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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这房子又大又空旷，有些家具甚至还没拆封。陈叙一趟一趟地从车里把东西搬上来，最后一趟的时候，从口袋里摸出一罐可乐，“看吧，我说有就是有。”
可乐罐上冒着水珠，他刚买的。徐斯年替他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接过可乐拉开易拉罐，“啪”，清脆的声音真好听，只有快乐水能让肥宅快乐。
徐斯年越想越不对，扭头看着陈叙，陈叙被她盯得发毛。
“我今天一天，当演员，当苦力，当保姆，陈副检一罐可乐就打发我？”
陈叙听着她抱怨 ，气定神闲地插着腰，“下周一开庭，我会好好表现，给你多争取赔偿金。”
“那是你应该的。”徐斯年狠狠抖了一下床上的被子，灰尘在房间飞舞，陈叙鼻子动了动。
“阿嚏！”
“阿嚏！！”
.......
过敏性鼻炎是见不得收拾屋子的，徐斯年无意间狠狠报复了他。“陈副检，做人要厚道，你看看凡事必有报应不爽呢 。”
陈叙一边打喷嚏一边揉鼻子，用力程度好像那只鼻子不是他的。徐斯年真的心疼那只高挺的漂亮鼻子，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她也想要一个又高又挺的鼻子。
陈叙走上来用手刮了下她的鼻子，“自己能回去吗？”
“能啊。”
陈叙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已经十点半了。
他还没有放心到把她这么晚一个人回去，在检察院呆久了，凡事都知道有可能。陈叙坚持打车把她送回去，徐斯年理解不了他这种多此一举的操作。
“死者刘女士，25岁，事发时坐车从江北回市中心，第二天一早，尸体被发现在江北隧道边的小树林，四肢残缺，□□腐烂。”
“被害人王小姐，21，技校学生.......”
“停停停不想听！”徐斯年及时打断他。
“这样的案子每年都有很多，你想要以身试法成为下一个被害人吗？徐小姐？”
每天看着世界上发生着形形色色的事情，陈叙对大多数事情都是悲观的，看到一个个犯罪嫌疑人受到应有的惩罚时也感到欣慰，但是那黑暗的一处，也实实在在地摊开在他眼前。
过了很久，徐斯年听见他好像自言自语一样的声音，“我见过一个98年的小姑娘被男朋友骗出老家后被逼卖，淫给男朋友赚钱花，两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为了五百块钱帮一个三十好几的男人强，奸了同校的小学妹，还见过一个男人出轨后害怕小三上门勒索用一把水果刀捅了她13刀，徐小姐，这个世界比你想的肮脏得多。不要总觉得这些事落不到你头上，多长个心眼不是坏事。”
“奥。”
“可爱的徐画家，我不太想看见你出现在受害人一栏。”
徐斯年看他，他还是闭目养神状。
把徐斯年送到门口，看着她进了楼道，楼道上灯光亮了起来才离开。
周一开庭。
徐斯年坐在观众席上，她委托检察院全权代理申诉，不用上庭。陈叙穿着正装坐上公诉人的位置，抬起眼在观众席寻找徐斯年，跟她对上视线后给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开场白后，法官询问原告是否申请回避，陈叙回答，“不申请。”
对方公司派出的代表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在陈叙的犀利问话下丝毫招架不住。陈叙准备充分，材料证据一应俱全。
陈叙做完陈述，法官看完，“被告进行质证。”
庭审顺利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徐斯年就有些昏昏欲睡了，庭上的陈叙腰背笔直，戴着第一次见到他时候的眼镜，法庭高高的墙上的窗户里投射进来的光线正好斜斜投到他的鼻梁上，他的鼻子真好看啊。
走神的空档，庭上已经在做结案陈词了。对方败诉，赔偿原告徐斯年人民币27万。陈叙投来一个得意的眼神，后来徐斯年总还是觉得，法庭上的陈叙最意气风发，最......心向往之。
徐斯年如约请陈叙吃饭表示感谢。两个人沿着江边慢慢的走，陈叙静默的看了她一会，江面上灯塔发出的光柔和的扫在对方脸上，徐斯年避开了目光，闪躲他的视线。夜里他的眉眼轮廓却很清晰。
江风吹得她头发乱飞到脸上，看起来异常柔和。
“今后……我们应该没什么机会再见面了吧。陈副检。”
“是的。”陈叙脱口而出，想了想又改口，“不过城市这么大，总还会有再见的时候，虽然我衷心祝愿你不用再见到我，毕竟，”他笑了笑，“我总是跟官司同时出现。”
徐斯年也笑了，“但还是很高兴认识你。”陈叙伸出手，“我也是。”
陈叙的帕萨特平稳地行驶在主干道，徐斯年看着窗外车流，还有车窗上自己和他的倒影，忽然想起了廖寒城，“你那个前女友，你真的没想过跟她再续前缘吗。”
回答很干脆，“没有。”
徐斯年不知怎么心里有点窃喜，差点冒出一句“那就好”。
陈叙外头看她一眼，“怎么了。”
“我觉得你们俩看起来很般配。”
“很多人那么说。”可她还是离开了。
徐斯年闷闷地不说话了。倒是陈叙接过话茬，“你以后还是做插画师吗。”
“对啊，我除了画画，什么都不会。”
陈叙忽然想起她说自己是C大的，“你居然是C大的。小学妹。”
徐斯年很高兴，“是啊，老学长。”像他们这样一对情侣，当年一定是风云人物吧，徐斯年想。
从法院到家的路从未如此短暂。徐斯年下了车，陈叙摇下车窗跟她再见。
“加油，期待你以后成为真正的画家。”
“也祝你.....前程似锦，官运亨通。”
陈叙笑得很开心，“快上去吧，小丫头。”
徐斯年总是想起那天晚上他送她回家时在出租车里光影交织的侧脸，还有他在法庭上一丝不苟的严肃模样。
陈副检察长，祝你今后一帆风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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