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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惊马
圆圈拿着发黄的还沾有一丝血迹的供词,想到自己不用去暗衙了,心里美滋滋地正要去办事,堪堪走到门口,就又被宋棣清冷的声音叫住了。
“等一下。”
“殿下?”圆圈心里一提。
“……你差人去颜府看看吧,她回去后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悉数告诉我。”
“殿下……那不是狄澈的——”
宋棣揉了揉眉心,抬手撩了撩袖子打断圆圈说道:“本王只是怕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毕竟……”
“殿下!”门外突然传来一句压低声音的喊话,圆圈听了这声音,向宋棣看了一眼,得到允许的示意,才打开了房门,却是方正站在那里。
方正身上还背着一个人,暗蓝色银花深衣,套在一个娇小的身体上,安安静静趴在方正背上,似是睡着了。方正把背上的人递给圆圈,走到宋棣前面低头道:“在,‘江声馆’遇,到颜启泽,他把公主打,晕了交给属,下要属下带,给殿下。”
宋棣靠在软榻上的身影一顿,从软榻上起身,皱了皱眉头,问道:“颜启泽?”
那么今天遇到那个小姑娘,原本是跟着他来的了?只是帝京近期布防加严,颜启泽身为守卫帝京的长林军统领当没有这个闲心才是。
看了看方正,宋棣眼神加深,似是在思考着什么,半晌又道:“去调来‘江声馆’今日的来客记录——”
“回殿下颜,启泽说不,用殿下麻,烦,他要属下直,接告知殿下,他是来探查,颜家三爷同,太子内侍张,元密会的事。”
听了这话,宋棣的眉头不仅没有舒展,反而皱得更紧,仿似幽深沟壑般难以填平。
颜启泽此举的用意,是向自己抑或是皇兄示好?言明同裴家走得近的是颜家三爷,而非他们整个颜家吗?
但圆圈关注点却好似没在这里,他抱着公主上前来,问方正:“今日集缨卫该你坐镇,你怎地跑那小倌馆去了?”
方正闻言脊背明显僵了一下,却是没回答圆圈的话,而是又上前一步,双手叠在一起放在胸前低头道:“属下失职,求殿下,责罚。”
宋棣从软榻上站起身,紧了紧袖口,淡淡瞥了方正一眼,也没说要罚他的话,径直走了出去,临走前留下一句话。
“把安阳送到母后那里吧,记住,不要惊动皇兄了。”显然是对圆圈说的。
方正见此也跟了出去,留下圆圈一人抱着公主挠脑袋。
“为何殿下就对方正就这么好……”圆圈嘀咕。
——
颜奚朝顺着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一路走了出去,走下最后一级石阶时候回过头来看,果真是除了牌匾上三个大字不同,其他地方都同“江声馆”毫无二致。
而那恢宏大气的牌匾上写的正是“月色楼”。
为何一个勾栏一个小倌馆也建得这样霸气?颜奚朝百思不得其解。
本来是想着“月色江声”的奇异构造,却不知怎么脑海里又闪过方才晋王拥住自己的画面。颜奚朝搓搓自己的脸,转过头狠狠瞪了一眼“月色楼”,也不打算再去“江声馆”等颜启泽了,便迈步朝颜府走去。
捂着脸急匆匆走在路上的颜奚朝,脑袋要烧成浆糊了,晕晕乎乎地根本没发现前面突然发狂的马车。
马蹄噔噔,路上行人皆向两边避散,颜奚朝听到旁人尖叫着四处逃散的时候,那疯马已经驶到跟前来了。本能地用手捂住头,颜奚朝听到不同地方传来的两声叫喊。
“小心!”
“快躲开!”
颜奚朝那一瞬间居然有吐槽的时间,躲不开呀!腿软了!
感觉到头顶有一个人影闪过,那人似是一下跳到了失控的马车上,拽紧缰绳强行叫马头调转了个方向,但后面还拉着马车,自是没有那么灵活。
那马在颜奚朝头顶扬起了前蹄,落下的时候刚好就在她身旁擦过,一阵猛风冲击而来,颜奚朝躲过了疯马,后面却还有马车车身。
这下求生意志盖过了腿软,颜奚朝一个撤步便要躲过马车,却觉领子一紧,马上那人像是提小鸡崽一样把颜奚朝提到了马车上,伴随一声清澈的嘱咐:“到马车里去。”
白衣男子驾着失控的马车勉强控制着驶过了武统街,颜奚朝看着那人坚实的背影,心下有疑惑,却忽然感觉肩膀一沉。
有人拍了颜奚朝一下,声音似清越笛音样撞击着人的心扉,十分悦耳,却又有着历经沧桑的沉稳冷彻,仔细一分辨,同那个“小心”出自同一人之口。
“这位公子……”颜奚朝转过头时那人便止住了话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名长相十分貌美的女子,柳叶细眉,丹朱小口,尽是少女该有那种活泼俏丽。但颜奚朝望进那双眼睛里,却越发觉得孤寂寒冷,像是看着寒冰深渊。
那女子显然是有些惊奇,又开口道:“竟然是位小女子……这位姐姐是?”
颜奚朝回看过去,右手刚比出握手的动作左手又强行给拉了回来,开口笑道:“颜奚朝。”
却没想到,只是名字一出,少女脸色一变,不自觉伸手握住了颜奚朝的胳膊问道:“你就是颜奚朝?同狄澈和离那个?”
看来此事果真名动京城,但颜奚朝现在很不想提起这件事,遂抽出了手,揉了揉自己被抓疼的地方,嘟着嘴问道:“是我,怎么了吗?”语气明显有一丝不快。
少女却是不在意,大概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问道:“你之前,是不是生了一场大病?”
颜奚朝皱了皱眉,发觉面前这人反应状态有些奇怪,警惕道:“是生过一场大病,不过如今好全了。你是谁?”
少女终于平静下来,扶着马车壁坐了下来,张口已是又恢复初时语气:“我叫裴蓁。”
哦~终于见到了活的裴家人,那个当今如日中天在朝廷一枝独秀的裴家人。
挪了挪屁股,保持一段距离,颜奚朝微笑:“哦,原来是裴大小姐啊。”
马车似乎是平静了下来,伸出手撩开帘子,那马已是被白衣男子驯服了,再看看周围,居然离自己颜府的安远街不远了。
没想到遇到个惊马还能做个顺风车。
见马儿已经不再发狂,颜奚朝朝着那抹白色身影开口道谢:“多谢这位公子的救命之恩。”
白衣男子闻声吁了下马,调转过头,似是透过颜奚朝向里望了望,这才又回答颜奚朝:“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颜奚朝生平遇到的第一次英雄救美就要这样草草落下帷幕了,不过她还是能看出来,男子似乎对车里面的裴蓁更有兴趣,于是跳下了车,向白衣男子拘了一礼道:“公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后若有用得到的地方,来颜家差人通报一声,必定有求必应。”
那男子看过来,一双温雅墨眉下,瞳眸似是洒满了星辉,见颜奚朝如男子一般行礼告辞,玩味地笑了一下,也隆重回了礼,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我们还会再见的。”
听了这话颜奚朝双眉蹙紧,却见白衣男子转身撩开车帘,同裴蓁说话去了。颜奚朝便也跟裴蓁告了辞,转身向颜府走去,留下两人在安静的街口谈话。
一个裴家大小姐身边没个奴婢丫鬟什么的,独自坐马车还受了惊,又恰巧被神秘男子救起,整件事中似乎都透着一丝不同寻常。
不过这似乎和颜奚朝没什么关系,于是她便放下了思绪,想着方才被那男子轻易便提了起来,这个小身板是得有多瘦弱啊。
轻松回了颜府,却一下感受到了颜府不同于往常的低气压,带着疑惑迈步走入正堂,却见颜承修正冷着脸端坐在主位上,面沉似水,眉头紧锁。
颜奚朝的脚步便顿在了那里,还以为是因为自己今日做事出了格,刚弱弱叫了一声“爹”,颜承修回过神来却缓和了脸色应了一声,想了想又问道:“晚晚回来了,你哥哥呢?”
颜奚朝见颜承修并不是因为自己的事情而生气,收起畏首畏尾的姿态,回答:“还没回来,快了吧。”却也是不敢直接说出他现在还在“江声馆”。
颜承修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又回到方才的神情,不再理会颜奚朝。
正堂里连重重呼吸一下的声音都如惊雷一般,颜奚朝实在是忍受不了这样的寂静,便起身偷偷溜了出去,奇怪的是颜承修出神到这都没有发现。
等换好衣服坐到了欢居阁的楠木玫瑰椅上,颜奚朝的精神还有些恍恍惚惚的。伸手接过了玉绣递过来的热茶,没多想就搁到了嘴边,惹来玉绣一声惊呼。若不是玉绣提醒,她的嘴上大概会烫出泡了。
搁下茶盅,颜奚朝对玉绣招了招手,待对方走进了小声问道:“晋王殿下……是个怎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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