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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噗嗤。
伴随着利物刺透血肉的闷响，灵药的爪子直直从陈疾心口处穿了过去。猩红粘稠的血液顺着爪尖一滴滴砸到地面，空气中迅速弥漫起一片浓重的血腥气。
坐倒在地的沈林风面色煞白，看向灵药的眼睛里满是惊骇：“你，你，你竟然……”
将将开口，耳边忽然又传来一道细微的咔嚓声。定眼瞧过去，只见陈疾心口被灵药一爪穿过的位置，忽然出现了一道裂痕。
咔嚓咔嚓。
裂纹越来越多，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开来。不过眨眼功夫，陈疾竟像是面被打破的镜子般裂痕遍布，哗啦一声，跌成满地碎片。
“这，这……”沈林风看着变成一地碎玻璃的皇帝陛下，两眼发直目瞪口呆，再也说不出话来。
人影破裂而成的碎片很快就融为缕缕液体，连同之前流出来的鲜血悄无声息的渗入泥土之中。道路上干干净净空无一物，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灵药将爪子收回来，甩了甩尾巴很是不屑：“这种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糊弄本上神，哼。”
沈林风像是从噩梦中惊醒般重重喘了几口气，衣衫早被汗水湿透数层。“上神大人，刚才，刚才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幻术罢了。”灵药跳到他肩上，拿爪子在他脸上拍了拍：“快起来快起来，凡人就是胆子小，不过是道幻象而已瞧你都被吓成什么样了。动作麻利些，我们还要去找阿病呢。”
沈林风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以手撑地自地上爬了起来。拍干净外袍上的灰土正准备继续往前走，道路前方的花树后头又传来一阵脚步声。身体下意识的一哆嗦，差点把正往他头上爬的灵药给摔下去。
“皇兄，你慢点走等等我嘛，反正都转了十几圈也没找到你这么着急干嘛，这鬼地方阴气森森的我害怕……”一道熟悉的男子声音远远飘过来。
这声音沈林风自然是认得的，确是健王的声音错不了。但片刻之前的遭遇仍历历在目，因此不但没往前迎上去，反而接连往后退了几步。
他头顶上的灵药伸出鼻子嗅了嗅，“啾咪！”却是欢快的叫了一声立刻从他头上一跃而下，像阵风也似飞快朝脚步声响起处奔了过去。
健王眼角的余光瞥见那道飞奔而来的白影时，第一反应就是跳起来要往陈疾身上蹦：“皇、皇兄救命！”
待被陈疾一把撸下去甩到地上，看清那白影是一身雪白毛茸茸的狐狸小祖宗，立刻朝着瞳孔急缩眼睛骤亮的陈疾大喊：“皇兄别过去！说不定这个又是妖术变化出来的！”
陈疾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狂奔过去将灵药死死抱了个满怀，脸庞埋进她软绒绒的皮毛里，不光身体，连声音都在发颤：“灵药，灵药，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又要丢下我一个人了……”
牢牢收紧的手臂将灵药勒得有些难受。但感觉到陈疾无法抑制的颤抖和内心中隐藏的巨大恐惧，却乖乖任他抱着什么也没说，只是将狐狸脸自他胸前挣出来，凑到他脸上亲了一口：“我在呢，我哪也没去，我也一直在找你，我说过不管你在哪我都能找到，阿病别怕，我不会丢下你一个的。”
陈疾深吸了一口气，良久后自她身上抬起头：“说话算数？”
灵药将脑袋挨过去蹭了蹭：“本上神的话，八百匹天马都追不回来。”
确认这次的的确是狐狸祖宗本尊，坐在地上的健王松了口气。随即便见灵药自陈疾肩上探头望着他：“你刚刚说，本上神是妖术变幻出来的？”
健王立刻吓出一层冷汗：“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实是因为我跟皇兄之前……”哆哆嗦嗦的想要解释，却发现灵药的注意力根本没放在他身上，转头又去跟陈疾说话：“你找我的路上也遇到了幻象？”
陈疾听出了她话中之意，眸子中立刻浮出一层担心：“你也遇上了？可曾伤着你？”
“如此拙劣的法术也想伤本上神？万万没有可能的。”灵药舔了舔爪子，“而且竟敢化作阿病的模样，我还能将你错认不成？一眼就看出来那是个冒牌货！”
陈疾笑着在她头上摸了摸：“我也绝不会认错你的。”
灵药甚是赞许的点点头：“不愧是本上神看中的人。不像状元郎，轻轻松松就被骗过去了，直到现在还腿软哩。”
陈疾将将预备怒放的心花一顿，脸上的笑容瞬间收起来。看着道路前方小心翼翼终于赶上来的沈林风，危险的眯起了眼睛：“你这一路，都是跟他在一起的？”
对面的沈林风猛地停下脚步，迎着陈疾的眼刀子抖了抖，提着的心却彻底放下来：气势如此霸道凌厉，定时陛下真人无疑了。
“是啊，我在花田边上遇见他的。对了，我消失之后都发生了什么？可有异状出现？你们两个怎么会从往生花田那边跑出来？狐桃呢？”
回答的是将将从地上爬起来的健王：“上神大人您消失后不久，皇兄也开始有消失的趋势，我情急之下一把抓住皇兄的胳膊，再回过神时就在这重重花树里面，不知离往生花田有多远了。皇兄急着要找您，我们来回在这片花树里头走了有一个多时辰就是走不出去，中途还遇见了个，咳，胆敢变作上神您模样的东西，被皇兄一眼识破踹成了碎片，再然后便是和真正的上神大人会聚于此。至于狐桃，估计也是不知道被变去哪儿了。”
灵药颇为懊恼：“呔，百密一疏。原本以为凶手只是个凡人便没有多加防范，哪知果真着了她的道。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我们自往生花田里传送出来，那黄四娘定是有法宝在手。如此一来便能解释，那一百多位遇害的女子是如何自家中消无声息的失踪，又如何出现在这百里花庄园内了。只是黄四娘一介凡人如何能驱动法器，法器真身又是何物，如今依然未知。”
陈疾道：“我也猜到了你突然消失和那些冤魂当初的失踪必然有联系，所以在自己消失之前特意问了渠明月，据她所言，她从渠府卧房莫名来到这庄园里时，醒来的第一眼分明看见黄四娘手中攥了一把镜子，其他魂魄也都是如此。”
“那就是了。”灵药点头，“法器的真身必然就是那把镜子。你我的消失以及遇害女子失踪时都没有和任何镜子有直接接触，也就是说，法器若想起效，必定早就在我们身上种下了媒介。”
陈疾和沈林风同时反应过来：“花蜜！”
“没错，”灵药搓了搓爪子，“我们这群人神妖之间唯一的共同点便是百里花庄园产出的花蜜，而且法器起效时辰应当与食用花蜜的多少也有关系，我吃得最多，因此第一个被传送出来。”
灵药话音刚落，陈疾与健王齐齐看向了几乎和灵药同时消失的沈林风。
“咳，那个，微臣也有些喜好甜食。”状元郎清秀的脸上红了一红，转而一本正经开始转移话题：“上神大人，如您所说，那黄四娘既然能利用法器将遇害的女子们自家中传送到这庄园中，法器可以作用的距离应该极远才是。那为什么只是将我们从，唔，从往生花田里传送到花田外，而不是传送到更远的地方呢？甚至远至大曌国之外？那样我们能对她造成的威胁就更小了不是么？”
健王摸起了下巴：咦，有道理诶。正皱眉沉思呢，目光无意间扫到天空中高悬的明月，忽然觉得有些奇怪：“我明明记得我们自客房出来，往花田里找沈状元时便是月上中天，怎么经历了许多事好几个时辰过去了，这月亮还是一点位置没变呢？”
灵药心中一动，抬头往天上看去，明亮皎洁犹如玉盘似的月亮果真还是明晃晃的挂在天中央。
“不对。”略微运转体内灵力，灵药立即发现了异常，如此灿烂的月华中竟是半丝灵气也无。目光一凝抬爪往天上扔了道法诀，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那法诀竟像是撞到实物一般在天穹上炸开，咔嚓咔嚓，悬挂着皎洁明月的暗蓝色天幕如同镜子也似转瞬裂开无数道碎痕。
底下站着的数人齐齐往后退了几步，陈疾将灵药严严实实护在怀里：“这是怎么回事？”
灵药从他手臂中冒出头来，声音是难得的沉凝：“幻境。我们不是被传送出了花田，而是传送进了法器里。”
原先感应不到陈疾时她还以为是对方不在人界，原来不在人界被传送进另一个空间的却是她自己。
那黄四娘所有的，竟是空间法器。灵药深恶痛绝的皱起了眉，被狐狸爹困在乾坤境足足八百年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
思及之前被陈疾一脚踹破的幻象裂成满地碎片的景象，健王有些担心的捂住了脑袋：“这天总不会掉下来砸我们头上吧？”眼风觑了一圈，他是三人当中最矮的，幸好幸好。
健王的话刚说完，只见天幕忽地抖了抖，如同水波似的纹路层层而过，那无数条裂缝转瞬间消失无踪，平整光滑的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天幕深蓝明月皎皎再看不出半丝异样。
“哇哦。”健王惊叹一声。转而看向灵药：“上神大人，那我们要怎样才能从幻境中出去呢？”
“空间类法器是身具法力者以大神通自六界八荒内截取一小部分空间黏合炼制而成。既是黏合炼制，自然就有薄弱的部分。只要找到那个薄弱点以法力打破，我们就能出去了。”
健王头一次对着小狐狸真心敬仰起来：“上神大人，您懂的真多。”
灵药抿紧嘴巴没有说话。范围小破绽多，他们如今所在的法器顶多只能算是拙劣的滥制品。狐狸爹的乾坤境不同，那是随洪荒诸神一道自混沌中孕育而生的太古灵宝，本身便是一个完整的世界，严格意义上讲，根本就是独立于六界八荒之外的第七界，道法天成浑然一体，没有任何弱点可言。
若不是从乾坤境里逃出来时生生耗尽了她全部法力，如今这个，她心念一转便能瞬间破解，哪还用得着找什么薄弱之处。
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大对劲，陈疾低下头看着她：“怎么了灵药？是不是法力消耗太多累到了？”
灵药望着他关切的面容。狐狸爹将她关进乾坤境之前，说那都是为她好，让她安心在其中好好修炼。她记不清到底是因为跟狐狸爹负气还是为了其他什么缘由，自进了乾坤境的第一天起便用尽一切方法想要跑出来，为此不惜耗尽修为甚至险些损伤元神。
如今看来，虽然付出的代价有些大，但也不是没有收获嘛。最起码遇到个她甚是喜欢的凡人。
伸出爪子抱住陈疾的脖颈，嗓音娇软：“本上神才不累呢。”
沈林风咳了一声：“那个，上神大人，这法器的薄弱点该如何……”
一句话没说完，便被陈疾森寒锋锐的视线看得冷汗直冒腿脚发软，差点跌坐在地上：臣、臣知错了陛下。
灵药甩着尾巴想了想：“这法器会生成幻象想要蒙骗我们，就说明法器内应该已经生成了器灵。我与沈状元一路走进来的路途中发现道路被做了手脚，无论怎么走都是在原地打转无法深入。保护自身的弱点是器灵的本能。这法器空间所化之地是万里花庄园，万里花庄园最大的隐秘便是庄园中央那片往生花。既然器灵连幻境之中的往生花田位置都多加阻挠不愿意让我们过去，薄弱点应该就是在那没错了。”
健王兴奋得直拍手：“这好办啊，我跟兄长刚从里面出来，如今路还认得呢，顺着原路走回去便是，即使到不了往生花的位置，总归能更接近目标一些。”
话音落下，周身忽然有风吹过来，眼前的视线很快模糊，再看不见来时之路。
幻境中，起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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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周五晚上出去看电影了，所以，咳，今天肥章哟~~~
之前说过，入V之前渣作者因为三次元比较忙没办法保证日更，只能随榜更，还请大家多多见谅，V后一定会用绳命保证更新！
本周（10.12-10.18）更新一万五哟~
觉得更新不够看的小可爱们要不要考虑去看看隔壁渣作者的完结快穿文？各种肥厚保证精彩~
最后，打滚求收藏作者专栏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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