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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既然决定了要走，那就要当机立断干净利落。重点是要在赫连漠云得到消息之前能跑多远跑多远。
其实南宫离未必就不知道我心里的小算盘——从他吩咐手下人准备好回永安的超高效率和他完全没打算通知赫连漠云的表现就能看得出来。这也进一步印证了我关于南宫家跟丞相府关系不太融洽的猜想。
那日与南宫离说好去永安后的第三天一大早，我已经背着包袱拉着小朗站在麒趾寺的后门与方丈大师话别——偷溜么，大门肯定是不能走了，从后山的隐蔽小道低调撤离才算妥当。听说这后山路狭陡峭，也不知道我这种已经远离大自然的废柴能不能驾驭得了。
“此去山高水远，司徒施主一路保重。南宫公子是重诺守信之人，必会照顾施主周全，不过日后若是有难处或有本寺帮得上忙的，施主尽可提出，只要是老衲力所能及，必将鼎力相助。”
惠普老方丈这句承诺虽简洁但颇有分量，足以看出那个被我不小心捏碎的玻璃珠子对麒趾寺而言是多么烫手的一颗山芋。
但无论如何，孤身漂泊时有人对自己做出“有难处来找我”的承诺，确实十分暖心。我感激的向方丈躬身辞别，末了突然想起一事：“方丈大师，我们如此不辞而别，赫连世子那边……可会为难寺里？”
惠普大师露出一个疑惑而无辜的笑容：“嗯？司徒施主既然是不辞而别，老衲尚且毫不知情，何来为难一说？……哦对了，南宫公子的车马已在后山脚下等候，门外那是我寺弟子善能，他会将两位施主送到山下。”
姜是老的辣，和尚也是老的厉害啊……
惠普方丈如此不给赫连漠云面子，看来皇家寺庙在表面的客气下对胆敢打皇家主意的赫连丞相府还是颇看不顺眼的哦？原来就连佛门净地，水也挺深的啊……
辞别了惠普方丈，我和小朗跟着善能小和尚低调的摸进了山间的迷蒙晨雾中。最近天气晴好，山路虽然陡峭，但还算好驾驭。接近山脚时晨雾已散，清晰可见三辆寻常车驾，车外树下站着一身素净便服的南宫离。
南宫离昨天就以进京城逛药材和甜食的名目大摇大摆的先下了山，想必是南宫少爷甜食控的声名早已远扬，加上麒趾寺“毫不知情”，离开京城这件事简直顺利得有点不真实。
晌午时分，我们一行人已经出了京城地界，一路南下而行。经过一个小镇的驿站才停下喝茶休整。大概是我自己心里没底，把这趟永安之行自定义成了逃亡之旅，想来想去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南宫公子，我们是不是走得太顺利了点？”
南宫离在桌对面，闻言顿了顿，目光扫了一圈驿站外才缓缓开口，语气微凉：“或许在姑娘看来，确实是十分顺利吧。”
嗯？什么意思？
南宫离神色虽然平淡，但明显话中有话。我怔了怔，转念一想——难道其实赫连漠云已经得了消息？为了今天能顺利把我和小朗带出京城，南宫离暗中费了不小的力气？等等，要是南宫离为此折损了财物甚至人手，那我岂不是太造孽了？
我惶然抬眼看向南宫离，对方的眼神里一片捉弄的笑意。
“……”
之前我怎么说来着，人和人啊真是不能太熟啊，就是要保持点距离啊，你把我刚醒那会儿那个温和疏离的南宫公子还给我啊喂！
南宫离对着我怨念的眼神，露出了愉快的笑容：“之前姑娘说自己连司徒老先生的皮毛也没学到，在下还想着或许是谦虚，如今看来，倒确实是真的了。”
公子你到底是想夸我呢还是想损我呢……
“姑娘果真是对周围发生之事全无了解么？”
南宫离这话显然是在问未卜先知的事，不过他不问我倒是没想起来，自从捏碎了那颗倒霉珠子遭了场血光之灾后，那个酷炫的被动预知技能好像就失灵了，至少到现在为止没再“启动”过。
是因为那颗血灵珠的原因么？莫非那颗珠子跟先知能力是不能兼容会发生排斥反应的？就跟银行卡沾了磁铁会被消磁那样？
我为自己可能“被消磁”的设想雷到了，但是这种事也没准，说不定就真的是呢，反正自从穿过来以后我的世界观已经脑洞大开了，可以淡定的面对各种设定。
“……司徒姑娘？”
“啊？”
我回过神，见南宫离还在等我回答：“哦，其实我当真就是个普通人，跟外面随便经过的路人没什么区别，只是冠了先知弟子的虚名罢了。”
南宫离微皱着眉看了我一会儿，大概不是很相信，但我坚持摆了片刻的真诚脸，他便摇头笑笑，不再追究这个话题。
在驿站又坐了一小会，一个南宫离的随从进来表示车马已经休整妥当，请他家少爷示下，南宫离正要发话，另一个在外面跟人攀谈的随从却也进来了，神色有些紧张：“少爷，外面来了一队刚从京城出来的商队，说是他们出城时城门查得颇紧，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
赫连漠云消息这么灵通？！这个反应速度他是用手机接的线报吗？
我一颗心吊到嗓子眼，南宫离倒还淡定：“不见得就是因为我们的缘故，”手里茶盏往桌上喀嗒一放，“不过我们也该出发了。”
京城城门的严查大概跟我没什么关系——平安无事的赶了三天的路后，依然没有什么不利消息传来。我不清楚具体走了多远，只是第四天再一次起程后，我看到车厢里多了一个鼓囊囊的大包裹——是棉褥和厚实衣物。
随车的侍从跟我解释道：“再往前行一日的路程就要进入山林地界了，若绕开山林走沿途城镇会多耗许多时日，所以不少赶路人会选择横穿山林，晚上便在山间留宿，故需要备些厚实衣物。”
“横穿山林？”我从车窗看了看远处山林连绵不绝的轮廓，觉得有些不太靠谱，“安全么？不会遇到强盗土匪或是野兽之类的么？”
“姑娘放心，山林地界虽广，但多年来横穿山林的往来客商无数，沿途都有山间林户自营的小栈，比不上城镇里的舒适，不过晚上落脚歇一歇还是没有大问题的。”
说话间，车队已经渐渐驶向那片山林，我透过车窗瞧着外面的景色越发自然秀丽，却总觉得颇有些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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