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美啊

作者:赵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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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婚


      两年前。

      元昭十年七月二日,正是晋王新婚之日。

      是夜,晋王府里张灯挂彩,宾客盈门,好不热闹。廊下挂着的琉璃灯上雕龙画凤,灯光盈盈,倒映着重重人影与树影,遥遥望去恰似地上的银河,映照出人间红尘烟火。

      作为新娘的唐亦姝此时正头盖朱红喜帕,身着朱红色绣鸾凤花纹喜服,白皙如玉的素手规规矩矩的交叠搁在膝上,正襟危坐在榻上等着晋王。

      屋内正烧着的红烛足有小儿手臂一般粗,火光正盛,烛芯烧得噼里啪啦,滚烫的烛蜡滚滚而下,晕黄的灯光在宽敞的屋舍里如水波般的荡漾开来。唐亦姝从家里带来的几个丫鬟全都被晋王府的人有意无意的拦在外头,屋内侍立的全都是晋王府的侍女和嬷嬷,只她一个人低着头,孤零零的坐在宽大的暖榻上,依稀可见削肩细腰,几有弱不胜衣的楚楚之态。

      唐亦姝已独自等了许多,按理前头宴饮应该都已歇了,可晋王这个新郎却还是迟迟不来,显然是刻意慢待,倒是惹得屋内人悄悄抬眼打量起这位新王妃,暗自议论。

      其实,哪怕是这些伺候的侍女嬷嬷,心里头也不怎么瞧得起这位新王妃:相较于当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晋王,唐亦姝的出身着实是太低了——只不过是六品小官不讨喜的长女,还是个拖到十八还未有人上门求娶的老姑娘,谁能想到一贯疼爱幼弟的皇帝挑了这么多年,最后竟是晋王赐了这么一个王妃?王府里头还有些消息灵通的人也听过一耳朵:说是晋王才接了圣旨便不乐意,当夜入宫陈情,只是皇帝心意坚定,并未改口反倒早早令钦天监算好婚期。不过,虽然晋王最后还是应了这桩婚事,可心里头肯定还是不高兴的,要不然也不把新娘晾在洞房这么久......

      左右之人正肚里嘀咕,却忽然听到坐在榻上的新王妃开了口,吩咐人:“打盆水来,我要净面。”

      屋内只是一静,很快便有一个身着淡紫长裙的年轻丫鬟上前来回话,说出的话却算不得委婉动听,一板一眼的:“王妃,这不合规矩。”她原是晋王身边伺候的,今日奉命来新房看着新王妃,在场的丫鬟嬷嬷里只她身份最高,故而也是她头一个站出来说话。

      唐亦姝闻言一时没有应声,端坐在原处,一动不动,安静得出奇。

      丫鬟自以为是压住了人,心中更加看不起这位小户出身的王妃,腰杆也挺直了,更显得柳腰纤纤,面如芙蓉——她正年轻,生得婀娜美貌,往时又甚得晋王重用,难免有些傲气。

      谁知,唐亦姝此时却忽而嗤笑了一声,抬手便去抓头上红盖头边沿镶嵌的细碎珠玉。

      唐亦姝一双素手白皙柔腻,犹如葱白的十指看上去仿佛没有一丝血色,修长匀称,骨节分明,几乎与那镶嵌在盖头上的珠玉一般颜色。她的长指就那样轻轻的抓着颜色鲜红的红盖头,红白二色交叠在一起,白如雪,红如血,好似雪霁之时有一捧热腾腾的鲜血浇在皎洁的白雪上,烧的白雪沸腾,透出秾颜之色。

      她只那么轻轻一笑、一伸手,诸人却不由自主的跟着屏息敛神,为着难以言喻,危险至极的艳.色而心神晃动——如同书生在黑暗的山野里遇见艳鬼,惊惶中带着惊艳,恐惧中带着仰慕。

      在静的能听到针落声的房间里,唐亦姝抬手掀了盖头,敛起面上笑意,秀眉微挑,抬眼看着屋内之人。

      她是真正的美人,眉色如远山,眼波如春水。远山遥遥,春水迢迢,其间之美非言语所能尽述。

      烛光摇晃,灯耀满室,一屋子的人都跟着看呆了,适才应声的那个丫鬟本来自持美貌,此时见唐亦姝这般容色,亦是忍不住抽了一口气,不觉“呀”了一声,牙都跟着酸疼起来。

      唐亦姝却是见惯了旁人惊艳目光,不以为意,又把自己适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我说,打盆水来,我要净面。”她生得一对桃花眼,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眼波流转之间另有一番动人神采,语声软得好似棉花,偏偏绵里藏针,接着反问道,“难不成,我想净个面还得看你们的脸色?还得你们教我规矩?你们是不拿我当晋王妃,还是不把皇上的赐婚圣旨看在眼里?”

      那丫鬟倒是不妨这位晋王妃出身低微,初来乍到竟是这般的有底气,直接就被压了这么一顶高帽下来,当即脸色便有些不大好看。不过她能有今日这般地位,自然也是个能屈能伸的,强忍了一口气低下自己的脸,俯身行礼:“荷风一时失言,还望王妃宽宏。”

      原来她叫荷风。

      唐亦姝面上轻笑,心中却有了几分底,听说晋王身边一共有四个大丫头最得重用,分别是:荷风,竹露,鸣琴,知音,正好对应着“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欲取鸣琴弹,恨无知音赏”这两句诗,倒是没想到今日竟是特意拨了一个来看着自己。

      她知今日情况特殊,见对方低头也就没有穷追不舍,见好就收的点了点头:“行了,去打水吧。”

      按照大齐朝的规矩,新娘出嫁是要绞面上妆的,脸上得涂许多粉,白白红红,很是难受。唐亦姝忍了大半天,眼见着晋王迟迟不来,干脆自个儿掀了盖头叫人端水来洗脸,好歹先净面舒口气——反正,皇帝赐婚多半不能离,她就这样,晋王总不能为着这么点小事就休了自己的王妃?

      唐亦姝适才发了一通威风,勉强也算是新官上任一把火,倒是“烧”的下边人腿脚飞快,这水自然很快便端上来了。荷风亲自从身后丫头手里接了帕子,轻手轻脚的服侍着唐亦姝净面净手。因唐亦姝头上戴着的凤冠上面镶着成千上百的明珠,重的很,压得头皮甚疼,很快也被唐亦姝使人摘掉了,绿鬓如云,轻轻软软的披撒而下,有如黑漆,其光可鉴。

      另有几个伶俐的丫头,动作熟练的端着红木托盘上前来,手脚利落的替唐亦姝把手上的镯子和戒指都解下来,一一搁在托盘里收好。

      荷风依旧站在唐亦姝的右侧,手里拿着湿帕投入金盆的水中,沾湿了之后方才小心翼翼的抬手拿着帕子替唐亦姝洗去面上脂粉,帕子擦过的地方慢慢的便显出白腻柔滑的肌肤,透白莹然如羊脂,令人不忍玷污。因她皮肤甚薄,被湿帕上的热气一捂,颊边便微微泛起轻薄明艳的霞光来,影影倬倬,颜色非常。

      足足换了几盆水,好容易把唐亦姝整张脸给擦净了,荷风悄悄用眼角余光去看神色慵懒的新王妃,见她容色更胜初时,简直不敢相信世间竟有若此美人:

      唐亦姝五官乃是荷风平生仅见的精致华美,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秋水为神,冰玉为骨,极尽妍丽。且她年纪尚轻,应是容貌最盛之时,一双柳眉纤而长,几入鬓中,圆而大的桃花眼形状极美,眼睫纤长浓密,眼尾轻翘,眼睑处染一点自然而然的薄红,似能勾出眸中的盈盈水光,天真纯澈中带着几分自然而然的清媚,眸光流转之间似能将人溺死在眼波里,勾得人心痒难耐。

      她此刻便这样亭亭立在灯下,仿佛才下凡尘的姑射仙人,乌发如瀑,红衣烈烈,清艳非常。尤其是眉眼处,神态动人,自有一番情深,无情状若有情。

      这位新王妃当真是人间殊色!世所罕见!

      荷风一贯倨傲,此时见着唐亦姝这般犹如日月,光盈满室的咄咄容色,终于有了几分心服,心里头倒是转过一个念头:难不成,皇帝是瞧这位王妃美貌过人,这才赐婚的?她素有几分城府,心中急转,面上不显,口上反而颇为乖觉的问了一句:“王妃可有用惯了的香脂或是香露需要奴婢使人去取?”洗完脸多是要擦些保养肌肤的,荷风会这般问倒也是有意示好——唐亦姝生的这般昳丽,自家说不得便有什么压箱底的家传东西保养,她这下人自然不好擅专。

      唐亦姝有些漫不经心,只是道:“随意就好,只不要有香味的。”

      荷风偷偷打量了唐亦姝一眼,见她神色淡淡倒也没有多说,而是起身去拿了个雨过天青色的官窑瓷盒,瓷盒打开后可以看见里面的半透明香膏,涂上去甚是清凉滋润却没什么香气,想必也是好东西。荷风小心翼翼的在唐亦姝面颊还有脖颈这些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涂了一层,然后,她才打开另一个瓷盒,伸手拿起里面的特制玉片揉开脂膏。

      这玉片本就极薄,对着光时更显清透莹润,薄薄的玉片就这样贴在唐亦姝颊边,竟是宛如一色。

      还未等荷风用玉片按摩一二便听到外头一阵声响。

      先是轻之又轻的衣声和脚步声声、然后则是清脆悦耳的环佩相击声和问安声——“奴婢给晋王请安,千岁千岁......”

      是晋王,他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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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求花花求么么哒(*  ̄3)(ε ̄ *)
    明天早九点接着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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