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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打猎？！”
我看看面前的赫连漠云，再看看天色，怀疑自己又没睡醒。
“这几日天气不错，围场狩猎不比山中打猎痛快，我早就有心一试。”
前两天下山逛回来，赫连漠云并没有什么不一样，该干嘛干嘛，想必他从小到大都是在充满非议的环境中长起来的，酒楼里听那点闲言碎语完全不会对他构成影响。
不过就算这样，不觉得一大清早的谈这个话题有点太刺激么？
小朗已经开始往调皮捣蛋的年纪上长，一听到要去打猎就兴奋疯了，拽着我非要去，我也不放心让他自己跟赫连漠云的人一起去，便跟司徒炯请示过，吃了早饭就一起去了。
渠灵山广袤，而且是野兽层出的原始山林，我来这里这么久也没敢轻易远离司徒炯那宅子的范围——宅子周围布有不少防范野兽的机关陷阱，还栽有许多驱散虫蛇的药草植株，是以这个范围内几乎没有什么有害的野兽闯入。
赫连漠云带着陆荣和另外两个侍从，解了来时马车的四匹马，进了山。
嗯，就四匹，我和小朗被分别拎上了赫连漠云和陆荣的马，原因是我们两个属于保护对象，不能随便乱行动。
我直挺挺的坐在赫连漠云前面，僵得后背都疼。而后者明显觉察到了：“你之前没有骑过马么？”
“……骑过。”
怎么没骑过，去动物园我还骑过大象呢！
问题是回顾我前十几年人生，这个间距这个姿势后面还有个男人的情况，仅限于坐我老爹的单车前杠，和我早恋对象的大腿。所以，后面这哥们儿你是不是贴太近了？！小小一方马鞍上我只能全程直着腰尽量往前靠。
还好进山不深，骑马的路程没有太远，在我腰肌劳损之前就下马了。赫连漠云倒是一直正派而又自然，扶我下马时突然笑道：“你不是说你们那里民风开放，男女之防不及我们这里严么？
怎么着，还敢来挑事儿？
我当着他的面捶腰：“我那边确实是民风开放，不过赫连公子你这边不应该这么开放才对。”
挑事儿的不以为意的笑：“哦，以前围场狩猎时常这样带着鸿颜同去，所以习惯了。”
鸿颜是赫连漠云妹妹的闺名，我听他偶尔提过这妹妹几句，大概描述是个被父兄宠坏了的官家小姐，骄纵吵闹，不过考虑到赫连漠云应该有谦虚夸大的成分在，实际上可能那位大小姐就是比其他官家小姐更活泼了些而已。
“赫连小姐好福气，有公子这么个哥哥宠着。”
赫连漠云示意侍从把马匹拴在树上：“鸿颜与我同胞，自小就只爱缠着我，所以我也多带着她些。”提到自己亲妹，他的神色明显比平时柔和。“你的性情有时倒是与她很像，说不定能与她谈得来。”
“过些日子我回京，不如你也与我同去？我介绍你与鸿颜认识。”
我一愣：“啊？”
那边草丛惊动，好像是陆荣发现了猎物，赫连漠云便没再多说，只让我和小朗守在拴马的树边不要乱走，自己提箭过去了。
近距离看现场打猎果然是件紧张而过瘾的事，清冽晨光在林间明暗穿梭，风中传递着狩猎者的呼喝和猎杀追逐特有的气氛，制服猎物时的欢呼毫不掩饰弱肉强食的杀伐快感。
没一会儿脚边就堆了好几只锦雉野兔之类的猎物，今晚大餐在望。
日头已过正午，赫连漠云他们意外发现了一只野鹿，四个人正在合围，动静颇大，小朗早就被打猎的刀光剑影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目光紧紧追着那边四人，好几个小时下来竟然一直没喊饿。
我准备摸点干粮和水给他塞一些，回头正要伸手去拿挂在马上的行囊，突然不敢动了——身后不足一臂之遥的树干上，正缠挂着一条通体碧绿的蛇，半悬的紧绷着身子，是伺机进攻的姿态。
那蛇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过来的，两指宽的体型，不算太大，不过那鲜亮的色泽实在让我心惊，而且它那双金黄眼瞳盯着的方向，怎么看都像是小朗的脖子。
绿蛇的信子咝咝的吐着，声音在那边打斗的动静掩盖下几乎听不到，我僵着身子捏冷汗，突然见蛇头往后一缩——这是发动进攻的动作。我没来得及想手已经伸出去把小朗往旁边拉开。
“啊——！”
小朗毫无准备的被我一拉摔到地上，惊叫了一声，不过此时更适合啊一声的应该是我——绿蛇第一击失败，瞬间就换了目标咬到我左手，身子也紧跟着缠了上来。
一股冷意比疼痛更快的传遍全身，我已经管不了小朗在旁边怎么哇哇叫了，右手下了死力去掐绿蛇的七寸，绿蛇被掐得松了口，身子却还死死缠在我左手臂上，伤处两颗小小的牙痕立刻冒出血珠。
我看着那蛇张着的嘴里两颗尖牙就冒冷汗，这蛇有毒没毒啊？难道我穿越一趟就是为了在这深山老林被这么条小妖精给咬死？
这么死也太没尊严了。
我就着一手被蛇缠一手捏蛇头的姿势半蹲半跪在地上，抬起脚就往蛇脑袋上拼命踩。进山前我们每人身上都带了防治毒虫毒蛇的伤药，所以当务之急是把这条蛇弄死从手上扒拉下去。
我有求生本能，蛇同样也有，身子在我手上越发缠紧，直到我快把它脑袋踩成渣渣才稍微松了些。这个过程其实没几分钟，但我已经折腾出一身的汗，赶紧把那条滑腻冰冷的身子扯下来能扔多远就扔多远，跪在地上一阵冷战。
“司徒！！”
紧张的喊声由远而近直达我脑袋上方，不过我没工夫抬头，手上的伤口因为被蛇紧缠而挤出了不少血，倒不怎么疼，不知道是不是被毒素麻痹了，我忙着在身上翻伤药。
赫连漠云的动作比我这个残了一边手的要快得多，我还没取下自己的药袋，他已经拉了我左手过去挤血上药，我就停下来，就地坐了让他忙活。
陆荣过去查看被我扔出去的蛇身，回来道：“公子，只是条小竹叶青，毒性不大。”
从认识陆荣到现在，我觉得他就这句话说得最动听了。
赫连漠云明显松了口气，也直接坐到了地上，从侍从手里接过应急用的绷带往我手上缠。他这紧急救治的本事倒是熟练，以前林间狩猎应该没少受过伤。
“姐姐……你没事吧……”
小朗这时候才水汪汪着一双泪眼挨过来。我觉得他可能不是被蛇吓着的，而是被我刚才的“英姿”给吓着的。
伤口开始传来被灼烧的疼痛感，即便被沁凉的药物敷着也掩盖不掉，我龇着牙冲他笑：“没事，估计就是肿两天。等会把那蛇身带回去给我炖锅汤补一补，说不定能好得快一点？”
小朗居然一点也不欣赏我的玩笑，哇的一声就哭了。我只好挫败的一顿安慰。
赫连漠云看我还有力气开玩笑，也笑笑，扎好我伤口后起身道：“刚才看你打蛇的风范，你那里果然不是民风开放。”
我抬头看他。
赫连漠云把我拉起来：“是民风彪悍。”
“……”
手疼，懒得跟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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