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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我是龟甲贞宗,传于德川将军家的刀。”
忽略之前的笑声,和沈卯在万屋一家卖点为猫咪(妖)女仆的咖啡馆里才听到的“苟修金萨马”,眼前的粉毛青年看上去就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五好青年,“名字的由来?……呵呵,任君想象。”
是龟甲贞宗啊!
那个居住在地狱级别的疯人院7-3里的刃啊!身为一个抖M,却不知道把多少抖S的审神者逼成抖M的刀啊!
“主人大人,”
在沈卯的好心情被破坏殆尽而十分不爽、并严阵以待的时候,龟甲贞宗就已经理所当然地微微朝她躬身,“请问我有什么,是能为您效劳的吗?”
沈卯感觉自己漏了好几十集的连续剧:“……你是怎么回事?”
这个带给别人困扰家伙却反而疑惑地反问道:“为主人大人效劳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是,按照设定来讲,刀剑男士向给予自己灵力、让自己得以以人形行走于人间的审神者献上忠诚是通常设定,可问题是……这个本丸它大有问题啊!
已经决定把承载本丸的浮空岛下边附近的那片湖泊取名叫做“大明湖”的沈卯,想想和一号夏雨荷明石|国行初见的场面……嗯,再想了想和二号夏盈盈一期一振的会面……嗯。
——怎么看都觉着眼前的龟甲贞宗不正常啊!或者说他太正常了!正常到就像是刚刚被沈卯唤醒的刀剑付丧神的地步!所以看起来就更不正常了!
龟甲贞宗,具有非同寻常的主人至上主义的刀剑男士。可是无论他的主人至上主义再如何非同寻常,也不会是前主死后,能立刻毫无芥蒂地接受新主的那种啊!名刀的尊严和坚持或多或少,或许是表达的方式不同,但总不会消失殆尽吧?
……难道是因为被瘴气侵蚀了太长时间,所以大脑出了些问题,后果就是把原来的审神者给忘了?
……不过,忘了说不定也不是什么坏事情吧。
隐约感知前任审神者大概不是什么好东西的沈卯这么想着。
“请您不必疑惑,”
似乎终于看穿了沈卯的戒备不前来自于哪里,龟甲贞宗恍然大悟道,“我已经感受到了您给予我的疼痛~呵呵,被您如此爱着的我,因为您又回复到最佳状态的我,当然是要为您献上一切力量,乃至赴汤蹈火,也是在所不辞的。”
“……?”
沈卯懵了。
什么爱?什么疼痛?龟甲贞宗为什么搞得他们俩很熟的亚子?
“不愧是主人大人,连疑惑的表情都是这么直截了当,毫不迟疑呢,”
也不知该说是意料之中,还是情理之外,龟甲的表情十分自然,没有半点的僵硬、病态,“诶呀,被您在意着呢,我……这可真是令人高涨呢~!”
龟甲低低地笑着,脸上泛起了病态的红晕:“那位大人毫不吝啬地给予了我疼痛的爱,可惜,英年早逝了呢……不过请不要担心,现在在我的心中,您是独一无二的重要。”
沈卯:“——”
沈卯:“……”
沈卯:“………………啊?”
眼前的刀剑男士……说着什么和他凛然如白菊一般的外表完全相反的话啊?!
“呵呵呵,为主人大人解说也是一大乐事呢,”
龟甲贞宗笑着,银鼠色的眼瞳颤抖着扩散了些许,“我的意思是,您可以对我为所欲为,我任取所需,不会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反抗……无论,您是要给予我糖,还是……鞭子~——”
说到最后一个词汇,他的声音甚至细细地颤抖了起来,怎么听怎么色|气,含糖浓度过高以致于沈卯都被齁到不适了。
沈卯面无表情,她现在唯一庆幸的事情就是在龟甲贞宗开始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就先行一步地捂住了纯洁小天使五虎退的耳朵。
“大人?”
五虎退有些局促,沈卯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他,站得与他近了些。
按照道理说,眼前这自顾自高|潮的家伙的行为算得上是性|骚扰了……然而除了一辆通乡幼儿园的车,他的行为举止又堪称绅士。
重点是,沈卯从来没有面对过这种情况,而且这家伙的言辞太过分了,过分舔狗了,沈卯更觉着自己误入了夸夸群,甚至有些想尬笑……要是他的态度再恶劣些,动作再露骨些,她大可以把他打飞;可他没有。在身边带着五虎退的情况下,她也不想在这个依靠信赖着自己的小朋友面前,一味躲避逃跑。
……这个时候怎么就不来个一期一振呢?药研藤四郎也行啊,来救场啊。
沈卯的心情逐渐复杂。
什么疼痛啊,爱啊的……诘诎聱牙。
像什么《死神》名句“爱一般绝美的杀意”也是。
爱是甘美的,令人通体舒畅的,使人会心一笑的。
爱是温暖人心的好东西。硬要把疼痛和爱联系到一块儿,沈卯只能想到斯德哥尔摩,还有PUA,而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说是亵渎爱的,又烂又坏的东西也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如果是被“爱”的话,受伤也没有关系。
……如果感到疼痛,被能感受到“爱”的话,就毫不防备地被伤害吧。
……只要是有“爱”的疼痛,就是有价值的。
……只要能被“爱”,名刀的尊严和坚持,包括底线也可以一再放低。
就这样一点一点,价值遭到打击,好不容易获得人身的刀剑再次被物化,底线也一再放低甚至抛弃。就算觉察到自己的不对劲,也为时已晚。已经被精神控制得无法自拔,什么都干尽了。
因为,至少,沈卯理解中的“龟甲贞宗”,并不是抖M。他只是单纯的追求着爱,虽然,追求“爱”的方式有些剑走偏锋,容易被误解。
沈卯尬笑不出来了,就算不照镜子,她也能觉察到自己的表情严肃又沉重。她希望以上的猜想都是她瞎鸡儿脑补的、实际上根本不存在的事情,前任审神者可能严苛了一些,但是和她今天在万屋里看见的其他同事一样,都是浮世众生中的一员,是最普通不过的、最正常不过的人。
是个人。
“……大人……?”
心思敏锐的五虎退几乎是立刻就感到了沈卯心情的变化,他忐忑地仰视着审神者沉下去的侧脸。
“……呼。至少,我能比这位小短刀做得更好哦……各种方面,只要主人大人您需要我的话——”
“——你住口!!”
沈卯忍无可忍,轻声喝道,结果对方却立刻惊喜地顺从了。
很难受,具体又不知道哪里难受,怎么形容,就是浑身上下不得劲儿。
沈卯皱紧了眉头。
眼前的这个刀剑男士……说到底和她产生关联的时间也只有三年而已,假如没有在今天会面的话,她可以用在万屋购买的通讯符通知对方马当番、畑当番、远征或者出阵而不必见他一面。
说到底为什么他今天要跳出来呢?
说到底为什么她要有这么丰富的脑补力啊?
……说到底为什么人要有恻隐之心啦?!不过是区区臆想而已!
沈卯扶额,感觉眼前此人便是她逛了一天街而不思庶务的惩罚。
来一个贞宗派的把他带走吧!……不过这个本丸好像只剩下……只有物吉贞宗,物吉小天使的话还是算了吧。
“……这个。”
沈卯叹了口气,把自己手中的袋子递了出去。
这下轮到龟甲贞宗一脸迷茫了:“……?”
“袋子啦袋子,呐!”
沈卯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不是让你上刀山,也不是让你下火海,拿个袋子就算你屈尊降贵啦?”
龟甲贞宗从前大概从没有从前任审神者那儿接到过这样的活儿,但他还是迅速将不知所措隐藏了起来,从善如流地接过了袋子,不说话光看脸的话,还真的有点精英执事的范儿呢。
“走吧。”
沈卯没有拿过五虎退手中的袋子:因为她把自己手里的袋子给龟甲贞宗的缘故,已经够这神经纤细的小家伙多想了,要是她再拿过他手里拎的袋子,沈卯绝对相信他会惶恐地奔走在“大人是不是不需要我了”的道上拽不回来。
被这番遭遇搞得说话的心情都没有了,本丸现在她最大,也不是什么需要营业微笑的场合,沈卯干脆一路沉默,只是用拉着小短刀的手的动作来无声地传递给他“这个本丸我还是最喜欢最亲近你啦”的信息。
因为审神者不说话,龟甲贞宗也只好老老实实地跟在她的身后,偶尔瞟到手上只是普普通通地装满了商品,普普通通的重,普通地没有什么惩罚陷阱的普通购物袋,一时之间茫无涯际,觉得手中的袋子中有若千钧重,也如鸿毛轻。
……或许她只是在试探我……或许她只是让我顺路拿个袋子,重点在后头……总之,“疼痛的爱意”是一定会到达的吧。
这么想着,那份焦躁溶化了。龟甲贞宗习惯性地因为那份被养成的“期待”,全身开始预备性地飘飘然如坠云端。
像是,术前麻醉一般的——
“——到了。”
前方的审神者的马尾因为步伐的停止而不再摇晃。
她回头,龟甲贞宗因为她描摹自己面容的视线而颤栗着。因为她没有说接下来会是什么等着自己,所以龟甲贞宗只能等待,只能想象,但这是他知晓的手段,所以此时,他反倒能平静地对年轻的审神者露出如白菊一般恬淡又不失美丽的笑容来了。
审神者站在湖边,从龟甲贞宗的手里接过了并不很重的购物袋,眉头纠结蹙起地在袋子里翻找了起来。
……递过来的,是刀(痛),是火(痛),还是其他的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痛)呢?
龟甲贞宗尽情联想着。人会因为未知而揣度、而恐惧,刀,是不会的,刀不迎向未知,是被抛下,接着是腐朽,刀迎向未知,那么不是斩断对方,就是斩断自己。
但立于此处的刀剑付丧神,那获得的身体的的确确正因为未知而肉眼不可见地抖动着。
“唔,唔唔……啊,找到了。给。”
……但是递过来的只是一块被精美包装起来的草莓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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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草莓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