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鱼

　　后来，老肥和苏小妹来看我们，苏小妹很生气，我也一路陪说陪笑，斟茶倒水。

　　如果，如果我当时能够从老肥和苏小妹看我的怪异神情，以及老肥问玫瑰花来不来参加他和苏小妹婚礼时的沉默中察觉出什么的话，或许，或许一切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老肥和苏小妹走后，我吵着要玫瑰花去听我唱歌，可她说，她困了想休息，我也没再纠缠。

　　玫瑰花下来吃中饭时，脸色异常苍白，那种痛经带来的苍白让玫瑰花显出一种病态的美，只是，她的经期明明还不到，怎么能提前两个星期呢？可我确定，那种无力的苍白肯定是因为痛经。

　　在我疯狂试探玫瑰花的那两个月，我一直都留心观察，可那时候，她的经期还是一如既往的稳定。

　　那两个月，我其实一直都抱着热水袋，坐在公寓大门口守着玫瑰花，我很想开门进去看她，我想把热水袋放在她肚子旁边，只是，我怕她烦我，所以我始终没有勇气刷开公寓的大门。

　　而现在，我确定自己的推测没错，玫瑰花再怎么控制烦躁的情绪，但她那一脸的苍白骗不了我，所以，吃过晚饭，我直接跑到厨房给我的熬桂圆红枣汤。

　　“小枫，你这是……”，李怡蜓走进厨房，声音似乎有点不解的意味，“这是熬给白缇的？”

　　明知故问。

　　“白缇她是肚子疼吧？”，李怡蜓看着我笑，“你光放桂圆和红枣效果可不太好。”

　　是吗？

　　我一脸狐疑地看了李怡蜓一眼。

　　李怡蜓又看着我笑道：“本来呀，炖血鸽的效果比这个好，但白缇她吃素，炖血鸽不合适。你这个桂圆红枣烫啊，要加一点阿胶效果会更好，但她吃素的话，阿胶也不合适。不过，阿胶的话，如果白缇不是严格茹素，那加一小点也应该没问题吧？”，李怡蜓边说边打开厨柜门，拿出一袋阿胶。

　　“小枫，你要是信得过我，就让我帮你熬吧，这个我比你柳姨有经验。”，李怡蜓晃了晃手里的阿胶。

　　像李怡蜓那样养尊处优的人会做这种事？

　　我不相信，我也不会信。

　　“不用。”，我一把抢过那包阿胶，掏出手机，打算上网查询。

　　我曾经问过玫瑰花，她说她不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素食主义者，所以，加一点阿胶应该问题不大。

　　“小枫，这网上教的啊，应该只有个大概的步骤，肯定没有具体的配比。”，李怡蜓笑着，“还有你这个水呀，放得太多了。”

　　我还是狐疑地看着李怡蜓，我不知道李怡蜓是不是真懂。

　　“小枫，你以后啊，要提前三五天给白缇熬，这样效果才好。”，李怡蜓拿过我手里的汤勺，舀了三勺水倒掉。

　　“是吗？”，我还是不太相信李怡蜓的话。

　　李怡蜓估计没想到我会接话，微微一怔，随后恢复一脸笑意道：“是啊，提前吃效果好，很多这种药都要提前吃。”

　　我开始有点相信李怡蜓了。

　　“妈……小枫，你们聊什么呢？”，楚奕杨狐疑地看着我。

　　“没什么。”，我又拿了一把勺子，开始搅拌煲汤锅里的东西。

　　楚奕杨看了看煲汤锅，又看了看那包阿胶，转向我说道：“小枫，这个你问我妈就算是问对人了，反正呀，你交给她熬，不会错的。走，爸在书房等你呢。”

　　“什么事？”，我警惕地看着楚奕杨。

　　“你急什么呀？爸就是想看看你，他刚才去看你，可你房里没人，让我来找你，顺道再说一下白小姐的事。”，楚奕杨转向李怡蜓，“妈，那我和小枫先上去了。”

　　“你们去吧，等熬好了，我拿去给白缇。”，李怡蜓笑着冲我和楚奕杨摆摆手。

　　我不知道楚绍天又想搞什么鬼，不过，无论他想干什么，我都奉陪到底。

　　我看了李怡蜓一眼，又看了看煲汤锅里，“阿胶可以放一点，还有，她不吃甜的东西，红糖少放点。”

　　“哎，哎，我知道。”，李怡蜓看着我笑了笑，眼里竟然含着泪花。

　　我知道李怡蜓的意图，可是，有些事，不是想补偿就能补偿的。

　　我和楚奕杨一进书房，只见楚绍天坐在沙发上抽烟，他抬头看了我一眼，“你脸色不太好，还是让刘医生过来看一下比较好，奕杨，你……”

　　“你找我什么事？”，我随手拿起楚绍天书桌上的台历。

　　“小枫，你和白小姐……”

　　“我和白缇好得很，你又想怎样？”，我把台历扔在桌上。

　　“小枫，爸不是那个意思。”，楚奕杨拉着我在沙发上坐下。

　　“那是什么意思？”，我盯着楚绍天。

　　“那，你和那位伊小姐，你们……”

　　“我和伊韵什么关系也没有，我只会和白缇在一起，我要娶的人也只能是白缇。”，我想我说得够直白了。

　　楚绍天和楚奕杨却是一脸惊讶地看着我，随即又变成一脸的凝重。

　　我看了楚绍天一眼，走出书房，刚走到楼梯口，老六的电话来了。

　　“枫哥，我们打探到叶老三天前已经带着老伴回了加拿大。”，我心里大喜，挂掉电话后，朝着附楼飞奔而去。

　　虽然老六做事我向来放心，但这次关系到我的终身幸福，我一定要亲自确认一遍才行。

　　等我从附楼出来时，天色已经全黑了，刚想去看那朵玫瑰花，楚绍天又让楚奕杨来叫我。

　　我跟着楚奕杨走进书房，楚绍天正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出神地看着手里的二胡，两只手不停摩挲着二胡外面套着的黑色布袋。

　　“爸……”

　　“爸……”

　　“爸……”

　　楚奕杨叫了楚绍天三声，可楚绍天似乎没什么反应。

　　“爸……”，楚奕杨走到楚绍天面前。

　　“哦，你们来了。”，楚绍天抬头看了我一眼，“坐。”

　　我狐疑地看着楚绍天和楚奕杨，可楚绍天还是一直抚摸着妈妈缝给他的那个黑色二胡布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小心翼翼地收起那把二胡锁进书柜里。

　　“爸，还是我说吧。”，楚奕杨忍不住，开口了。

　　“不用。”，楚绍天点了一根烟靠在沙发上，“小枫，我听说你在找叶一，叶老？”，楚绍天吐了一个烟圈。

　　奇怪，楚绍天怎么会知道？

　　我点头，防备地看着楚绍天。

　　“我知道叶老在哪。”，楚绍天死吐了一个烟圈，“而且我也能请得动他老人家。”

　　哼，我现在也知道叶老在哪，至于请不请得动，那就要看诚意了。

　　“小枫，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你不一定能请得动叶老。”，楚绍天猛吸了一口烟。

　　“哦？是吗？”，我不会相信楚绍天的话，只要找到叶老，我有把握能请得动他。

　　“小枫，我知道你有钱有手段，但是，这些对叶老没用。你知道他退休这几年有多少人去求他吗？那些人，哪个不是有钱有势，但他从未破例。那些登门拜访的人都知道叶老怕老婆，所以都挖空心思去求叶老夫人，可是照样被叶老回绝了。”，楚绍天又点了一支烟。

　　“你不知道，叶老和叶老夫人之前其实还有过一个孩子，可是那时候，叶老天天忙着帮人看病，叶老夫人在家中不慎摔倒，导致小产，从此不能再生育，整个人也变得郁郁寡欢，直到莫离出生后，叶老夫人才慢慢变得开朗起来，而叶老也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楚绍天手里拿着的烟正在慢慢燃烧，那股白色的烟雾缓慢上升，显得有点肆无忌惮。

　　“莫离是叶老的孙子，很多不知情的外人，都说叶老这个人做事恣意妄为，因为叶老的孙子和他儿子一样，都采用莫字辈。叶老的儿子叫叶莫相，而他孙子却叫叶莫离。”

　　楚绍天越说，我心越沉，他掌握的情况，远比老六查到的多。

　　“莫离其实是叶老和叶老夫人未出生孩子的名字，叶老夫人刚怀上第二胎的时候，他们就决定，无论男女，名字都叫莫离，寓意为‘相离莫相忘’的‘相离’。后来，他们的孙子出世后，叶老执意让孙子取名叶莫离。”，楚绍天换了个坐姿，死死盯着我，我也死死盯着他。

　　“叶老一直觉得对不起叶老夫人，所以，退休后就闭门谢客，带着叶老夫人游山玩水，说要好好补偿自己对叶老夫人的愧疚，任谁登门拜访都不见。”，楚绍天咳了一声。

　　“爸，您少抽点。”，楚奕杨把楚绍天的茶杯递给楚绍天。

　　“既然如此，你怎么能请得动叶老？”，我开始变得不安起来。

　　“不是我，是奕杨。”，楚绍天喝了一口茶。

　　我知道叶莫离是楚奕杨在多伦多大学念研究生时的同班同学，但对于他和叶莫离的关系究竟有多好，老六暂时还未查清楚。

　　“奕杨是叶老夫人认的干孙子。”，楚绍天又喝了一口茶。

　　我开始焦躁起来，楚绍天到底要我拿什么交换呢？

　　如果是联姻的话，我绝对不会同意，可不是这个还能是什么呢？

　　“当年，莫离因为他爸爸生意上的事遭人绑架，莫离和奕杨奕杨一样，也喜欢徒手攀岩，他在野外被人绑架时，刚好奕杨也在那一片攀岩，那帮歹徒就连奕杨也一起绑架了。”

　　楚奕杨被绑架的事我也知道，只是原来却是跟叶老的孙子有关。

　　“后来，我们边报警边准备赎金，可是交赎金的时候，其中一个歹徒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朝着莫离开了一枪，但被奕杨给挡了，警察也刚好赶到，才救了他们两人的性命，奕杨也因为这个在医院住了三个月。奕杨住院期间，叶老夫人天天都来医院看奕杨，等奕杨出院后，叶老夫人就说想认奕杨做干孙子，叶家还举行了一场隆重的认亲仪式。”

　　好，我知道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说吧，条件。”，我呼了一口气，靠在沙发上。

　　“我们想请白小姐……”

　　“不可能。”，我立马打断，起身离开。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小枫，你先听爸把话说完。”，楚奕杨起身，伸手挡我。

　　好，我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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