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妖小红娘]鸣蝉

作者:容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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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火燎原


      林月蝉最近一直在重复地做同一个梦。

      梦境中,只有无边的虚无和黑暗。她看见一名个子娇小的少女独自在黑暗中行走着,跌跌撞撞,眼看着似乎下一刻便要倒下,可尽管如此,她始终挺直着脊背,坚持着往前走去,片刻不曾停留。

      她看着少女慢慢长大,小小的个子变得越来越高,有些婴儿肥的可爱圆脸变得棱角分明,原本明亮单纯的眼睛慢慢地冻上了寒霜。背负着重担、独自前行着的少女,那冷漠倔强表情中深藏的孤单寂寞和不堪重负的痛苦,让她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慢慢揪紧,痛不可当。

      停下来吧,不要勉强自己。

      她这么对少女说,可不管她怎么做,少女都无法发现她的存在,依旧按照自己固有的轨迹,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留给她一个倔强而固执的背影。

      再然后,梦就醒了。

      林月蝉睁开眼,翻了个身,怔怔地望着窗外明亮的天光,混沌的头脑渐渐清醒。她回忆起刚才那个反复多次出现的梦境,许久之后,才深深地叹了口气。

      自从在涂山雅雅那里听说了过去的故事,林月蝉便一直无法释怀。她从前一直觉得,转世续缘是人和妖之间爱情的见证和延续,美好而圆满;直到听完后她才发现,原来这些美丽的爱情故事背后,更多的却是永无止尽的痛苦和等待。

      林月蝉想,如果自己是涂山雅雅,可能早就崩溃了。也正是如此,如今那位冷漠而强大,有足够实力目空一切的涂山女王,在林月蝉看来,格外令她心疼。

      她按下思绪,起床洗漱,随便吃了点早餐,吃完之后,便忍不住发起了呆。今日是周末,不用上班,按照平常来说,涂山雅雅都会过来见她,只不过昨日晚上涂山雅雅来了消息,说妖盟临时有会,今天没法过来,同她说了声抱歉,林月蝉自然回答没关系,让她好好处理妖盟事务。

      可当涂山雅雅真的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就算做好了心理准备,林月蝉还是觉得,心底控制不住地升起了一丝失落。这份烦闷低落的感觉,像一圈又一圈涟漪,打破了她二十多年来始终平静如死水的心境,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完全不知该干什么好的林月蝉,在家中焦躁地坐了会儿后,最终还是出了门,在春日的和煦阳光下漫无目的地散步。早晨的鸟鸣声悦耳动听,淡淡的花香令人心旷神怡,林月蝉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找了一处幽静的地方,在长椅上坐了下来。

      “月蝉?”

      一个有几分耳熟的声音响起,林月蝉抬起头,看见一名穿着粉紫色衣裙、满头大波浪金发的女子走了过来,手上挎着菜篮,在她面前停了下来,朝她打了个招呼,“早上好,真巧啊。”

      “早上好,清瞳。”跟涂山狐妖和白月初认识了这么多天日子,林月蝉也认得了她,知道她是王富贵的续缘对象,清瞳。林月蝉听涂山雅雅说过,王富贵的前世王权富贵是她的表弟,如果按前世的辈分算的话,清瞳还是她的弟妹。

      “为什么一个人闷闷不乐地在这儿发呆呢?”清瞳将菜篮放在长椅上,在林月蝉身边坐下,转头问道。

      “你买了这么多菜,是要回家做饭吃?”林月蝉避而不答。

      “差不多吧,”清瞳答道,“我想回去做顿好吃的饭菜,然后中午给富贵送过去。”

      林月蝉听说过清瞳和王富贵的事情。清瞳一样苦候了数百年,找到了转世的王富贵,可直到现在,王富贵仍然没有完全接受清瞳。清瞳为了在王富贵心中更进一步,也是费了不少苦心。

      “我在想,为了一份感情,面对各种各样的困难和痛苦,坚持等候数百年,真的很了不起。”林月蝉沉默了许久,还是开口道,“就算他到现在仍没有完全接受你,你也不介意吗?”

      “我可以等他完全接受我,我相信会有这么一天的。”清瞳满是自信地道,看了看林月蝉愈发沉寂的侧脸,想起她和涂山雅雅的转世续缘之约,不由问道,“那你……和她呢?”

      “我不知道,”林月蝉的神色有些落寞,“我不太明白,什么程度才算接受,什么感觉才叫喜欢。”

      “喜欢就是……想见到他,想和他在一起,因他的开心而开心,因他的难过而难过。为了他,自己能拥有无边的力量,做到一些平时根本做不到的事情。”清瞳微微地笑了起来,目光中柔情四溢,似乎想起了甜蜜的过往。

      “这样啊。”林月蝉低低应了声,心中微动,似有所感。

      “更何况,我觉得啊,”清瞳微笑着,清澈的眼神静静凝视着她,柔声问道,“月蝉,你会思考这个问题,为你和她的事情而苦恼,不正是说明,你已经动心了吗?”

      为相见而开心,为分离而失落;心疼她的遭遇,痛恨自己的无力,为满足她的愿望而想尽办法——听清瞳这么一说,林月蝉忽然发现,原来自己从见到涂山雅雅后,内心不断掀起的波澜,正是她慢慢陷入感情之中的证明。

      并不是像所自己以为的那样,胸中根本空无一物,而是早有微小的情感,抽出了一根又一根小芽,悄悄蔓延,在不经意间爬满了心底的角落。那些感情,并非如火山爆发般浓烈张扬,而是如山涧小溪,安静而绵长。

      “只不过我想,虽然对我来说,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他就是他,可也许有时候,对他们来说,并不一定能接受自己的前世吧。”清瞳大约想起了自己跟王富贵的纠葛,有些伤感地叹了口气,“我想着,如果能完全把记忆拿回来,会不会好一点?”她感慨道,“如果能把过去的事情都想起来,是不是就能稍微理解一下,从前的那份感情呢?”

      林月蝉知道,这是清瞳对自己的现况发出的感叹,而这句话,却也恰好戳中了她的内心。她不想让涂山雅雅独自背负那段沉重的过往,她想理解彼此的内心,想理解那份在她看来如此耀眼的感情。

      “谢谢你,清瞳。”林月蝉道,“你解开了我的疑惑,给了我很多启发。”

      “我说了什么特别的吗?”清瞳有些惊讶,迷糊地问道,歪着头思考了会儿,随后又笑了起来,“不管怎么样,能帮到你,我就很高兴了。”

      林月蝉已经在心中拟好了计划。她要先去想办法找到续缘法宝,拿回记忆;如果实在做不到的话,至少也要跟涂山雅雅承认,自己对她是有感情的。

      即便只是一点星火……但总有燎原的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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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节,月蝉领会到自己的感情和转变。
    继续现代线收尾工作!
    感谢竹子练剑的手榴弹,总有刁民觊觎朕的美色、摩瑾的地雷,感谢流木、摩瑾、抽抽Taenggu的营养液,作者菌爱你们!
    顺便抱抱每个留评的和追文的小天使=3=
    我想在五一把结局全部写完,不知道能不能做到,远目。
    下午说好写一万,然后我写了两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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