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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沉沦
许卿以为自己听错了,怔怔地问道:“你说要挖……”
“你没听错,我就是要挖你的心。”顾湛泰然自若道,好像只是说个微不足道的事情。他晃了晃锋利的手术刀,被光线折射的锋芒,在两人之间晃动。
“为什么?”被锋芒刺眼的许卿,哑着嗓子,又追问道。
顾湛好心情地有问必答:“当然是要你的心啊。只有得到你的心,你就再也不会离开我了。”
许卿:“……这是谬论……”
顾湛微笑:“谁知道呢,毕竟这个梦境世界就要崩塌了呢,不如赌上一把。”
许卿瞳孔放大,失神地盯住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顾湛却似乎没有察觉她僵硬,拿手术刀的刀尖抵住她的右胸口,继续若无其事道:“卿卿,你放心,我下手又快又准,不痛的。”
说罢,锋利的刀尖,轻易地割破她轻薄的外衣,露出她丰满雪白的右边胸部。顾湛还不尽兴,让刀尖轻柔地划过她裸/露的皮肤,不留痕迹,又觉下一刻就皮开肉绽,危险又挑逗,仿佛在用刀尖巡视手下的领域:“我就知道,这件衣服很适合你,尤其是这个时候。”
冰冷的刀尖下,她的心脏,条件反射地砰砰砰跳了起来。许卿猛然回神,惊颤叫:“你不是顾湛!你是谁?!”
顾湛不会这样,一定不是这样的!眼前的这个人,是魔鬼!
巡视的刀尖一顿,不过下刻,顾湛幽深的眸里闪过一道狠戾的光,锋利的匕首狠狠划破了她心脏之上的肌理。做完,他还肆意又阴郁地,对她挑眉笑道:“不,我就是顾湛。”
鲜血随着伤口奔涌而出,深深地刺痛的她的眼睛。她不敢置信地盯着自己胸前的伤口,惊疑、不信、失望、恐惧、绝望等诸多情绪,瞬间湮没了她。
她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奇怪的境地,明明胸口已经被划开了,竟一点儿痛觉都没有,仿佛整个灵魂被剥离了,她能漂浮于自己身体之时,清楚地看见匕首是如何一点一点的,划破她的肌肤和血肉。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自己的心,在隐隐抽痛,每跳动一下,都携带着深刻隽永的伤痕。
仿佛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一把手术刀,这样划破她的胸口。一下一下的,手术刀在那人指尖跳舞,而那人笑容缱绻温柔,眼中狠戾如狼……
是谁呢?那人是谁呢?是眼前之人吗?为什么我记得这些?我是谁?我在哪里?
她茫然无措,满头大雾,连胸前血肉模糊都顾不上,她整个灵魂漂泊半空,以第三视角旁观这个越看熟悉的场面。
她想啊想,即使头已经针扎似的痛了起来,她依旧逼迫自己努力回想,大有不想出所以然不罢休的狠劲。
眼见胸口已经割开,她的心脏,鲜活的心脏暴露在空气里,不知从何处飞来的九个光球,争先恐后的钻进她的心脏里,一阵光芒后,她忽然福至心灵,所有的记忆复苏。
她想起了,想起了很多。
她是个攻略着,她携带着任务,进入某大佬的梦境世界进行攻略。但大佬就是大佬,他的负面情绪十分顽固,也是个硬茬子。在一个梦境世界,她就一不小心中了,变态大佬的计,被变态大佬囚禁,挖心而死,她任务失败,损伤严重。
难道这里就是那个梦境世界吗?
可是,她不是已经将大佬所有的负面因子都驱逐了吗?完成了任务吗?她为什么还会在这里?
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
许卿茫然地环顾四周,正见一俊朗温润的青年,熟悉的不能在熟悉。
大佬,顾湛!她瞬间回魂,眼中茫然退却,记忆越发清晰。她不管伤势如何,只猛然抬起头,对上眼前人的眼睛,冷静问道:“顾湛,你身上怎么还有负面因子?而且竟然被负面因子主导了?”
正在进行手术的顾湛闻言,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她就清醒过来,更没想到她似乎复苏了记忆。他拿着手术刀的手顿了顿,惊疑不定问:“你想起来了?”
许卿面无表情道:“当然,还要多谢你。”
她双手一用力,绑着的绳子自动绷断。她拂开他的手术刀,低头看了眼破开的胸口,就见下一秒已露心脏的伤口,自动愈合起来,不一会儿就合好如初。她瞥见又惊又喜的他,面无表情道:“这是我的梦境世界,只要我意识觉醒,在这个世界我就是神。”
“当然。”顾湛颔首,真心笑道:“我相信你是真醒了。”
许卿环顾左右,问道:“团子呢?我记得它在你身边。”
顾湛轻描淡写道:“它啊,被我困住出不来了呢。”
许卿动了动嘴角,凝出个笑,却是皮笑肉不笑:“负面因子,你是自己离开这个身体,还是我将你打出?”
“真无情啊。”顾湛扔下手术刀,用清水净了手,道:“我才帮了你诶。”
许卿对于他的指责无动于衷,挑眉道:“这么说?你不离开?”
顾湛在她对面沙发坐下,靠着背,咧嘴一笑,挑衅道:“你现在力量可不够。”
“那就试试看。”许卿眼眸一深,反手轻拂右手腕表表面,表面的五芒星绽放出红色光芒,并于半空中画出一个五芒阵。
五芒阵落于两人之间,耀眼光芒使得这个房间内,瞬间剑拔弩张起来。
顾湛慵懒地靠着背,仿佛对她的针对毫不在意,只懒懒笑问:“你来真的?”
许卿不说话,挥手将五芒阵整个推向坐在沙发上的人,眨眼间,沙发消失,顾湛就站在五芒阵中间,同时,五芒光芒化了一道锁链,将他手脚团团绑住。
被绑在阵中的顾湛,也不挣扎,一副有恃无恐、泰然自若地朝她微笑。
果然,他这副有恃无恐模样不是没有缘由的,曾经很轻松就剥离负面因子的五芒阵,现在竟然对他毫不起作用。
这时,顾湛还含笑道:“你看,我没骗你吧。”
许卿冷然地与阵中人对视,片刻后,她凭空变出一把匕首,想也不想插进胸口,掏出一滴心头血,又将心头血投入五芒阵,冷着脸念咒。
五芒阵终于起了反应,站在阵中的人,一改之前的轻松,浑身灼热起来,他气急败坏,不敢置信道:“你,你竟然为了他……”
还未说完,一道黑影从顾湛身上剥离,飞向许卿,消失在她胸口。接着,五芒阵消失,沙发重现,顾湛委身于沙发中,昏迷了过去。
许卿吐了口黑血出来,也精疲力尽地坐到了地上。
适时,梦境世界崩塌,所有的东西,都迅速被黑暗吞没。许卿先被吞没。吞没前她打了一道光芒笼罩在昏迷的顾湛上,又深深凝望了他一眼,转身消失在黑暗里。
许卿总感觉自己在黑暗里流浪了很久,很久。
是的,流浪。
她感觉自己在一叶扁舟上,扁舟飘荡水面,时而轻缓,时而急荡,时而惊险,她不知道自己要飘向何处,因为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在黑暗中任起漂流。
有时,扁舟会在惊涛骇浪中打翻,她会被浪头打得遍体鳞伤,但她无可奈何,只能忍着等浪头过去。
就这样悠悠荡荡地漂流了很久,久到她模糊了年岁,也模糊了记忆。有时她也会想这是什么地方,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每每一个巨浪打过来,她都无暇顾及这些问题,她只本能地求生着。
后来,她就常常昏迷着,无意识地在黑暗里随波逐流。
直到有一天,她从昏迷中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条山间小路。
虽是刚醒,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但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在催促她快跑,好似身后有东西追来一样。
她直觉不跑会有危险,所以她想也没想,就在这条山间小路上,奋力向前奔跑起来。
小路很狭窄,也崎岖不平,是人为在陡坡上辟出的路,一侧是山壁,一侧是山崖,稍不留神就会跌下壁崖。
但她不能停下,危险的信号,已经就在身后了。
因为她听到身后有庞然大物靠近的声音,声势浩大,一路碾压着花草树木。
她不敢回头,只能借着转角稍微向后瞄了一眼。只这一眼,便是心惊肉跳。并非一个庞然大物,而是一群黑鸦鸦的蚂蚁!
你能想象吗?堵塞山路的蚂蚁,向你涌来是什么样的吗?
蚂蚁个头比寻常大了许多,数量又众,这一群碾压过来,可不是声势浩大,可怕至极吗?
许卿心神俱颤,她再不回顾,只拼命朝前奔跑,不顾一切地朝前奔跑。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她只觉自己很累,很想就地休息,可是不能,身后的蚂蚁群紧随其后,容不得她半分犹豫。
跑着跑着,前面终于出现了一条河。
河面波光粼粼,风平浪静,看似没有任何危险。
但即使里面有危险,她也别无选择。
她喘着粗气,想也未想,就一头扎进了河里。
河水淹没了她的瞬间,有股力量拽着她往河底沉去。她死命挣扎,却挣脱不能,只能眼睁睁地被拖去河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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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看文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