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外人的梦境攻略

　　“婶子，你在吗？”许卿提着装了针线布匹的篮子，去敲对面的门。
　　不一会儿，从里面走出一个梳着妇人头的年轻娘子，看那年纪也就二十五六左右，她见了许卿，笑得爽朗，说话更是爽利：“含娘，你可来了，我娘都等了很久呢。”
　　“二嫂好。”许卿连忙乖巧问候了声，又红着脸轻声道：“累得婶子久等，是我的不是。”这位是胡大娘的二媳妇儿，顾江氏。
　　“难怪我娘夸你做派好有礼貌，让我多学学呢。”顾江氏笑道，又携了许卿的手，将她引入后院。
　　“二嫂说笑了。”许卿低着头，一副羞答答的样子。实则在心里头想，这个顾江氏着实会说话，短短一句话，就能让人放下心防来。
　　跟着顾江氏进了一间阔大的耳房，耳房内暖意融融，不只有胡大娘，还有胡大娘的大媳妇儿顾林氏，和她还未出嫁的小女儿，琴娘。另外，还有几个她叫不上名的妇人。
　　许卿甫一进入，就受到众人的热情簇拥和欢迎，新妇头一次走出了门嘛。
　　好在她不是含娘，含羞也是装的，对众人善意的打趣，并不介意。胡大娘一一为她介绍，原来这屋子里，除了胡大娘的媳妇女儿，还有三个邻里的，与胡大娘年纪一般的妇人，两个胡大娘娘家来做客的侄女。
　　各自见过礼，众人一一坐了。胡大娘拉着许卿的手，笑道：“含娘，我这里热闹了些，你不要介意。”
　　许卿红着脸摇了摇头，轻声道：“热闹好，我也喜欢热闹。”
　　胡大娘拍拍许卿的手，道：“喜欢热闹就好。你呀，就是要出来多走动走动，别一个人闷在家，把自己憋坏了。”
　　住在胡大娘家后头的戴娘子，也接话了，“是啊，都是街坊邻居的，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就是，刚做新妇呢，可能会害羞点儿，等时日长了熟悉了，就好了。”另一个邻居，何娘子，也笑着道。
　　一说起这个话题，众人就开始讨论起村头村尾的新妇，哪家新妇颜色俏，哪家新妇会说话……
　　果然，三个女人一台戏啊。许卿听得津津有味，反正今天呢，她是抱着结交的目的，来混熟脸的。她听得认真，还不时认真点头附和：“婶子们说的是。”
　　顾江氏给众人倒来了茶，趁机笑着道：“诶，娘，含娘不是上门来请教你吗？我们先问问她呀。”
　　“诶呦，我把正事差点忘了，看我这记性哟。”胡大娘轻打了下自己的脸，接着转头问许卿：“含娘，你是想做什么呢？”
　　许卿连忙从篮子里，拿出一件半成品，递给胡大娘，道：“婶子你看，我想给我男人做件干活的外衣，只是总是做的不合身，每次他穿个一两次就崩坏了。”
　　胡大娘展开半成品，看了看板式针脚，又摸了摸布料，道：“男人干活的衣服，肩头腋下等地方要宽松，针脚也要密实，因为干活的时候活动得大，还有布料也要选耐磨的，这样不易破损。我看你这家衣服……”
　　胡大娘及其他人，仔细指出了不少问题，还认真谈论了衣服的样式、制法和绣工。随后，许卿就在众人的指导下，重新拿起剪刀针线来修改这件衣服。众人也拿起来做着的鞋、手帕、衣物等大小物件，低头忙了起来。
　　说来，她还是第一次尝试做女红。这件半成品，是真正的含娘做的，她只是拿来做个由头。只是，没想到等她上手后，仿佛手有意识般，很熟练地穿针引线。好像她曾经会女红？
　　她摇头摆开这个不经意起的念头，和大家一边做女红，一边听身边家长里短的叙话。这些媳妇娘子聚在一起，就喜欢聊些闲话，讲讲这家，说说那家，都是些小道消息，几个妇人聊得兴致勃勃，几个未出嫁的姑娘，就默默地听着笑。
　　不知谁提起圣女这个话题，胡大娘说：“那圣女也一十四岁了，也该许配人了，就是不知谁人有这么大福气哟。”
　　她的大媳妇，顾林氏刚绣了一朵花，停下手，抿唇笑道：“听说村头村尾很多小伙子，都对圣女有意呢。”
　　许卿连忙提起了耳朵，不放过她们谈论的一词一句，就听见何娘子接话道：“可不是，顾庆家的小子，顾方家的小子，其荣家的小子……”她一口气列举了八九人，“这些都说过要娶圣女的，还有其他的呢。”
　　“圣女身份贵重，自然想娶的人多。”顾江氏也笑着接了句。
　　许卿这时抬头，有些迟疑地说道：“我家男人前几天回来说，看见圣女被顾长顺背着从林子里出来。”
　　一时间，原本气氛热络的耳房，变得有些凝滞。
　　姑娘们面面相觑。胡大娘反应过来，赶了几个未婚的小娘子出去：“拘了你们几个这么久，出去顽吧。”
　　姑娘们知道接下去不是她们该听的，很听话地出去了。
　　待姑娘们离开，戴娘子问许卿：“你男人看清楚了？是圣女和顾长顺？”
　　许卿郑重的点了下头：“那时天还未晚，我男人看的很是清楚，是他们。我男人还说，还说……”她顿了顿，似乎在考虑该不该说。
　　“含娘，还说什么？”顾江氏是个急性子，连忙催促道。
　　“这，这，说出来可能不太好。”许卿摇了摇头，装作不肯继续说下去。
　　“诶，含娘，你就说嘛，我们保证不说出去。”顾江氏道。
　　这样的保证，基本都是空话。许卿心中哂笑，面上却为难道：“好吧，我说，你们可不能传出去，这有搬弄是非的嫌疑。”
　　众人连忙保证。
　　最后，许卿期期艾艾的说：“我男人说，他还看见圣女衣襟凌乱浑身狼狈……”到此，言止，留下无尽深意来。
　　她话音落下，众人一时无言，气氛更凝滞了。趁着他人愣神，许卿低头笑着自嘲，自己也做了一回儿长舌妇呢。
　　这时，一直沉默着的陆大娘，三个邻居中较少说话的人，打破了这份凝滞：“难怪我听我娘家嫂子说，圣女前几日大发了脾气，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一整天呢。唉，我们这个圣女，做事黏黏糊糊的，很不讲究。”
　　胡大娘知道，陆大娘的娘家嫂子，与祭师家有些亲戚关系。胡大娘叹息道：“我们女儿家，还是要注意分寸好。”
　　何大娘也叹了声，说：“说起来，那位就是命格不好，其他的都比这位要好，天赋更是奇佳。”
　　戴娘子低声道：“这都是命啊。不过，我一直很奇怪，都七八岁了，怎么会要给那位卜命呢？”
　　陆大娘亦放低了声音：“我娘家嫂子说，这里头有些弯弯道道，没有那么简单。”
　　年长的几位妇人感叹了一番，就闭口不谈这个话题，转而说起其他来。许卿心知这事只能说一二，不能道二三，道得多了，会漏了痕迹，也就低头默默做自己的针线。
　　她心中思索着刚才这些妇人口中透露出的信息，卿娘会被卜出歹命，里头有故事……到底是什么样的事，需要让卿娘承受这样的命运？
　　她才这样想着，就被问到了话：“含娘，你什么时候给你家男人，生个大胖小子啊？你们也结婚半年了。”
　　许卿猛然回神，一抬头就看见众人满脸的八卦，她想扶额，又有点哭笑不得，没想到聊到了孩子这个话题，更没想到她竟然被催生了！
　　她只得，低头装害羞样。
　　胡大娘道：“这没什么好害羞的，再说你们俩的年纪本就比一般新婚夫妇大，还是要尽早生子好。”
　　戴娘子也笑道：“说起来，也是你和长生身边都没有长辈的原因，不然早就着急了。”
　　对于众人的善意的调侃和提醒，许卿装死，不抬头，不回答。
　　这边许卿被催生，那边顾湛跟着一众男人在田里劳作。劳作之余，男人们也在聊这个话题。一个说，孩子不听话，另一个说孩子刚满了三岁，还有说孩子多了闹得慌，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就聊到了顾湛身上。
　　男人们也是奇怪，明明这个顾长生和平日没有什么不同，明明也是埋头劳作，就是感觉存在感好像强了？
　　“长生，你家媳妇怀上没有？”
　　顾湛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摇头道：“还没有。”
　　“那可要抓紧了，我们这群人中，就你还没有孩子。”有男人说道。
　　顾湛认真点头，老实道：“嗯，我也想让我媳妇儿给我生个孩子。”说着，他想起许卿恼羞的神色，低垂的眸子里透出了笑意。

　　傍晚，两边都被催生的许卿和顾湛，回了家。
　　双方先交换了下今日各自的成果和收集到的信息。顾湛提了一点，就是三日后，神殿要大规模修整，他也要去，他会趁机去打探。
　　“卿卿，我腰酸背痛浑身都疼。”被赶去洗了澡的顾湛，披着单衣，从身后抱住许卿，头靠着她肩膀，一副疲劳难耐的模样，朝许卿轻声抱怨。
　　许卿折叠起晒干的衣服，瞥了他一眼，道：“不是让你做个大概样子吗？这次怎这么卖力？”
　　“众目睽睽之下，不卖力不行啊。”顾湛埋首，含糊道。
　　许卿要去将干净衣服放进衣柜里，无奈身后一个累赘，她走不动。许卿轻轻晃了晃肩头：“好了好了，你去睡觉吧，一觉就好了。”
　　“卿卿在哄我？”顾湛轻笑：“这样睡了，明天肯定起不来。”
　　“那你想这么办？”许卿蹙眉道。
　　“帮我按按。”顾湛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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