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既如此不愿放手

　　旧地回忆
　　她觉得情绪有些错乱，此时已无法再心无旁婺地待在那个房间。她向还背对着自己的张远杉告别，匆忙离去。在办公楼大厅遇见杨芷青，两人便相约一同进餐。
　　杨芷青玩弄着手里的汤勺，一次一次地将碗里的汤舀起又缓缓地倒入碗中，像舒缓着情绪。热气从汤中升腾起，弥漫开来。“你说你们俩在一起工作，会不会感觉有点奇怪？”
　　叶小艾看着她，心里明了：“过都过了那么久了.....等这单完结后，恐怕就不会再有什么交际了。”
　　“没想过和他复合？”
　　叶小艾拍的一巴掌打在她头上，“好马不吃回头草，别瞎为我操心，想想你自己吧。你怎么样？有意中人了吗？”
　　“你和于语怎么样？”杨芷青回避话题。
　　“能怎么样？还不这样呗。”
　　“你说我俩也老大不小了，这样老是单着，也不个办法呀。要不将就身边的人凑合着得了。我看他真心对你好呀。”
　　“他对我的好，我都知道。可是被伤过心的人，心都是千疮百孔的，漏着风呢，怎么住人？”
　　杨芷青有些不明所以，本想继续追问下去，被叶小艾的手机铃声打断。
　　“妈.....我不回家吃饭了......刚才事情一多就忘了,对不起呀.....和芷青......嗯,我晚点回来.......嗯......知道了,好,再见。”
　　“现在还和你妈住在那房子吗？”
　　“嗯，还那套。房价贵，没钱买新房，我这不是在努力吗？呵呵。”叶小艾低头夹起碗里的饭，放一团在嘴里。
　　“张远杉他爸妈还住你家楼上吗？”
　　“他们早搬走了，好几年了吧。听我妈说，还是在一个挺高级的小区。我在国外的时候，我妈曾经受邀去张叔家做客。有钱就是好，爸妈都跟着享福。我呀，还需多努力呀！”叶小艾手拿筷子比划了一下。
　　“你真没怎么变，还像个小孩。还是那么可爱。”杨芷青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说正经的，芷青，你们公司这么多青年才俊。有没有是你看上眼的，有感觉的，你就上呀。女追男隔成纱。可能一个邀约，事就成了。”
　　“我看得上眼的，人家也看不上我呀。”她小声地说，让人略感到有些许的委屈与不自信。
　　“你试过了吗？就知道答案了？”
　　“试了，给过他暗示了，但从来都不会有回应。”芷青自嘲地笑了一下，缓了好一阵才继续说下去：“他心里一直都有人，不会轻易让位置出来的。已经好长时间了，我已经不抱希望。他如果愿意开始一段感情，不管是我还是其他人，早就接受了。我真的没有希望的，我很清楚这一点。”
　　听到这里，叶小艾感觉心里那好似已经结疤愈合的伤口又被嘶地扯开一条口子，心被抽了一下，钻心地痛。
　　“你不想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吗？”
　　“你愿意说，自然会告诉我。”
　　“我们公司的，但你不认识。”她垂下头去，将碗里的汤舀了一勺，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喝下。微卷的眼睫，轻颤着，在头顶的灯光照映下像是一排剪影。
　　“其实只要你喜欢可以主动一点.....”小艾说着觉得有些困难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没有希望的，我知道。一直都是这样。所以你不该劝我主动，应该劝我放弃.....”杨芷青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但一直垂着头，看不见她的表情。
　　不知怎的，叶小艾总是觉得有一双眼睛偷窥着自己。她到处打量，除了餐厅里明亮的灯光烘托着气氛、绿色植物环绕着的栅架间隔餐桌以及几桌散落开来并不认识的客人，也没发现什么异样之处。
　　与杨芷青用完晚餐，便各自道别回家。
　　与她分手后，叶小艾觉得心里像是被一股久违的酸楚感包围着。有些失久遥远的感觉被今晚杨芷青的几句话而破开尘封。
　　她提前下车，一个人慢慢地走回家。
　　无意间她发现自己缓缓地走到了当年就读的高中附近。几年过去了，周围的建筑物与景观变化不是很大。街道两边是修理得整齐的树木，在路灯投影下照出斑驳的影子，随着微风吹过，叶片缓柔地掉落在小艾的肩头，只稍做逗留便飞旋往地面。随机的距离间，人行道的路沿边错落地堆放着被扫过的落叶。小艾踩向脚边一片发黄的叶片，干燥的叶片发出轻脆的沙沙声，随着她踏上去的重量，那叶片被踩碎破裂成好几块贴在柏油路面上。小艾很喜欢这种落叶被踩上时发出的轻脆声响。记得那时念高中，每晚晚自习后都与张远杉一起骑自行车回家。如果正值深秋，路面上就会像现在这样有许多落叶，她会故意去踩那些叶片，张远杉说她的姿势像是在走梅花桩。
　　来到一幢楼房下，小艾记得靠街楼上的那户人家曾在凉台上喂养了一只小狗。每次经过这儿，她和张远杉都会去逗弄一下那条小狗，听它大声吠叫像是回应着游戏而乐此不疲。她又联想到他们以前的宠物场，不知这么多年后，那里还在经营或已卖给了其他人？
　　她停留在那楼房下很久，思绪飘向那久远的少年时光，这云烟过往既已成纷飞荏苒，无从追寻，却有暇可记。谁会想到温暖的陪伴、美好的相依、锦时的青春会被丑陋无情的影像所溃灭。人的一生会遇见很多人，有的人曾一时伴你左右，后终擦身而过，不再回头；有的人即使错开一时，也会再次寻回再不肯离去；有的人只是路人甲乙，不带交际，只有匆匆无感的一瞥即会错开，连生命中的点滴涟漪也算不上。
　　她意识到今晚想到他的次数有点多，心里对自己暗生了一些厌懑。她拢了拢外套，将身体包裹得更紧实些，在夜色中疾步向前走了几步，像是要逃离什么。从一片阴影中，一个人募地出现在她面前，将她的身体笼罩在一片黑暗中，她被吓了一跳，本能地想躲避。逆着光不能看清那人的模样，但那身影、那味道她却异常的熟悉。她转身想逃，先前她那追忆的失神肯定已被他看见。可只是刚一转身即被那高大挺拔的黑影伸手牢牢地拽住，那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干嘛逃走，这里让你想到什么，是吗？”
　　她低着头，极力压抑着正微微颤抖的身体，挣脱着。可那只拽着她的手臂突然一使劲，她立即被拉到一个坚硬的怀里。
　　“告诉我，你想起什么？”
　　“我想你误会了。你知道我家就在旁边，我只是经过......”
　　“经过？你会在那楼下发呆这么久？叶小艾，你究竟想怎样？”他的情绪渐渐开始失控，声音越发大起来：“既然当时打算不回来了，为什么现在又要回国？既然当时那么狠心地抛下我，为什么今天还会流露出留恋的表情？既然不爱我，为什么要让我感觉到你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点对往日的眷恋？既然走了，为什么不消失得彻底点？你究竟想我怎样？”他的心像燃着熊熊烈火，从七窍六蕴中冒着浓烟，吐着火苗。每一寸神经都被灸烤，烙下深印。
　　她平息一下慌乱：“不是你想的那样。没什么可留恋、可怀念的，我们早就结束了！你放开我....放开!”她拼命地挣扎，心生怨气，发起狠来，死命地推搡他。
　　他的眼底生出一股狠厉与森冷，幽暗无底似乎要将人吸进这黑洞中：“你把我抛下将我一人抛进这人间炼狱中，你也别想独善其身。”
　　他狠狠地吻下来，冰冷的双唇极力地想从她的口中吸取温暖。她觉得胸间的空气都像要被他吸干了，这个吻霸道而漫长，像是等了上百年又像是恍惚一刹间。
　　叶小艾在他微缓呼吸时，使劲地踢向他的腿，他吃痛的片刻她已挣离那个牵制她的怀抱，飞奔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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