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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下)
曾经看过一本书,书上说,梦里也有一个世界,而那个世界也始终在演绎着自己的人生,而我们,只是在梦与现实中交替往返。而睡眠就是这趟列车,不停地运载我们通向各自不同的世界,然后各自存活。对现实来说,那个世界是一场梦,再真实,也不是事实。而对梦来说,现实难道不是它所认为的梦吗?只是你更愿意相信哪一端的存在而已。常常有人说,梦与现实总是逆道而行,如果是这样,那个世界的我,一定已经幸福得一塌糊涂,因为我严重缺失原有的幸福。妮可说,要我耐心地等待,幸福只是还在路上,而我,却已经没有太多的耐心。对于等待,我已心生厌倦。
做了一个噩梦,梦到所有人都抛弃了我。爸爸、妈妈、安佳、齐圣,还有妮可和佑,他们站在一起,站在我的对面,逼着我跳下水。我哭着踩在水的边缘,那样的冰凉,让我不禁颤抖。我踌躇着,战战兢兢,后面不知是谁推了我一把,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清醒。醒来,亦是一身冷汗。盯着白色的天花板,许久,不知该作何感想。接到安佳的一个电话,我仍有些后怕,梦,那样真实,让心的余悸,还从另一个世界的彼端,深深传达至此。我告诉了安佳,安佳笑了笑说,琼阿姨的新戏,你有看吗?怎么觉得你越来越紫菱了,呵呵。我无言以对,有些事,真的不是谁都可以明白。
“这周六,有没有空?”她问道。
“应该有,怎么了?”
“想邀你参加一个派对。”
“我不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
“……”
“……”
很多时候,和安佳说不,等于白说。通常,她咨询你的意见,只是一种变相的通知。当她从我的衣柜中,选了件洋装,丢在我的床上时,我只能再次钦佩她行为的敏捷和迅速。“你说,你也太久没参加过集体活动了吧,自从你开始写东西,啥时出门见过人啊,脱离人民大众很久了吧?”她的唠叨开始了。“我们前一阵子,才吃过饭,不是吗?”“拜托,小姐,有点时间观念好吗,那是三个月以前的事了。”我想想也觉得是,在家里呆得太久,久得都忘记了时间的流逝。我只能说,好吧,今天不是陪你一起去了吗。我可以不用应酬你那些朋友,找个位置给我坐,就好了。她白了我一眼,那熟悉的表情,是在告诉我,你人去就好,其他的,随便。今天,是去参加她一个朋友的生日聚会。我瞅了瞅那件洋装,被我雪藏了三年的衣裳,心里仍旧有着一丝丝的怅惘,这是他送我的最后一件礼物。望着此情此景,我深深体会到古人的那一句,“桃花依旧,面目全非。”爱情原是如此迅疾的一种情感,指尖撩动,已韶华蹉跎。我又重新将衣裳挂了回去,穿了条米色短裤和一件白色欧式中袖衬衣。坐在车里,安佳几乎是用看疯子一般的表情看着我,我回说:“反正只是去吃东西而已,不会引起关注的,他们也不认识我,不是吗?”
见过寿星,递过礼物,然后,拿了一盘子的食物,一个人脱离人群,在阳台外的露天桌椅上享受美食。几乎不能够在太过于人声鼎沸的地方,呆着超过一个小时,会有些不适应的症状出现,比如头晕、耳鸣,些微的缺氧。所以,这样的地方,可以让我有些适度的缓和,心不用再惴惴不安,考虑着要说什么,或是担心说错了什么。不想说话,又怕人觉得我自傲,可又实在找不出有什么话题可聊。最重要的是,陌生感与安全感的碰撞,像一颗逐渐膨胀的气球,让我置身于几近爆炸的危险之中。只能远离,在还无法适应的时候,知道是种逃避,但只是无能为力。知道安佳的好意,心里不是没有感激的,至少可以让我慢慢地融入和适应。
冰酒和提拉米苏的搭配,爱得不舍得放弃。能够品尝到如此地道的提拉米苏和如此珍贵且醇香四溢的Icewine,即使害怕着外头的世界,也还是觉得十分值得,像是一种冒险而得到的宝藏一般,倍感珍惜。透着金黄色白光的冰白,散发着果味的香甜,低温的冷感,抿在嘴里的那一刻,二者的碰撞,成了一股清甜的泉流,顺着舌尖,一点一点流入喉咙,张开嘴,让风灌入,扫荡多余的甜腻,只余一阵带着果味的酒香。我忍不住贪婪地吮吸着。“这种酒喝多了,还是会醉的。”好熟悉的声音,像一个人。怎么才喝一杯,我竟有些醉了。
我没有回头,我知道我应该是有些晕眩,那个人,不会这样就回来,他更不会说这些话。只是自认的相似而已,但我却忍不住地感到一种压迫和紧张。只听得到风吹着树叶,哗哗的私语,后面安静得可怕,我感到脊背都有些发凉。安佳来叫我,我握着她的手,回头望去,后面什么也没有。果然是幻觉,只是一杯而已,怎么就醉了?“安佳,我有点难受,我想先回去。”安佳见我面色不佳,知道我不是在敷衍她,“那我送你回去”。“不用,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安佳替我拦了辆的士,并付了钱,将我送上了车。回到家里,挨到床板,就已不省人事。从来都不知道,世界原来可以这么黑。
连续几天,那种压迫感一直存在着,那只是幻觉,可为什么,感觉那么强烈,仿佛就在身边。那种感觉,不是不详的预感,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特殊、缠绕的存在感,将我团团包围,无法摆脱,我知道它离我很近,却无法找到它。
我坐在Memory Café的老位置上,吃着早餐。突然,那种感觉,由远及近,将我包裹起来。那种存在的,无法忽视的压迫感。我又再一次当了鸵鸟,我飞快地打着字,心抑制不住地颤抖。有一个人,他走过来,俯下身,在我的耳边,用一种我十分熟悉的声音,对我说:“我们又见面了,苏子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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