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鱼

　　初三下学期在老肥的连声哀叹中款款而来……

　　开学第一个月的月底就是体育中考，所以，第一节晚自习的班会上，老普一直鼓励大家加强锻炼，争取体育中考拿满分。

　　老肥的一千米成绩实在惨不忍睹，我只好每晚陪他练习，但他自己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弄得我直接想抽他。

　　反正，我既可以陪老肥练习，又可以偷瞄白缇同学，一举两得，这样的日子也十分惬意。

　　“好，所有八百米和一千米不能跑满分的人留下，其他人解散。”，老班扫了我们一眼，那眼神似乎想把所有跑不了满分的人都吃掉似的。

　　我瞟了白缇同学一眼，她还是一副淡淡的表情，波澜不惊，云淡风轻。

　　“滚吧。”，我踢了老肥一脚。

　　“哎，滚也滚不出个满分啦，急也没用。”，老肥砸砸嘴。

　　田径场上一派繁忙景象，跳远的、推铅球的、跑步的，异常繁忙，忙碌不堪。

　　我坐在足球场的球门旁边远远看着白缇同学和老肥，那些噪音被我自动修饰成华美的乐章，萦绕在我的耳畔。

　　每当白缇同学经过我身旁时，我眼光总是随着她游移，虽然她可能永远也不知道我在看她，但我还是觉得很开心。

　　为了迎接一年一度的体育中考，我们初三年级的早操全部变成练习活动，各班班主任都毫不松懈地监督着班上的同学训练。

　　反正，所有的人都积极备战，除了我。

　　我还是整天无所事事地看着白缇同学的背影发呆，默写琴谱，反正我对其他事也没多大的爱好。

　　晚自习的时候，班上的同学除了讨论体育中考之外，似乎都在埋头做题和研究历年真题。

　　白缇同学还是每天练完八百米后直接跑到三楼图书室看书，一直到上晚自习才回教室。

　　我呢，有时站在图书室大门斜对面偷瞄白缇同学，有时靠在我们班教室前门的杉树上盯着三楼的图书室，反正，我也不亦乐乎。

　　月底，体育中考。

　　这一天，我们学校所有的初三学生全部齐集县城中学参加体育中考。

　　今天的天气有点阴，我感觉白缇同学肯定比较难受，而且考试按照学号顺序进行，她就是我们学校的第一组。

　　我一直站在不远处看着白缇同学，她一直都在原地跺着脚，而且不停地往手里哈气。我之前就发现白缇同学在早操时间测试的八百米成绩没有下午测试的好，而且只要天气稍微有点冷，她的手还会不停地颤抖。

　　是啊，她从来都是一个怕冷的人，只是，不知道她从印度酒店离开后，会不会再受冻挨冷，会不会有人再给她装热水袋捂脚？

　　“预备……跑……”

　　枪声响了，白缇同学开跑了。

　　我站在离起跑线半圈的位置附近看着白缇同学，她的脸颊和鼻尖有点通红，不过呼吸还算均匀，按照她之前的训练情况，跑满分应该不成问题。

　　“是最里面跑道那个吗？”

　　“对，就是那个了。”

　　“确实挺漂亮的，李一一跟我说，我还不相信。”

　　“那当然，我表弟说呀，白缇在她们学校可是个风云人物，成绩好，人漂亮，追她的男生很多，但她好像谁也看不上。”

　　“是吗？”

　　“怎么，你看上人家了？”

　　“我？没戏。不过我刚才听说夏逸云好像一直在打听白缇的事。”

　　“谁？夏逸云？”

　　“嗯，他不是千年老二嘛，所以一直不甘心，像他那种学习成绩好家境好的男生，考不过一个女生，心里当然不爽了。”

　　“他也想追白缇？”

　　“谁知道呢，他之前不是一直还说白缇肯定是个恐龙嘛。不过啊，照现在这个样子，他多半会后悔自己说的话。”

　　“你们在说谁呢？”

　　“白缇。”

　　“哎，怎么到哪儿都在谈论她呀。”

　　“唉，漂亮呗。”

　　“奕枫，你们这些男生啊，没劲儿，真没劲儿……”，老肥拉了拉我的手，这时候白缇同学已经快跑到终点线了。

　　我脱了外衣套拿在手上，朝着白缇同学走去。

　　“三分二十秒，满分……”

　　白缇同学冲过终点线，脚步逐渐慢了下来。

　　“白缇……”，田晓的声音飘送上来。

　　白缇同学转过身，瞟了我一眼。

　　我刚想把手臂上挂着的外衣递给白缇同学，衣服却被人抽走了。

　　“奕枫，你怎么知道我冷？”，方龄龄边穿我的外套边看着我笑。

　　“白缇，恭喜你，满分啦！”，田晓冲了上来。

　　“白缇，你也太厉害了吧，不仅成绩好，八百米还能跑满分。”，一个陌生的女生朝着白缇同学走来。

　　白缇同学看了那个陌生女生一眼，拉着田晓就超着那个女生走去。

　　“你是不是有病啊？”，我冲着方龄龄吼道，“别碰我衣服，脱下来。”

　　可方龄龄还是站着不动，定定地看着我。

　　“你听不懂人话吗？”，我动手去拉我的外套，但方龄龄却敏捷地避开了。

　　“怎么哪儿都有你啊！你老跟着我干嘛，现在你开心了？”，我瞟了白缇同学一眼，她四周围着很多我不认识的人，估计是外校学生。

　　“奕枫，你为什么非要喜欢她呢？”，方龄龄的声音有点哽咽。我没理方龄龄，直接朝白缇同学走去。

　　“方龄龄，你别哭啊，他那人脾气不好。”，老肥叫了我一声，我没回头，径直朝我们班大本营走去。

　　老普和田主任正和白缇同学说着什么，他们脸上的笑容比眼前的田径场还热闹。

　　“奕枫，你也真是的，发什么火呀。”，老肥把我的外衣递给我，“给，你冲人女生发火干嘛呀？要我说，这事啊，还是得怪你，我们学校里，谁不知道方龄龄是你女朋友啊，明明是你……”

　　我回头看了老肥一眼，老肥看了看我，不再言语。

　　我站在原地看着白缇同学，老肥见我一动不动，摇着头跑开了。等白缇同学和田晓朝着起跑线走去的时候，我才动身跟去起跑线的位置。

　　田晓站在跑道上，一直对着白缇同学笑。我也看着白缇笑了笑，然后朝着她走去，最后亦步亦趋地跟在白缇同学身后。

　　田晓冲出起跑线后，白缇同学一直盯着跑道上的田晓，眼光随着田晓的步伐移动，我只顾看白缇同学，等她一转身，整个人直接撞我身上，我顿时有点慌乱，刚想叫白缇同学，她却先抬起头，然后看着我说了声对不起，我正想开口说没关系时，白缇同学却朝着前面的位置跑去，视线又转移到田晓身上。

　　我追了两步，走到白缇同学后面。可白缇同学却小跑起来，跟着已经冲过终点线的田晓一起向前面跑去。

　　我本来想去找田晓说话，但张峰和常乐却抢先朝着白缇同学和田晓跑去，我只好作罢，站在原地听他们聊天。

　　我知道白缇同学很高兴，我知道他们今晚要去吃宵夜庆祝，我知道……

　　我呆立原地，看着逐渐远去的白缇同学，我觉得她离我好像又远了一些，似乎是更远了，似乎是从来没近过。

　　不远处，老肥一直跟老普在说着什么，老肥边说还边瞟向我。我看到白缇同学也朝着老肥和老普走去，田晓还不停地跟老肥说着什么。

　　我本来想跑过去跟他们说话，但常乐一直站在白缇同学旁边，我不想看见常乐，我不想看到常乐笑，所以，我还是一动不动，呆若木鸡。

　　轮到男生测试时，老肥的一千米还是倒数第一，他还是一副无所谓的大无畏模样，我只能笑笑，佩服他在中考面前的可嘉勇气。

　　下午的跳远和铅球没有上午那么激动人心，我依旧躲在角落里看白缇同学，确定她考完后才假装无所谓地走回大本营。

　　回到学校后，可能是因为考完体育中考的缘故，教室里异常嘈杂，我显得有点坐立不安，我心里一直在想着白缇同学和常乐今晚去吃宵夜的事。

　　熬到晚自习下课后，我定定地坐在座位上没起身，老肥叫了我两声我也没理他，我想等着看白缇同学到底会不会，

　　当张峰和常乐叫白缇同学时，白缇同学只是摇摇头说她不想去，最后，常乐、田晓和张峰三个人只好无奈地走出教室。

　　白缇同学起身的时候，老肥踢了我一脚，用下巴指了指白缇同学，我明白老肥的意思，冲着老肥笑了笑。

　　等我跟着白缇同学走到鱼塘前面的灌木丛时，我向前跑了两步，开口想叫白缇同学的名字，可白字才刚叫出口，两个我不认识的女生就跑到我前面挡住我。我冲着那两个陌生女生两吼了一声让开，然后赶紧朝白缇同学跑去。可我才跑了两步，却看见付小叶和王俊皓正叽叽喳喳地跟白缇同学说着什么，惹得经过他们身旁的人都看向他们三人。

　　“奕枫，你怎么不走啊？”，老肥推了我一把，我转头看了看老肥，低头不语。

　　回到宿舍后，老肥还一直骂我孬种，说我是个大怂包。

　　我洗漱完毕上床后，刚想掏出书包里那本去年打算送给白缇同学做生日礼物的《小王子》，高以翔和马小磊就开始说今天那些跑来我们班大本营打探白缇同学的外校男生。我心里非常不是滋味，拉上书包拉链，蒙头睡觉。

　　第二天，教室里的空气却异常凝结，离上晚自习还有一个多小时，却只能听到笔尖和纸张摩擦的沙沙声。

　　看着白缇同学空空的座位，想着三个月后的中考，我觉得时间真是太快了，快到根本来不及回忆就溜走了。

　　周末返校时，连妈妈都说这日子过得太快了，一转眼我都快十七岁了，是啊，等高一上学期一开学，我就十七岁了。

　　年后，妈妈的脸色比之前好了很多，她脸颊逐渐红润起来，只是她好像十分容易疲乏，所以这学期以来，我都不敢让她陪我练琴，可她却非要坚持陪我，然后一脸笑意地陪我弹钢琴，听我弹吉他。

　　“楚奕枫，你的。”，高以翔把几封信递给我又转向田晓，“田晓，这是白缇的，你放她桌上一下。”

　　“哎，楚奕枫，你和白缇啊，真是太出名了。那些女生都看上你了，你让我们怎么活呀？”，高以翔装出一副懊恼的样子看着我。

　　我瞟了瞟白缇同学桌子上的那些信，冷笑一声，吊儿郎当地晃着身子唱着歌。

　　估计是我满不在乎的样子惹得高以翔很不爽，他一直回头看我，还低头跟张峰说着什么。我觉得他们很无聊，起身上三楼盯着校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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