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

　　这是一个安静的小镇，街上并没有几个人，想来都在岗位上工作。迎面走来三五个人，看样子像是基地的高层人士。果然，邹宇涵给他们介绍起来：“知道你们要来，我们镇长亲自来欢迎，最中间的那位是我们2号基地的一把手贺可为镇长。”

　　一一寒暄过后，邹宇涵带他们去了实验场所和居住地。为了方便他们的工作，两地相距不远，四人看过以后非常满意。

　　“装备都运进来了吗？时间紧张，我们今天便开始工作吧。”自决定来火星以后，姚柳久总是这么严肃认真，让林蝶和赵鹏程非常不习惯。

　　“今天刚来，还是先休息一下吧。”邹宇涵也很意外，劝道。

　　“尽量今天把装备装起来，明天就开始转化。我们虽然不急，但是那些病重的人只怕都着急了。能早一点便早一点吧。”姚柳久今天真是让人意外。

　　林蝶和赵鹏程对视一眼，也赞同道：“是啊，先把准备工作做好吧。”

　　邹宇涵笑道：“想不到你们的效率这么高。好吧，我这就让他们把设备的零件运过来，再把配给你们的助手带来给你们认认。你们先休息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说着他便走了出去。

　　“老姚，你最近是怎么了？”林蝶见邹宇涵离开了，忍不住关心道：“都感觉不像是你了，好严肃啊！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姚柳久听了转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叹道：“我有心事都被你看出来了，你怎么不上天呢？”

　　熟悉的语调让林蝶放心很多，她笑道：“我早就上天了呀，这会儿又到了火星了。”

　　姚柳久没理她，反倒问起严小飞来：“你怎么不去看看你那时雨的情况？你不比我们，不怕病毒。这里各处你都去逛逛，了解一下，回来将看到的听到的告诉我们。咱如今可成了人家砧板上的肉了，还是要保持警觉才好。”

　　赵鹏程赞同地向严小飞点点头，严小飞便出门去了。

　　“我们可是来帮他们的，他们要是伤害我们的话不就等于伤害自己嘛，应该不会的吧。”林蝶不解地跟姚柳久抬杠。

　　“人心隔肚皮，更何况这是事关生死的事，各人想法不同，你怎么知道这里就没有那种变态的人，自己不好也不想让别人好的那种。我们还是小心点吧。”赵鹏程却是难得地支持姚柳久的意见，又道：“小蝶，以后你要去哪一定要让我们3个当中的一个陪着你，不能独自出行，知道吗？”

　　林蝶无奈道：“行了，我知道了。真是的，我只是看起来比较小而已，我的实际年龄跟你差不多。”

　　不一会儿，邹宇涵便回来了，带着五六个人，都是基地给他们安排的助手。邹宇涵将这些助手一一介绍给他们，一伙人浩浩荡荡地到了实验场地，在姚柳久的指挥下将灵魂收割机安装起来。一直忙到将近天明，才把这项工作完成。邹宇涵建议他们休息一日，这一回，姚柳久没有拒绝。

　　然而他们还没睡多久，突然房屋智能管家就发出了警报：“警告！有外敌入侵！警告！有外敌入侵！”

　　林蝶迷迷糊糊中听到这声音，立刻惊出一声冷汗。她立刻在四人沟通频道里面呼喊：“你们听到警报没？”

　　“嗯，我在监控室了。暂时还没发现什么，小蝶你别出来！”赵鹏程回道。

　　“我联系了邹宇涵了，他马上就到。”这是姚柳久的声音，他继续道：“严小飞出去看看，小蝶你待在屋里别出来，把门窗都锁好！”

　　等邹宇涵赶到时，严小飞还没找到入侵者。邹宇涵命人将所有出入口关上，在地上撒上白色粉末，又拉出一张电网，开始地毯式搜索。

　　“入侵者穿了隐身衣？”在监控中看到这架势的赵鹏程立刻想到了。

　　果然，这入侵者为了躲避电网，在挪动位置时便显了行迹，立刻被邹宇涵发现了。脱下他的隐身衣，邹宇涵惊讶道：“许丹雅！怎么是你！你为什么要入侵专家们的屋子？”

　　“我讨厌他们！听说只有魂商值高的人才能变成永生不死的智人，才能回到地球。我的魂商值几乎是基地垫底的了，到时候你们都离开了火星，就留我一个人在这鬼地方，我才不要！除掉他们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那叫许丹雅的姑娘大声喊道。

　　此时，林蝶也在赵鹏程的陪伴下来到了大厅，听到这话不由气结：“按你的逻辑，那些病情严重的人就该先杀了你们再去死咯？你为什么不给他们留一条生路？”

　　“你知道什么？！”许丹雅鄙视地看了她一眼：“当初移民来火星的时候谁没有签过生死状？他们既然来了，就要有牺牲的心理准备！”

　　林蝶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还是姚柳久冷哼了一声：“不要和白痴辩论，因为他会把你拉低到同一水平，然后用丰富的经验打败你！”又转头问邹宇涵：“小邹，这事儿怎么处理？”

　　邹宇涵尴尬道：“不好意思各位专家，这都是我们的工作失误。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给各位一个满意的回复。昨晚工作了一夜，你们都累了，先回去休息。我今天就守在这里，将这房子的安保等级升到最高，一定保证各位的安全。”说着，叫来一个手下，将许丹雅交给他带走了。

　　姚柳久冷哼了一声，没说什么。赵鹏程却紧皱着眉头，良久才道：“我们去楼上开个小会。”

　　一行四人到了楼上的小客厅，赵鹏程便问起严小飞昨天出去探听消息的情况。

　　“昨天出去逛了一圈，都没见到几个人。见到的几个对我的态度都还挺好的，所以我也很诧异今天这出入侵戏。”严小飞也很困惑。

　　“今天这个明显是脑子有问题的，这样的人估计不会太多。”姚柳久思考片刻后，开口道：“不过这却是提醒了我们。毕竟智人生成率目前为止只有60%左右，这还是建立在实验对象的素质比较好，魂商比较高的基础上的。这里的火星移民的生成率我估计肯定达不到60%，那么那些没有转换成功的人，他们会以什么样的心态来看待我们呢？是否也会做出像今天这样的过激举动？”

　　“不错，老姚所说的正是我所担心的，而且是不可避免的问题。”赵鹏程点头道：“能看破生死的人毕竟是少数，我只怕后面还有更严重的情况在等着我们。”

　　“这些人就是看不穿，其实成为永生不死的智人有什么好的。”林蝶嘟着嘴说。

　　“那是你知道成为智人是个什么情况，没经历过的人听到能永生还不哭着喊着扑上来啊！”姚柳久一语戳破林蝶的想法：“你问问赵船长，他是我们这里唯一有资格评论永生的价值的人。”

　　严小飞看看林蝶，又看看姚柳久：“你，你，你们……”

　　林蝶朝他点了点头。严小飞呆立当场。

　　“永生的价值啊，永生当然是无价的，有什么能与生命的价值相提并论呢？”赵鹏程慢慢道。看到姚柳久露出一个果然如此、不过如此的表情，他又继续道：“不过，我并不想永生。”他走到林蝶身边，握住她的手。林蝶轻轻地靠在他肩膀上，听到他继续说：“永生的那个我，并不是真的我。而我，只想跟心爱的人，好好的过完这一生。不管这辈子是长是短，只要不留下遗憾，就够了。”

　　巨大的幸福袭来，林蝶几乎要哽咽了。她收拾了情绪，轻轻应和道：“我也是。”

　　“咳咳”姚柳久重重地咳嗽几声，不自在地说了一句：“你们慢慢秀恩爱吧，我不打搅了。”说着便向严小飞使了个眼色，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大厅里只剩下了赵鹏程和林蝶，两人相依相偎，靠在一起不说话。半晌，林蝶方道：“太阳出来了。”

　　“嗯。”赵鹏程点点头，忽而认真道：“小蝶，我想过了。如果到时候形势严峻的话，我们就留下来吧。跟这些移民在一起。至少，我们的存在，会给他们留下希望，总有一天还能成为智人，回到地球的希望。这样，形势不至于太糟糕，也不至于发生一些无谓的争吵和牺牲。只是，咱们可能就不能享受到永生的福利了。你觉得呢？”

　　林蝶回头看他，拉他一起站起来，走到门外，一起看徐徐升起的朝阳：“那时你告诉我，火星上有蓝色的夕阳，我觉得，若是能与你一起去看一回便此生无憾了。你留在这里，我便也留在这里，与你一起相伴看蓝色的太阳，哪里还有遗憾？当然是比永生更有价值了！”

　　赵鹏程紧紧地拥住了林蝶，两人一起，看着那缓缓升起的蓝色太阳。沙城暴又起了，但分不开两颗紧紧相拥的心。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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