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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易秋唐说，他不想她去冒险。
应雨猛地抬起了头，瞪大眼睛看着男人，她看见对方眼里的担心，和化不开的忧愁。
“你知道了？”少女问道。
“多多少少吧。”易秋唐苦笑地勾起一抹嘴角，“你不希望我知道的话，我可以假装不知道。”
应雨像是沮丧又像是放弃似的垂下了脑袋，额头再次耷拉上自己的臂弯，声音有些闷闷的，“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嗯，我知道。”易秋唐说。
不，你根本就不知道。
应雨心里反驳着。
她害怕易秋唐会阻止自己，也害怕这件事情牵连到易秋唐，她喜欢易秋唐同时又逃避这个男人，这份复杂的情绪连应雨自己都无法理顺，易秋唐又怎么可能知道。
“打算什么时候行动？”易秋唐松开了抱着应雨的双手，端正地坐在沙发上。
“下周六晚上。”应雨依旧保持着蜷缩着的姿势，侧脸压着自己的手臂，目光看向客厅的地方。
“小心行事。”
听见男人的话语，应雨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你不阻止我吗？”
“我阻止了，你就会放弃吗？”
“……不会。”
易秋唐笑了，男人的笑容带着颇为无奈的弧度，他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沓牛皮纸封口的文件，放到了应雨的怀里，“你应该用得上。”
小心翼翼地撕开封口，应雨把里面的纸张抽出来，上面画着能力训练塔的结构图和一些导师才能知道的通道。往下翻看了几页，这沓文件里甚至详细标注了红外线探测和安全装置，如果她和夏越按照这些资料规划路线，甚至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阿唐……”应雨手里捧着资料，怔楞地看向男人。
“那间阁楼是能力实验室和None犯下的罪，所以你要做的事情，不是错的”易秋唐说，“我担心的，只是你会受伤。”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应雨向他保证。
“嗯。”易秋唐点点头。
应雨拿着资料仔细研究着，脑内细致地规划起行动的路线，她和夏越都是水系能力者，能够运用自己的优势最后从水路逃走的话是最好的。
关于解除封印的方法，夏越说他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这一个小时如果没有被人发现的话应该十分顺利，难就难在如果被人发现了，她要全数一人抵挡。
有些头疼地抓了抓脑袋，应雨顺手摸出口袋里的那一小包碎水晶，这是之前和田爱一起去集市的时候买的，除了之前为了治疗夏越所损耗的以外，尚且还留下不少屏障的防护类水晶。
虽然依靠道具的抵挡不了多久，但是多少也是一点助力，带着有备无患就是了。
思考着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应雨正想得投入，突然被易秋唐的声音所唤醒。
“应雨。”他的声音很轻，如果不是屋子里本身就很安静，可能应雨很难听到他的话语，“夏越是不是已经带你去过阁楼了？”
“嗯。”少女暂时放下了手上的资料，点了点头。她对易秋唐已经没什么可隐瞒的了，事到如今不如直言不讳。
“……”易秋唐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男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开口。正当应雨以为他什么都不会说了的时候，易秋唐抬起头，黑曜石一样的眼睛直视她的眼眸，神色认真地开口，“你见到，火凤凰了吗？”
少女回想起了自己当时打开阁楼的门，一眼映入眼帘的那只巨大的凤凰。全身红色琉璃般的色泽通透晶莹，宛如火焰一般的绯红似乎在燃烧，那扬起的尾羽美丽地惊心动魄，高昂的头颅仿佛在鸣啼着什么。
“见到了。”应雨点点头道，“在阁楼的中间。”
少女看见易秋唐像是被什么击中了般僵硬了一下，随即闭了闭眼，平缓着呼吸，“果然吗……”
“熟人？”看男人的反应，应雨很容易推测到易秋唐应该是认识它的。
“不算熟吧。”易秋唐的声音有些低低的，带着些许老旧唱片的音色，“曾经是我和阿阳的同学，后来犯了点事，被转去None了。”
“现在想想可能都是None的布局，亏我还一直以为他顺利毕业了。”
这是应雨第一次听易秋唐提到他的学生时代，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易秋唐和应阳的那一届，是被布鲁斯能力学院称为传奇的一届。
“火凤凰他，犯了什么事？”应雨开口。
似乎是提到了不好的事情，男人下意识想拿出烟盒点烟，刚刚打开盒子的瞬间，想起了自己还在应雨的面前，又施施然把烟盒放了回去。
“能力暴走了，烧毁了火系能力的图书馆。同时葬身火海的学生共计5人，受伤者18人，毁坏珍贵藏书数千册。”
应雨记得田爱曾经说过，以前有个火系能力的学生力量暴走烧毁了图书馆，最后处罚和重建似乎都不了了之，没想到那个学生竟然和易秋唐同届，况且还是火凤凰这样的生物。
“像他们这样的生物不是更擅长能力的操纵吗，怎么可能会暴走？”应雨隐约觉得事情没易秋唐说的那么简单，就好像如果有人告诉她夏越的能力暴走了，她肯定也是第一个不相信的。
“放在平时当然不会暴走。”易秋唐的身影背着光，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打在他的身上，显得男人的正面更加昏暗，“但是None借着别人的手，在火凤凰的心里种下心魔了。”
“当时还没人知道他是火凤凰，None想要调走一个其他导师的学生，总得找点什么借口才行。对于专门收留有恶劣影响学生的None而言，给火凤凰制造一起无法翻身的事故，是把他调走的最好方法。”
应雨简直难以想象易秋唐所说的话，仅仅只是为了得到火凤凰，就可以牺牲其他在图书馆的无辜学生。
“我也是图书馆事件之后才知道他的真身是火凤凰的。”易秋唐的声音清冷淡然，仿佛在叙述一个平静的故事一样不带波澜，“毕竟就一个学生而言，很难做到这样程度的火难。”
“他去了None之后我们就没有过交集了，我一直以为他早就毕业离开，没想到……”
没想到自己曾经的同学，竟然一直被囚禁于能力训练塔的阁楼。
看着易秋唐平静的模样，应雨忍不住就伸出了手，抚摸上了他的脸颊。
男人似乎也很惊讶少女的动作，静如止水的眼中出现了一丝波澜，他把手掌覆上应雨的手，贴着自己的脸紧紧握住。
“阿唐，不开心的话，是可以生气的。”应雨说，“不用假装自己没事，我不会告诉别人。”
“我只是有点，不甘心。”易秋唐低下头，语气带着一些颤音，“为什么自己没有早一点意识到这件事情，明明之前就怀疑过None的所作所为，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去阁楼确认。”
“大人也有大人的难处呢。”应雨对着易秋唐露出温柔的笑容，“阿唐的立场不允许阿唐做这些事情，但是我可以代替你去救他。”
易秋唐没有想到，有这么一天，住在自己家里的小小少女，会说出这样的话语。
他想起自己毕业后进入学院从事实验室方面的工作，颇有成就的他最后因为和实验室高层人员的意见相左而被针对。龙的事件是最后的爆发点，作为反对派的他首当其中和实验室的人闹翻，从而离开实验室成为了导师。
自己最开始也是一腔热血和正义，反对着对龙的囚禁和实验，极力阻止实验室和None的人要做的一切。成为导师后的自己，也曾想过作为幻兽的自己当年的同届，是不是也遭到了和龙一样的命运。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自己已经对学院做的这些残忍的事情默然无视，学会了视而不见充耳不闻，甚至在听到这一届的学生中有鲛人的时候，告诫应雨离他远一些。
自己终究还是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类人啊。
易秋唐的心里有些苦涩，如果不是看到现在的应雨，自己可能就此泯然众人了也说不定。
真是不合格的导师。
“输给你了。”易秋唐笑了笑，摸上应雨的脑袋，眼前的少女尚且还带着一丝茫然和不解，但他知道在那一个瞬间，应雨拯救了他。
“如果我失败了的话，阿唐作为我的导师和借住人，会被牵连到吗？”应雨抬着头，有些小心翼翼地问着。
“会。”易秋唐对她露出一个理所应当的笑容，语气里带上了一些笑意，“所以你一定要成功啊。”
“嗯！”应雨此刻看起来干劲满满，易秋唐也稍许放下了一点心。
男人对自己提供的资料的准确度还是有点信心的，如果应雨和夏越不乱来的话，这次的行动应该会十分顺利。
“不要受伤。”最后叮嘱了一句，易秋唐从沙发上站起身。
这是一幕落日夕阳下的余辉，年长的男人和青涩的少女一起在厨房里做着晚餐。
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是什么，但那被渡上金光的画面太过于美好，那么就让时间停在此刻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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