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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不是吧！？麻烦还没有结束的吗？！
觉得危机哪怕再来一波她都要欢声笑语打出GG的沈卯头皮都炸了。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到了窗户前，掀开了那道布着溅上去的可疑暗红色液体的帘子，往窗外看过去——
此时，本应是黄昏的逢魔时刻，由于到处都弥漫着雾气的缘故，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湿漉漉的。阴冷，又潮湿，这样的天气就算是说下一秒就会下雨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而起显而易见的，会是那种“灰蒙蒙的世界，蛛丝一般黏糊糊的毛毛细雨将阴沉的天空与灰黄的大地连接在了一起”的景象。
但是，却并非如此。
积累在一起的云翳被撕裂，随着如同方才响起的轰隆声，震耳欲聋的雷声接二连三地降临在这个本丸里；但是不同于此前、沈卯所见所闻的所有的压抑糟糕感觉，这巨大威严的雷声愣是给了她一种喜气洋洋的感觉，甚至让沈卯一下子联想到了著名玄学出货曲《好运来》……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带来了喜和爱~好运来我们好运来~迎着好运兴旺发达通四海~……
沈卯用有些疼痒的嗓子哼了一下其中大众最耳熟能详的一段。
“……”
活见鬼了。
沈卯维持着养着脑袋瞪天空的姿势，发现雷声居然他妈的还真的和《好运来》对上点了。
真的会和着雷声哼了一段《好运来》的她也真是活见鬼了……本来她还是很怕的……但是大家都知道只要把BGM换置成正气凛然的《好运来》，那么不管是游戏程序员设计的恐怖场所，还是现实世界程序员设计的恐怖场所，都，嗯……
沈卯现在不怕了。不仅不怕，甚至还提前半年感受到了新年新气象的氛围。
“……那个……”
她低下头，把闹钟设置成了《好运来》，又把来电铃声设置成了那个著名的“我们遇到什么困难也不要怕，微笑着面对它！消除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面对恐惧！加油！奥利给！：）”。
“……殿下……”
做完这一动作，沈卯点头，微笑，心满意足。
“……殿下——唔哇啊啊！”
再三出声的狐之助实在是没有办法像审神者那样忽略房间外的凝视，但是还不等它把话说完，建筑便开始左右摇晃震荡了起来。原本扒着窗户的沈卯没什么，倒是狐之助差点被滑行的柜子砸个正着，还是沈卯眼疾手快把它捞到了自己的怀里。
“又怎么了？”
雷声停止之后再生异变，但是由于先前的雷声打头，沈卯也失了那草木皆兵的慌乱，反而奇异地生出了期待感，跃跃欲试地推开了样式复古的窗户，看起来就像个没见过雪的南方人。
“多谢殿下、可是这样也太危险了！……诶诶？！”
“唔哇……！”
云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着，利落爽快的大雨从天而降，但那不是寻常的雨，虽然看起来是寻常的水滴状，但是，那却是光，在和地面上的草木建筑相接触的时候，没有濡湿它们的表面，也没有四溅开来，倒像是融进去了。在光雨融进去的时候，许许多多的建筑和地形都开始改变，不止是恢复旧日辉煌一般的翻新，还做到了增添与变形。
沈卯趴在窗户边目瞪口呆，发现了自己实际上文化不足的文盲实质，嘴里只会用“唔哇”来表达自己对于这种大型玄幻场景的震惊之情。
沈卯自己所在的天守阁的变形还是很温和的，不过她看着周围那些建筑群落、宛如扭魔方一样毫不留情、翻来覆去、上下左右地扭曲和重组，觉得……大概地板是自带重力吸附功能的吧……嗯。
啊哈哈哈，总不会除了她之外，那些建筑里的人、付丧神们总不会体验洗衣机里的衣服的感觉吧哈哈哈哈_(:з)∠)_！
沈卯把手伸出去，光雨落在她的手心，传递给她愉快自在的情绪，不同于一下子就融进大地与房屋的其他光雨，这滴雨很是娇憨地在她的手心里滚了几下，就像用尾巴卷着主人小腿的猫猫，这样撒了一番娇后才融入了她的身体。
？这好像是、这种联系感……？
还不等沈卯找出答案，这场声势浩荡，一看就是来涤荡天地、还浩然正气的光之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建筑群的变形也终止了。
沈卯放眼望去，只见周围的建筑群从那种典型的和风变成了古典中式和日式的结合，颇有些《海贼王》里海军本部办公楼的感觉。亭台楼阁，鳞次栉比，雕梁画栋，朱檐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乎几千万——
沈卯“嘶”了一声，连忙把自己的思维从初中必背且背了千百次的《阿房宫赋》中挪了出来，又把脑袋移进了屋内，觉得逼仄感消失了不少，思考了几秒才恍然大悟：欧洲建筑一般偏向于塑造人与神的距离感，穹顶与地板相距甚远去努力营造那种疏冷的遥远；日式风格则是另一个极端，不知是不是因为国土面积狭小、资源有限的缘故，不论是车轿还是房屋，都很是娇小狭隘的款式；如今变动之后，老祖宗们住了千百年的这种style自然是让她这个中国人既熨帖又熟悉的——哪怕只掺杂了一半，也让她舒心了不少。
一开心，沈卯多半也猜得到如今这变化与她相关，她一个人还好，在旁边还有一个捧哏的情况下，她便忍不住想要得意洋洋起来：“如何——狐之助？”
狐之助对于这出于审神者力量的天翻地覆的变化，自然是比门外汉的审神者本人震惊的多的；于是，在沈卯本人只是想被表扬、但出于祖传的谦逊之情只是用淡淡的“这没什么”的语气询问它意见的时候，狐之助越发毕恭毕敬，越发五体投地，把马屁拍的那个五彩缤纷虎虎生威。
“……您的灵力居然能强行祛除了刀剑男士们身上的暗堕之气，使他们不至于跨过最后一条线，堕落为失去神智的妖物；还可以强行净化整个本丸，整备出一个新兴气象来……不愧是殿下！”
“哈哈哈哈，哪里哪里！”
少女审神者被好话说地通体舒泰，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狐之助好像很怕她的样子，明明她不久之前才帮过它……所以是错觉吧。
虽然她根本没见过自己身上的灵力，也不知道正常审神者遇到暗堕的情况是个什么反应会怎么处理，更也没有那种“我已经满，你满了那我就要溢出来了”的那种全身上下灵力充沛高昂的感觉——之前是一个体虚的阿宅，此刻也没有被灌顶五十年内力的身轻如燕之感：身上的被锐利刀刃划出来的伤痕流出来的血已经结痂了，身上撞击到钝物的淤青还在隐隐作痛；稍微用力一点，还会因为牵动到相关的肌肉群而疼痛不已。
……但是这不妨碍她被捧得开开心心嘛！
手册里可是有写过的，本丸相当于一个把自然中游离的灵力共振为和审神者的灵力一个频率的装换器，以此召唤、并支撑更多刀剑男士作战，剿灭时间溯行军，也就是说现在在这个本丸里、天大地大，她沈卯最大啦哈哈哈！
还有谁能管我？还有谁！（此处应有鸡在草地上狂奔.jpg表情包）。
沈卯看向窗外：本丸上方升腾而起的漆黑浊气已经全然消失不见了，闭上眼，甚至会有置身于雨后森林的舒畅错觉；雨后并不炽热的温柔阳光洒在身上，黑发的少女舒服地微微眯起了眸子。
“呼……那么现在应该是吃晚饭、”
沈卯看着窗外明朗的天色和透亮的天光，语气迟疑了一下，“……狐之助，现在就算不是晚上，也该是傍晚吧？”
“诶、这，这自然是因为殿下您希望是白日的缘故啊。”狐之助答道，“现在是辰时，大概是九点多的模样吧。”
沈卯瞄了一眼窗外一个平台上多生出来的古朴日晷，又看了一眼自己手机上晚上七点多的时间显示，又复杂地看了看美好的天……她想白天就白天的啊……
是因为她潜意识认为白天最安全吗？毕竟不管是怎么样的厉鬼都不会出现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里的嘛！
沈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狐之助你还懂古时和现代时间对应的啊。”
“不肖在下只知道这些……但是在下会努力的！”狐之助回答，“在下会努力学习、成为配得上殿下您的狐之助的！！”
沈卯：“……？”
不，她是在夸赞它来着的。
……所以说，现在瘴气是不会涌进来继续污染那些付丧神了吧？
“……有点饿了。”
沈卯小声嘟哝了一句，把都涌到喉咙的“妈”给咽了回去。就算时间再怎么随她心意地漂移到了十点，她的胃还是饥肠辘辘地期待着晚饭呢。
……不光是饿了，还有点想妈妈了，有点想家，沈卯甚至想念起来小区里的广场舞大妈以及饭后必聚会聊天说地的“居委会”天团了。
“在下真是、真是——”
“停停停停停！！”
眼见着她不过感慨一句“饿了”，狐之助就一副以头抢地、恨不得就此剖腹的劲儿，自小就活在“生而平等”的我党红旗下的沈卯头就痛起来了，“你又不是我妈王女士，也不是误点的外卖小哥，这是何必呢、跟霍格沃兹的家养小精灵似的？算啦。”
“是！”
狐之助很有精神的大喝了一声。
“狐之助”——这类型号的式神就像时之政府分发给麾下各个部分单位、分支本丸的联络终端，相对的，刚生成的、崭新的狐之助们也是凭借着主机所收集整备的资料来开始他们最初的辅佐与指导的。
因此狐之助怎么不明白呢？一般的本丸，审神者哪里能称得上是“本丸之主”？两者间，不过是是政府与那些具有特别种灵力的人或非人以利益往来为介，前者赐予后者“本丸”这一综合性设备增幅灵力，召唤、契约、控制刀剑的付丧神而已。
且不说八个楔之位的特殊本丸，身负镇压风穴与稳定裂缝的重任，非心智坚韧、灵力庞大的能人天骄不能胜任——在净化了整个本丸的秽气、又击退了都追到门口的瘴气，还让本丸、甚至本丸所锚定的这一方空间天象都随着她的心意而动——
如今面上也无勉强之意，不过是精神与□□上有些普通的倦怠而已。
“在下这就去厨房为您带来吃食！”
盘腿坐在地上的审神者很是年轻，白净的脸上除了不知世事的稚气，还有学生的书卷气，但是狐之助连抬起头看她一眼的想法都不敢有。它的心中又敬又怕，但是不可避免的，这被赋予了灵智的式神的胸腔中又涌起了一股滚烫的自豪与野心。
——我追随着这样的殿下。
——我、追随着这样灵力出众，初来乍到便被时之政府赋予了楔之位众人的审神者大人！
狐之助只觉得先前还被门外那短刀的付丧神的窥视所吓到的自己十分丢人，此刻自认神采奕奕，只希望能帮上沈卯什么忙才好。
“呣，不必劳烦，”
沈卯被狐之助带的也文绉绉了起来，她拍了拍自己腿上的灰尘站了起来，“我跟着你一起去吧。虽说有你这个个活地图在，但我也不能一点路也不认。”
她很是随和的说，狐之助却为着她的平易近人一下感动了起来，恨不得为体贴自己的审神者肝脑涂地。
……当然，沈卯视角的平常随和和狐之助视角的平易近人是同一物，区别只不过在于，沈卯如今不是普普通通泯然于众人矣的女子高中生，她具备那身、除了她自己，谁都无法忽视的庞大灵力。
所以在狐之助低下头颅，一边领路、并警戒后边暗搓搓跟着的短刀付丧神，一边在根据领命时抬头扫到的年轻审神者脸上的思索表情，心中感叹着“殿下此刻一定在思考如何收复本丸里的那些付丧神吧”，而沈卯，不过是在一边走神，一边想着“厨房里有食物的话，就是说付丧神们也是需要吃东西的吧……没有的话我能去万屋吗”——这样的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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