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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程沅沅虽然不知道陈家洛跟红花会的人谈了什么，但看起来效果不错，起码经过一晚上再走出房门，徐天宏和卫春华能够和她脸色如常地说话不再带有敌视情绪。
说起来，除了满人家格格这点身份差别以外，她可是红花会的大恩人。程沅沅觉得他们就应该像骆冰一样对她心存感激，眼下冷冷淡淡的态度总是别扭，但陈家洛劝她老老实实当人质的话也在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她才没有再乍刺儿惹事。
在红花会与杭州府衙接洽交换人质事宜的时候，程沅沅对他们的杭州分舵有了兴趣。无他，只因这处是她目前见过住宿条件最好的分舵，连她住的房间都是套间，还有一道屏风相隔且布置清雅、一应装饰摆件不俗。
听心砚说杭州分舵主石元田的身份是盐商，主要生意在两淮，像这样的别院其他地方也有，都是红花会的资产，一年中贩盐所得就占红花会会费收入的四成。关于这点，程沅沅向骆冰求证过，据她说红花会不仅是天下第一大帮，而且生意遍布大江南北，底下分舵经营什么买卖的都有。
照这么看，陈家洛当了总舵主就成了大财主……可惜他太笨，从西北到杭州光知道揽责救人，恐怕连会中财政状况都不清楚。
虽然他不清楚，但程沅沅却把这事记在了心里。她早跟陈家洛说过治帮跟治国差不多，所谓攘外必先安内，身为总舵主最应该关心及掌握的就是帮务，这财权就是第一要务！
程沅沅一边在盐商的别院里乱溜达一边打起了新的盘算，待转完一圈穿过月洞门回到前院就看见周琦无聊地坐在台阶上发呆，于是走了过去——
“周姑娘，看你那么无聊，不如说故事给你听呀？”
周琦听见来了精神但看到程沅沅又硬摆出脸色，本来她是真心拿程佳宁当朋友的，可现在身份有别不能深交，她心里难受又说不清个中滋味就一直在生闷气。他们铁胆庄向来敬的是英雄好汉从不与为官的来往，所以她早下定决心不理这个佳宁格格的。
程沅沅看她想说话偏要忍着的样子，径自挑了挑眉，然后重重叹了口气，故意大声说：“唉！这朋友相交无关身份，红花会有的人死脑筋转不过弯，我总以为周姑娘和周老庄主最是心胸宽广不拘小节，没想到也是看不开。我当初在铁胆庄救人也没想过是汉是满……算了，本身施恩不忘报，就当抵了我隐瞒身份的事吧。”
她佯装要走，周琦几步追上挡住了去路，“一码归一码，我们铁胆庄不欠人情更不能欠人命。虽然你是格格，但你没做对不起我们周家的事，该还的一定要还，从此两不相欠！”
“那你想把你弟弟的命还我？”程沅沅环着胳膊问，看她没词低头不说话，赶紧换成了可怜巴巴的口气：“别说你弟弟一条命，红花会那么多人我救了好几次早就还不清了。就因为我想闯荡江湖不愿被家里盲婚哑嫁，不得已才离家出走隐瞒身份，他们红花会为此并不觉得亏欠我什么，现在正打算用我交换文四当家。所以周姑娘，你和你爹也不用那么老实非要还我什么。”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不合情理，摆明了是欺负人嘛！满腔正义的周琦帮理不帮亲，“什么，原来程姑娘你有苦衷……红花会怎么能这样，我和我爹才不像他们。当初我说过，你救了我弟弟就是我们周家恩人。”
“我是真心救你弟弟本也不求回报，我知道你们介意我的身份，但出身不由我。”程沅沅特别诚恳地看着周琦，“周姑娘，我其实真的很羡慕你，可以自由自在想去哪就去哪。”
周琦看她好像真的很难过，想到自己刚才的态度不禁理亏。他们老周家向来说过的话要认，佳宁格格救她弟弟的恩情他们家绝不能忘。“我爹跟我说要知恩图报，他说陈总舵主不会看错人，是我自己因为被骗了心里不痛快才……程姑娘，对不起呀。”
听到周琦道歉的话，程沅沅心里舒坦了些也终于找回点继续跟红花会周旋的信心。重新联合统一战线，看起来没有那么难~
她微笑地摇摇头，“没关系，我隐瞒身份也有不对。虽然我不想回去，但既然能救文四当家理应义不容辞。周姑娘，反正到我离开前还有时间，就把真假公主的故事给你讲完吧。”
“程……佳宁格格，你真的太好了。”周琦高兴地拉住她的手，心里想自己刚才一定脑子进水了，干嘛非要计较汉人满人、平民格格的。如果抛开身份，佳宁格格算是她交到第一个也是最可心的朋友。
就这样，真假公主第二部、第三部顺利开讲，周琦、心砚、陈家洛和骆冰都是逢讲必到。大概是杭州府衙那边有了交换文泰来的具体回信，大家心情都放松不少，徐天宏和卫春华也常来，只有余鱼同仍是对程沅沅抱着很深的芥蒂。
关于这个问题，程沅沅觉得余鱼同自己有病。他心胸不宽被她窥到秘密肯定是没脸做人了，正因为不愿被揭出来才更想她和红花会一刀两断。
鉴于他口出恶言在先又不知悔改，程沅沅很想在离开前仗着洛冰以及自己的重要用途好好再扎他心一回，可惜陈家洛的动作太快，已经做好了交换人质的准备。
某日艳阳高照，西湖上平静无波，一艘篷船与一艘两层高的大船迎面缓缓开近。
蓬船上只有程沅沅、陈家洛和心砚，其他人都被安排在各处接应以防不测。
“佳宁，我在西北等你。”船头并立，陈家洛没有看她，只眺望着前方，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话。
“好。”该说的说已完，程沅沅没什么话要对陈家洛说，微点了下头，就对着远处的大船挥了挥手。
交换过程出奇的顺利，张召重带文泰来飞身到篷船又转瞬将她带离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双方没有埋伏也没有多余的话，然后各自驶离。
程沅沅上船后立刻回头看了眼，发现小船早已划远才放下心。随即发现张召重脸色苍白甚至低低咳嗽，不禁有些奇怪：“张大人，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张召重眼睑低垂，冷肃道：“不劳格格费心。”说完，掉头就走。
程沅沅不知他为什么这样冷漠，有心追问又被围上来嘘寒问暖的札兰泰和福康安阻拦也只好作罢。
……
终于回到了府衙，程沅沅却连口茶都没喝就被传唤到乾隆跟前。看皇上擎着茶碗若有所思的样子，大概是有话想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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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把文泰来救出来了，沅妹也终于走出了书剑怪圈，该恢复成完成任务肆意胡作的模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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