还不知道——”
杜择明“嘶”了一声，看了看不远处沙发上坐着的季安知恰巧和季安知的目光撞上，他立刻收回目光，“顾执，你别怪我，我和你妈不报警都是有原因的，你知道，这事儿今天已经惊动了挺多人的，如果被登报——”
顾执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面上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我知道。”
杜择明苦笑，“ B 市比 A 市小得多，我外公在这边最是要面子，如果知道了这事，怕是——”
顾执故作轻松，“是啊，我明白的，在 B 市有点什么事，不出三天就传遍了，城市小，留言碎语也多，你放心，我不报警。就算报警，也是我们家欠债的理亏。”
一屋子只推搪了些家具，也根本没有打人，根本站不住脚，顶多就是有些口角上争执，对方不过是想吓吓他母亲而已，也算不得故意伤人。
“我这两天回 B 市看我外公，想着你放假也许回来了，就来看望一下阿姨和你姐姐，没想到——你今天的宣讲课我听说了，恭喜你，有了新工作。”
杜择明笑得有些难看，额头上缓缓留下来的鲜红的血液又有些瘆人，顾执神色复杂的看着杜择明，“谢谢杜哥，真的，谢谢你。”
杜择明抓住顾执的手，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我——”
“季先生，救护车到了，就在楼下，先把人送医院看看吧？”
季安知不知何时走了过来，“顾执，你先看着你妈妈，看看你姐姐是不是也一起送医院看看，我先带这位杜先生下楼。杜先生？”
杜择明抬头看着季安知，那深邃的眼眸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他不由得头一偏，错开了季安知的目光自己站起身来，“……好。”
季安知走在他身后，两个人一起下的楼，两人隔得并不远。
季安知看了看身后没有顾执，这才低声道，“杜择明，你这招苦肉计，倒是用得不错。”
杜择明浑身的血液一紧，有些僵硬地回头，“季，季先生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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