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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章
撇下正在约会的女神，眼巴巴地来送电灯泡和拖油瓶。徐斯年怀疑他脑袋不清楚。
一大一小坐在后座上，徐斯年也学徐冉把手放在膝盖上坐得端端正正，乖得像两个娃娃。陈叙看了眼后视镜，觉得很可爱。
听见他笑，才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这样好吗？”
“哪样？”陈叙反问她，“你是说送你不送她？”
半晌才告诉她，“你带着孩子嘛。”
徐冉仰着头问徐斯年，“小姑姑，我们要回家了吗？”
“是呀，冉冉今天表现超级棒，圣诞老人会给你礼物的。”其实只是徐斯年让陆媛塞进她枕头底下而已。
可是小姑娘还是不太开心，嘟着嘴嚷嚷，“我好不容易出来玩，不想这么早回去。”
徐斯年看着她的蓓蕾帽，那可怎么办呢。
“想去游乐场吗，冉冉？”
“想！”
徐斯年惊讶地看着陈叙，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徐冉牵着她的手一下车就拉着她飞奔向游乐场的大门。“你快点呀小姑姑！晚了要关门了！”
“不会的，它晚上还有平安夜活动呢。”徐斯年被她拖着往前走。
陈叙停了车不紧不慢地从后面跟上来。
徐斯年瞄了他一眼，“就算你贿赂徐家的小公主，铁面无私的徐律师也不会让你一手的。”
“那贿赂徐家的大公主总该有些用吧。”陈叙笑。
徐斯年脸一红，“更没用，我见了他话都不敢说。”
陈叙看了看她，“看出来了。”
徐斯年带着徐冉排队买棉花糖，陈叙就在一旁摸出烟盒，看了看面前的一排小朋友，又塞回了裤兜。
徐斯年看着他，“你烟瘾很大吗？”
“还好，没事的时候就会来一根，习惯性的。”
“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我吗？”陈叙想了想，“大二，大三的时候。”那会跟他爸关系最僵，也是那时候跟廖寒城好上的。
前面一大一小两个人手里一人攥了一根棉花糖，冬天的游乐场里气氛很浓，陈叙还在想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把她们带出来玩。
自己太无聊了吧。
廖寒城的每次出现都让他感到莫名其妙的不愉快。
他也想放松一下，孩子可以让他感到放松。徐斯年么，也不像是个大人。
真羡慕徐承谕，如果他也有这样的女儿和妹妹。一定会百般疼爱。
平安夜，每一样项目都得排队。陈叙倒也乐得跟她们浪费时间。
把几个项目玩了个遍，天已经差不多黑了。华灯初上，陆媛催了几次，徐斯年不得不抱住兴奋过头的徐冉。
“再玩一个好不好小姑姑？”
徐斯年心软，“好吧，再玩一个，你想玩什么？”
徐冉一指，摩天轮。
城市之眼。徐斯年也有点心动。
前面的所有项目陈叙都只是坐在下面等，顺便帮她们排队下一个项目。
“一起吧，陈副检。”徐斯年抬头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陈叙纠正她。“陈叙。”
摩天轮缓缓升起的时候，徐冉兴奋地趴在窗口上哇哇个不停，徐斯年拍拍她的小屁股。小孩子的快乐总是来得如此简单。
陈叙坐在对面，眼睛看着窗外逐渐不一样的景色。
夜晚的城市，川流不息的高架，像流动的星火。
“这里真安静。”陈叙忽然说。
没有家庭的矛盾，没有工作上的问题。
也看不见社会的鸡毛蒜皮。
更没有廖寒城让人厌烦的试探和索求。
陈叙看着窗外，目光所及是更广阔的景色。长江大桥横跨在江上，像一条遒劲的苍龙。
徐斯年看他。
今天的陈副检看起来要平易近人得多，没有平时那么高不可攀。
侧面看，鼻梁高挺，薄唇含春，眼角眉梢都带着英挺，天生的好骨相。徐斯年每次画稿戴上眼镜，鼻梁就像没有了一样。很懊恼。
“这里是最高处。”陈叙忽然扭头看她，正好对上她目不转睛的视线。“嗯？”
徐斯年像偷桃被抓包的猴子，尴尬得抓耳挠腮。
陈叙轻笑一声。在徐斯年听来就更羞恼了。
最高处，徐斯年朝下看一眼，原来这个城市是这个样子。
它古老又充满生机。
纵横交错的灯火，是它的血脉和纹路。
它曾饱经沧桑，受战火侵蚀。
三十万魂魄长眠于此。
可是，秦淮河畔的风流不灭，乌衣巷里的烟火不息。
摩天轮转过一圈，冉冉还意犹未尽。
“下次还来吗？我海盗船还没有坐过。”
徐斯年指了指陈叙，“你要问这个叔叔。”
陈叙笑着蹲下来看着冉冉，“你可以打电话给我啊，如果你爸爸同意的话。”
徐冉很失落，好在一天下来她已经筋疲力尽，并没有缠着多问。
在回去的车上她就已经睡着了。
陆媛和徐承谕在楼下等着，两个人从陈叙的车里出来，夫妻俩都有些惊讶。
陆媛抱着迷迷糊糊的冉冉上楼睡觉。
徐承谕给陈叙递了支烟，“家里两个小孩今天麻烦陈副检了。”
陈叙笑着摇头，“你姑娘很讨人喜欢，真羡慕你。”
两个人站在车边烟雾缭绕，徐斯年乖乖坐在车里等，她现在不敢直视徐承谕。
两个人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徐承谕走过来敲敲她的车门，“下来，徐斯年。”
徐斯年只好丧头耷脑地下车。
“今天相亲相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话都没说上几句，人家忙得很。”徐斯年对易阳确实没留下什么印象。
“是我送你回去还是怎么？”
没等徐斯年回答，陈叙抢先一步，“我来吧，你上去陪嫂子和女儿。”说罢又加一句，“放心，我肯定把你妹妹安全送到。”
徐承谕警告般地盯了一眼徐斯年，“到了给我发个信息。”徐斯年把头压得低低的。
等徐承谕上楼，才松了口气。
把徐冉哄睡着，夫妻俩也准备睡觉。
徐承谕半靠在床上看书，陆媛坐在妆台前面敷面膜，一边吐槽易阳今天把人丢下的事情，吐着吐着忽然停住，转头看着徐承谕，“哎你说......这个陈叙是不是对年年有意思啊？”
徐承谕看妻子一眼，面无表情，“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不觉得好笑吗。”
“有什么好笑的，你自己的妹妹你都不看好？年年怎么就.....啊？是不是。”
“省省吧，陈家的少爷，眼高于顶，就算看上了也不会长久，你别忘了他什么背景。”
陆媛坐回去，“也是。毕竟跟廖寒城那种人谈过，要求是要高一点。”
徐承谕冷哼，“廖寒城也未必，徒有其表，陈叙只要不傻就不会再跟她勾勾搭搭。”
“廖寒城怎么了？”陆媛八卦心思上了头。
“没什么，你不管。”
“哎呀你说你说呀。”
徐承谕沉吟片刻，“当年要是不知道陈叙的爸爸是谁，她会那么轻而易举地跟陈叙？你忘了她当年是什么风头？说谈恋爱就谈恋爱。”
“万一人家就是真爱呐？陈叙那种人，不知道他爸爸是谁也照样大把的小姑娘贴上去。”
“天真，你以为廖寒城是你？她什么样的男人搞不定？非得是陈叙？”
“你恶意揣测的吧。”
“后来有了出国的机会，她想也不想就踢了陈叙，你觉得是为什么？真爱？”
陆媛迟疑了。
徐承谕继续，“她那种人，目标清晰，永远清楚什么对自己有利，什么应该舍弃，会利用自己的优势，也懂得取舍。你这种段位，也就够给她磨牙。”
陆媛哑口无言。“老公，那你觉得年年有没有机会。”
徐承谕懒得再理她，自己关灯睡觉。
徐斯年坐在陈叙的车上，眼睛盯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叙扭头看了她一眼，“想什么呢。”
“我哥刚才跟你说些什么呢。”
“没什么，工作上的事，还有，谢谢我送你们回来。”
“奥。”徐斯年绞尽脑汁想着话题。
“你跟前女友，进展怎么样，能成吗？”
陈叙没什么表情，“吃顿饭而已，分了就是分了，我没有别的想法。”
徐斯年精神一振，连带着人都坐端正了。“那个，我哥他.....哈哈，老操心我，我又不是小孩子，还相亲，真的是。”
“你不是吗？”陈叙笑眯眯的，“我觉得你也还小。没长大。”
徐斯年轻咳了两声，一只手弄着自己围巾上的流苏。“明天圣诞节，你怎么过啊。”
陈叙看她一眼，“你想跟我过吗。”
徐斯年低着头，“想啊。”
陈叙笑起来，笑声很愉悦。“那好啊，你想吃什么，我来预定。”
徐斯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讶地看着他。
陈叙开着车，感受到她的视线，“怎么，后悔了？”
“不！”连忙否认，“我也不知道吃什么，让我想一想。”
“好。”
“我想吃日料。”
“可以，刚好我知道好吃的日料店。”
送到楼下，徐斯年急忙忙地下车，“你在这等我一下，很快的。”
陈叙看着她跑进楼下的水果店，下车，半倚着车门点了根烟，抽了几口，就看见她跑了出来。
跑到他跟前，手里递过来一只塑料袋。
“给你的。”姑娘亮晶晶的眼睛真诚地看着他，在夜里一闪一闪，鼻头红彤彤的。
后来要追溯的话，陈叙觉得这是沦陷的开端。
接过塑料袋，沉沉的，一袋苹果。
“平安夜要吃苹果，我请你。”
“谢谢。”
徐斯年用力点头。
苹果放在一旁的副驾驶座位上，陈叙开着车慢慢驶出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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