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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喀什幅员辽阔，回部所在的平原地带有大小十多处水源，附近草场肥沃，适合游牧宜居。
程沅沅来了几天，发现聚居的回人有的操持农务有的牧牛放羊都很安居乐业半点没有要打仗的样子，就连部落外围的骑兵也只在周围游荡。
据霍青桐说，他们手里能战的骑兵三千有余，其余各部勇士全都调给了他叔父霍集占。尽管之前曾因上缴贡品一事与清廷有过摩擦，但其实她爹从来就不同意反叛，毕竟一旦开战族人就要饱受战火之苦。可她叔父本就对清廷跋扈盘剥极为不满又受辱于副都统阿敏道而错手杀人，才造成如今无法挽回的局面。
程沅沅认为霍集占反叛的因由有待查证，不过看霍青桐说起前情的样子，虽是不想打仗但也绝不怕开战。他们游居在此就是为牵制分散她阿玛的兵力，叶尔羌城一旦有风吹草动，势必会前后夹击。
但近日前方战报并不频繁，看起来没什么情况，程沅沅把时间精力用在了为霍青桐创造机会以及防着喀丝丽上头。
说到这两姐妹差别还真大，霍青桐虚长些也不过年方十八却比她哥哥霍阿伊还能干，族中上下以她马首是瞻。
而喀丝丽得天独厚是最受宠的小女儿，一天到晚没什么正事做，不是待在帐里虔诚诵经就是骑骆驼外出采花，要不就和侍女们编编花环什么的。她能歌善舞喜欢小动物，为人单纯善良待人亲切，似乎她的眼中永远都是快乐和美好。
程沅沅暗戳戳地观察之后，基本掌握了她的性格特征和行动轨迹。总之，为了陈家洛和完成任务她也是够拼的，有时想想幸亏是在古代，不然说不定有人会把她当成变态。
天气不错，她搬个小木凳往自己帐前一坐，托着下巴边晒太阳边盯着喀丝丽，间或打个哈欠。
不远处的草垛旁，习惯不离佳宁格格太远的张召重正擦着他的凝碧剑。闲来无事，程沅沅往他身边挪了挪，“张大人，你如此爱惜你的剑，要是输给我不会舍不得吧？”
唰地利剑入鞘，张召重扯了扯嘴角，“输赢未见，格格言之过早了。”
程沅沅朝他皱了皱鼻子，继续聊天：“对了，你不觉得喀丝丽美吗，为什么总对她板着张脸？”
且不说回部上下，就连陈家洛和红花会的人都对喀丝丽十分客气和善，这也是她多天来严防死守的原因。
张召重：“回部叛乱，与他们能有什么好说的，是美是丑不过是个人罢了。”
“……”听他对美人还是这个论调，程沅沅倒是真心佩服他视美/色于无物的定力，不由得捧着脸凑近揶揄：“那张大人对我很好又颇为照顾肯定不是因为我人见人爱的长相，毕竟我长得可比喀丝丽差远了~”
“格格自然是不同的，何需与他人相提并论。”张召重话中带了几分郑重又有几分开解，“陈家洛近日关心战事，应该对喀丝丽没那个心思，格格多虑了。”
程沅沅本来想问他自己到底哪里不同，听到后半句满脸惊诧，没想到他竟能察觉到自己的心事。“被你看出来了，我其实……”
关于陈家洛对佳宁格格的心思，他心不盲眼不瞎自然看得清楚。至于格格近日近乎防贼的所为，他有心宽慰却不愿看她为陈家洛如此期期艾艾有口难言的样子。
“格格身份贵重又选秀在即，有些人有些事不该在意。我虽愿陪格格打赌，但希望格格不要以此为借口让自己深陷其中，更不要让某人心存希望。”
这话什么意思？分明话里有话。程沅沅想了想，猛地意识到是误会大了，他怎么会以为自己喜欢陈家洛呢？！
等等，连性子最闷的张大人都误会了，其他人肯定也会这么想啊，那陈家洛……她立刻想到了在爱隆阿军营的那个晚上以及当时的情景，搞不好谁都会以为他们两情相悦。
被这种想法惊到的程沅沅保持着捧脸发呆的姿势，内心深处只能用凉凉来形容。
“佳宁姐姐……佳宁姐姐！”却在此时，心砚一边疾跑过来一边喊道。
程沅沅猛然回神，看他指着冲进营地的快马上气不接下气道：“那是从叶尔羌城来的骑兵……有战报……我们快去找少爷！”
她对张召重对视一眼，然后一起去了主帐。
战报云：兆惠所部派出左右两翼抢占叶尔羌城东土台，已控制进出要道。十月初六开始，两军分别在东、西、北三座城门前厮杀，回部三战皆败，遂退回城中固守。现兆惠大营安扎于黑水河畔，与霍集占部仅一河之隔。
大和卓霍尼都听到战况时很受打击，他年纪大了没有了昔年的雄心壮志，想的只是回部能长治久安、族人能安居乐业。可霍集占一旦战败，他们这一支就会很被动。连年上缴贡品已经掏空了整个回部，到时要拿什么请降。
霍青桐不知她爹心中所想，对战报却有不同看法。她叔父向来老谋深算，与清军交手后也很有章法，如今三处城门前迎敌实属不智，其中也许有什么部署也不一定。
眼见她爹灰心，不禁请战道：“爹，叔父不是冒进的人。眼下兆惠虽在黑水河扎营但只要我们固守住城池，他也不敢贸然进攻。女儿想请兵一千，前去接应叔父。”
霍尼都尚有犹豫，但霍阿伊向来最支持霍青桐，立马附和：“爹，青桐说得没错，仗还有的打，我和她一块去。”
霍青桐：“大哥要留下钳制爱隆阿，不然我这边一动他那边很快就能得到消息。”
陈家洛听完战局分析想到此行的目的，暗示地看向程沅沅，“佳宁，我们是否要与霍姑娘同行去帮帮忙？”
程沅沅还为之前张召重的话心烦意乱，听见他的话更生气。她来只是为了撮合他和霍青桐，又不是想给自己阿玛添乱。再说，让乾隆知道他帮着回部叛乱算怎么回事，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也许顷刻就瓦解了，淌那个浑水干什么。
“我们又不会打仗，就别去凑热闹了。”待说完，看大伙盯着她看，赶紧找借口补充：“我的意思是，爱隆阿的驻军在旁虎视眈眈，他手下有五百索伦精兵，而兆惠将军又有铁甲军在手，现在情况不明调兵的时机真的好吗？”
陈家洛点点头，“佳宁说得也对，稳妥起见不如再看看情况。”
霍尼都和霍阿伊表示赞同，倒是霍青桐若有所思，随即问出心中疑惑：“佳宁，你为何会对清军的情况如此清楚？”
程沅沅张了张嘴，一时没有接上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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