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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足以不堕轮回
秦楚觉的，人和人之间是有一条界线的，这条线的存在才有了两个人相处时应有的距离。一旦越过了这条线，感情的天平就会倾斜。
受了伤的手臂要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吞咽时会发出难受的呜咽声，挂着泪珠的脸庞红的那么不自然，无一不让人觉的这感情沉甸甸的分量。
他从未被人这样伺候过，苏子叶的做法甚至让他有些许的同情，他爱的很卑微。
苏子叶扶着床沿咳嗽，脸涨的通红，喉咙里有些黏黏的不舒服，轻声道：“咳，能不能给我倒杯水？”
秦楚穿上裤子起身倒了杯水递给他，轻柔的拍着他的后背，试图让他舒服一点，挠了挠头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苏子叶笑了，点头道：“喂我把面吃完好不好，我好饿。”
“还疼吗？”秦楚摸了摸盘子，刚才折腾了那么久，面早就冷了。
他才刚冷静下来，怎么又提！
苏子叶脸红道：“没事的，不疼了……”
“面都冷了，我再叫一碗吧？”
“别……你……能不能抱着我喂？”
屋子里一股子暧昧的味道，这时候叫人过来送餐，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两人做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嘛！
秦楚爬上床，小心的把他抱到自己怀里，依旧用叉子卷着面条一口一口的喂给他。
这面条实在算不上好吃，冷了之后裹着酱更是口感诡异，苏子叶一言不发的乖乖吃着面，用力掐了掐自己的大腿。
幸好，是会痛的。
环抱着自己的身体很暖，软软的散发着诱人的檀香气息，身体上的痛好像被这气息柔柔的抚平了。他侧着头看他，能看到秦楚长长的睫毛和认真的表情，好像把面卷成卷儿是天大的事。
这个男人或许喜欢自己！有了这一点认知，心里那些辗转反侧难以成眠的苦，全都转化成了甜，心甘情愿的任由他欺负，也心甘情愿的去做曾经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做的事。
秦楚的心情远比苏子叶复杂的多。
他本来以为，迈出去这一步，换来的会是他和苏子叶这一世的完结。毕竟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七世轮回的开始，不过是红尘中挣扎的两个人，共同想要追逐的解脱。
看着怀里因为疼痛而轻微颤抖的人，他才发现，自己好自私。
他一直站在制高点上俯览着这个世界，他知道自己和家人的缘分很浅，知道自己和妹妹不过是过客而已，知道他是他，无论历经怎样的百折千难，终究会喜欢上自己。苏子叶对秦楚的爱就是他的宿命，是他不惜受业火焚身也不肯妥协的过去。
正是因为这份笃定，他才能进退自如，他才能当那个掌握着命运的神。他从未想过，苏子叶不过是一个平凡的人，他会受伤，会疼，会在意那份小小的心意是否有过回应。他给出去的一点点，他就愿意用很多很多来换，这是一个平凡人的感情，炙热而小心翼翼。
秦楚的心里是有一杆秤的，他明确的知道两边的砝码一样重，所以从容，所以游刃有余。然而，苏子叶的付出却让他心中的天平倾斜，因为得到的太多，多到他蓦然发现时，已经还不起了……
“吃饱了，谢谢你，秦大哥。”
“睡觉吧，不早了。”
“能不能……抱我一起睡？”
“好。”
秦楚决定暂时不去想那么多，尽自己的努力去对苏子叶好，以这些付出去重置心中的天平。
他必须说服自己去做等价交换，绝不允许心中的天平一直保持着倾斜。
洗漱完后，两人躺在床上摁灭了灯，依旧没有说话，只能在安静的病房里听到彼此轻浅的呼吸声。
其实被心爱的人抱在怀里，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睡着。
天气有点阴沉，窗户外没什么月光，整间病房暗的可怕，伸手不见五指。苏子叶安静的靠在秦楚怀里，再次回味，还是觉的今天发生的一切太不可思议。
好在苏子叶从小就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不会去追问他为什么突然要那样对自己，怕那个答案承受不起。
受过了苦的人，总是更珍惜甜。
黑暗当中他依旧盯着他看，莫名觉的这样好像也能看到他。开心时暖人的笑容，烦心时微敛的眉目，舒服时轻声的喘息，明明才认识两三天，却好像已经和这个人认识了许久。
这一夜苏子叶睡的并不安稳，后半夜开始发烧，迷迷糊糊的叫着疼。秦楚察觉到怀里的人越来越热，起身叫来了值班医生。
值班医生摸了摸苏子叶的额头，一脸疑惑道：“不对啊，这伤应该不至于引发发烧啊……这样吧，我给他开两瓶消炎的挂上，你观察一下，如果烧一直不退，再叫我。”
“嗯，好。”
秦楚守在床边很自责，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刚才的硬来才导致他发烧的。考虑了一会儿，他打开手机的照明，把脑袋埋进被子仔细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口，见到了几处明显的撕裂，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病床上的人被他的动作弄的很不舒服，调整成了平躺，微微皱着眉，似乎这姿势更难受了。
秦楚满心的担忧又帮不上忙，坐在床沿一只手抓着他的手，一只手用手机查找着应对的办法。搜索了才知道，原来两个男人做的时候是需要先润滑的，否则会弄伤承受的那一方。
一滴冷汗，他的那点儿看片经验根本不会讲这种东西，简直坑人！好在显然不止他一个人操作有误，网络上还有人po出了受伤之后的解决办法，一种清凉止血的药膏，只要涂在受伤的地方，很快就能好起来。
他轻轻拍了拍睡着的人，看吊瓶还需要挂很久，起身走出了病房。距离VIP病房所在大楼两栋楼的地方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医院药房，应该能找到网上描述的药膏。
深夜两点，医院里已经没什么人，只能偶尔听到急诊大楼门口的救护车声。秦楚在一排一排货架上寻找着药膏，觉的这状况真是荒唐的可怕。
他本该是山中的修行者啊，青灯、古佛、经卷才是生命的全部，现在却任由自己在欲海里沉沦，一次又一次的丢掉本性。
师父说的没错，红尘万丈，能够超脱的人并不多，他会那么轻易的改变想法，早已注定是那个尘缘未了，不可剃度的人。
秦楚买完药回来的时候，苏子叶一身是汗的躺在病床上，消炎药起了作用，身体的温度随之降了下来。
拧了毛巾细心的替他擦了擦身上的汗，秦楚叹了口气，将他摆弄成侧着的姿势，小心的取了药膏往他的伤处抹。
白嫩的肉暴露在空气当中，暖黄的光线一照，更添了一层暧昧的气氛。秦楚止不住的有些手抖，如果说刚才的行为是一闭眼之下的发狠，现在则是漫长的折磨。
道德、戒律、欲望，一切都混杂在这个安静的夜晚，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拉扯，将他拖入幽黑的深渊。他的脚下好像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天平，天平的两端不住的摇晃，他站在上面左右为难，莫可奈何。
苏子叶醒了，迷糊的感觉到某处酸酸凉凉，惊的整个人都像冻结似的顿住了。
“别转身，放松一点忍一忍，里面也要擦到才可以。”
秦楚说话的声音很抖，语气却不容置疑，如果现在他转身看自己，他不知道有没有勇气再继续为他擦药。
“嗯……”
苏子叶当然知道放松才不会受伤，可这情况让他怎么放松。
空调的风吹着有些凉，也不知道他到底为自己擦了多久药膏，凉爽的感觉压制住了燥热和疼痛，他轻柔的动作让心尖儿都酥酥麻麻的，一想到他让自己放松要再深入一点，全身就止不住的泛红。
秦楚察觉到他的紧张，一下一下轻抚着他的后背，总算是把手指伸了进去，沾着药膏仔仔细细的擦了一圈才抽出来，尴尬道：“网上说一天擦一次，连续擦三天就可以好了。”
“唔……嗯……”喘息夹杂着隐忍的轻叫，苏子叶挪动着自己往被子里钻。
秦楚松了口气，替他盖好被子，说道：“安心睡吧，我守着你。”
“秦大哥，你喜欢我吗？”
苏子叶轻声追问，很想听到他说喜欢自己，刚才的一幕又一幕，仿佛都在用行动证明他的宠爱。可他就是想要听他亲口说一句喜欢，想要确认这份心意并不只单单出于欲望。
“……”
秦楚沉默了，他其实并不知道怎样才算喜欢，也不懂喜欢一个人该是什么样子，所以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只觉的自己现在的状态很危险，曾经念过的那几百篇经文、走过的无数日夜都不足以让他不堕轮回。
苏子叶静静的等了很久，始终没有听到想听的答案。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不回答也没关系，睡吧。”
人的欲望是会膨胀的，最初只想要一个拥抱，得到了之后就会想要一个吻，满足了更多，就会去奢求两情相悦，奢求付出的一切都能够得到回报。
总是要的太多，容易让人忘记，最初不过是想要一个拥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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