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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小丫头认识我家赵洛？”
“赵洛？”蔡敏敏低语着这个名字，脑海中开始回忆，这个叫赵洛的男生是谁。
蔡敏敏脸上那迷茫的表情，好似压根不认识自己儿子，修车师傅笑了一声，“原来你不认识啊？真是奇了怪了，我儿子竟然认识你？你是不是今年也刚上初一？”
蔡敏敏点点头，赵洛的名字莫名地有些清晰起来。
“估计你们一个学校，我儿子...”
“我想起来了！”蔡敏敏突然说了一句，打断了他的话，“他好像坐在我后桌。”
不过，虽然是前后桌的同学关系，但他们从没说过话。后来，他好像跟蔡敏敏当时的同桌有点小暧昧，被班主任判定为早恋，叫出去谈话之后，他就被调到别的一排去了。真没想到，赵洛竟然能一眼认出她，还叫出了她的名字。
“我说呢，赵洛怎么会认识你，你这小丫头记性也太差，前后桌的同学都能忘记名字，就你这记性，还能读得上书？”
虽然修车师傅是开玩笑的说着，但这让一旁的蔡伟良不开心了，“这刚上初中，才一个月的功夫，我家姑娘又不怎么爱说话，怎么会记得你儿子名字。”
修车师傅“嘿嘿”笑了一声，这不爱说话，也就骗骗不知内情的人，这小丫头嘴皮子活着呢。
修好了车之后，修车师傅又把那辆二手的自行车给试了试，拿了抹布和机油给整理干净了。
这么一拾掇，看着就有七八成新了。
“我没骗你们吧？这二十五花得值吧？这人靠衣装马靠鞍，保管这自行车骑出去上的了台面，而且这质量，放心骑。”
蔡敏敏心底有些欢喜，虽然是二手的自行车，可终究算是圆了前世的一个梦。
她接过自行车，握紧了车把手，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全涌到了掌心，烫得很，甚至让人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
蔡伟良付过了钱，又抽出了一支香烟，递给了那修车师傅，说道，“还得借你这场地使使，我家姑娘没骑过车。”
修车师傅嘴上正叼着一根烟，把蔡伟良发给他的那支烟又别到了耳后，对这父女俩态度已经相当友好了，“随便练，这骑车不难，十来分钟的事。”
修车铺的生意的确是好，这烟才吸了几口，又有顾客上门了，修车师傅叼着烟又去招待别的客人了。
蔡伟良扒住了自行车的后座，“敏敏，你先试一下，我不松手。”
蔡敏敏点了点头，她前世是会骑的，无论三轮车还是自行车都骑得很不错，在拥挤的菜市场都能骑上一圈。不过，现在她有点担心自己不会骑了。
单脚撑地之后，蔡敏敏用另一只脚踩了踏板，车轱辘开始朝前滚动，或许因为蔡伟良在后面拉着，压根踩不动踏板，速度奇慢，导致骑得是歪歪扭扭。
这上了车，蔡敏敏就有手感了，说了句，“爸，你松手吧，我会骑了。”
蔡伟良不信，这才两三分钟，就学会了？松了一只手，看着蔡敏敏有模有样地蹬着踏板，心里有了底，才试探性地松开了两只手。
“那小丫头真的是第一次骑？”修车师傅有些不敢相信了。
“真是第一次。”
“厉害。”听到他人这么说自己女儿，蔡伟良虽然依旧是板着一张脸，可心底的自豪感是怎么也压抑不住，隐隐地能看到他嘴角的笑。
蔡敏敏绕着修车铺骑了一圈，已经完全熟悉了，只不过这车座子似乎有些高，她踩着有些费力，别的是真没有问题。
按着蔡敏敏的身高，调低了车座子之后，父女二人骑着车总算是要回家了。
来的时候是走的一条小路，小路虽然近，可是是凹凸不平的泥土路，而且很窄。蔡伟良担心蔡敏敏毕竟是第一次骑车，别给摔了碰了，所以带着她走了大路。
大路宽敞，虽然也不是什么柏油路，但用小石子把坑坑洼洼都填平了，所以骑起来还算平坦。
到了村上那条大马路上时，这时间都过了11点，乡下吃饭早，11点没到就把饭吃完了的人家不在少数，沿途过来，能看到不少吃完了午饭叼着烟的男人们坐在门口消食，而女人们则在屋里忙活。
不少人对着蔡伟良打招呼，如果换作平时，蔡伟良肯定是会停下来，然后发烟，可现在蔡伟良骑着自行车也没法拿香烟，况且要带着蔡敏敏回家，也没那个停下来的时间，于是就点头致意了一下，就走了。
男人们脸上有些失望的神色。毕竟蔡伟良发的可是八块钱一包的好烟，而他们抽的烟，一元一包已经算是不错了。
到家的时候，一家人似乎已经吃完饭，郑巧惠在厨房忙碌，蔡老头坐在阳台，前面放着发黄了的搪瓷杯，手里拿着收音机，正放着嘈杂的戏曲。而吴来弟抱着一捆柴火要抱到后门的阳台下。
见到蔡伟良，吴来弟脸色有些不好看，“去哪儿了，到现在才回来？鸿程一直在家哭个没停，你怎么就那么心狠呢？就不知道一块带出去？”
“有事，带他出去不方便。”
“爷爷、奶奶。”
吴来弟是还想再说什么，可一看到蔡敏敏竟然骑着一辆车稳妥妥地停在了大门前，顿时脸色更沉了。
“伟良，你这是带丫头出去买自行车了？”
“嗯。”
“这才多大，就给她买车？她费得着自行车吗？就她金贵？全村的小丫头都走着去镇上，也没见喊个累啊？况且这学是她要上的，有谁逼她了？就你惯着她，要什么就给买什么，这以后是说到底都是嫁出去的姑娘，你老了她能养你？”
“妈，我不指着我姑娘养，也不指着我儿子养，他们过得好就行了。”
“你就扯你的谎吧！就你惯着她！”
蔡伟良没有跟她争辩，因为这个话题也实在没有意义，“妈，我先去把车还了。”
吴来弟放下了手中的柴火，没有应声，绕着自行车走了一圈。
“爸爸！”蔡鸿程从屋里冲了出来，语调里还带着一丝委屈。不过，蔡伟良已经骑上车去还车了，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心情，因为他的眼睛瞄到了自行车的车篓子里有一个油纸包。他能断定，是吃的。
“这是什么？”他拿起之后摇了摇，故意问道。
“麦芽糖。”
“有糖吃喽！”蔡鸿程扒开油纸包之后，见到果然是撒着细微白色粉末的乳黄色麦芽糖，顿时，之前的不快一扫而空。
蔡敏敏正要进屋帮郑巧惠的忙，吴来弟却拉住了她，“这车，我怎么越看越不像新的？”
“二手的。”蔡敏敏扒开吴来弟的手。
吴来弟试探性地问道，“什么叫二手的？别人不要的？你们给捡回来了？”
“不是，买的。”
这话一说，吴来弟似乎要炸了，她大嚎了一句，“你说什么？你跟你爸去镇上花钱买了一辆别人不要的自行车？！”
蔡敏敏被她尖锐的声音一阵，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
在厨房忙碌的郑巧惠听到这动静，一边擦着手一边跑出来，“怎么了这是？”
吴来弟的脸色已经发红了，那是气得，她咬牙切齿地说，“问问你这个好闺女！都干了些什么事儿！败家的东西！好端端的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赔钱东西！”
她一边说着一边要来扯蔡敏敏的耳朵。
蔡敏敏弯着腰从她腋下穿过，跑到了郑巧惠身旁。
“你干了什么事？看把你奶奶气得。”
“就买了辆二手的自行车。”蔡敏敏指了指停着的车。
郑巧惠也有些介意这车是二手的，皱了皱眉，可又不想当着公婆的面打骂孩子，“妈，买都买了，就这样吧。”
“什么就这样？退回去！把钱给我要回来！”
“退不回去了，这可不是供销社买的，说退就让退，奶奶再不喜欢，也就只能这样了，这车我就上下学的时候骑，也不求是不是新车，能骑就行。”
“我让你们养女儿！养！养出个大祸来了！”吴来弟这会儿是真想揪着蔡敏敏的头发给狠狠打一顿，可碍着郑巧惠护着，根本打不到。
只能把地上的柴火举了起来，然后“砰”地一声死命砸在了地上。
但又听“砰”地一声，然后一道低沉而有力的声音，“有完没完了！”
原来是蔡老头把放在他面前的搪瓷杯砸在了地上，散落的灰褐色茶叶在晒干的白色泥地上分外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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