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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夜:(六)
—[2056年12月11日,晚上21:45]—
灯泡在骤亮几秒后猛地变暗,随即“啪”地一声,爆了灯丝。
整个十层霎时陷入漫无边际的黑暗,女人的惊叫和男人的粗声诟骂此起彼落,偶尔还有玻璃或金属器皿落地时的碎响掺杂其中。
断电同时,两位医生跟克伦特等几位护士正在查房,为一个病重的老太太检查身体,突如其来的黑暗令他们没法继续接下来的工作。
一团伸手不见十指的漆黑中,医护人员们只能听着老太太垂危的呼吸,越来越微弱……
山羊胡从舌根底下吐出一枚别针,在黑暗的掩护下悄无声息的别开了腕上的手铐。
对面床上,莱昂和乔伊缩在被窝里声音模糊的低喃着什么,全没注意到山羊胡的动静。
山羊胡屏息凝神,异常镇静的揉捏着因长时间遭受桎梏而酸痛无比的双腕,并不急着马上离去。
乔伊、莱昂、麦克三人,目前两个在床上,能用枪的只有乔伊一个人。
但是根据山羊胡以往对他们的观察,他可以笃定,乔伊绝对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他根本不担心逃不出去的问题。
更何况,现在这种环境,他即使“逃出去”,又能做什么?
“糟——,楼上可能出事了。”
几乎是一停电,麦克嘴里就爆出这么一句话。
诺丁愣住,随即循声往麦克那边看过去,“出事?出什么事?”
麦克本能的摇摇头,随即想起诺丁看不到他的动作,赶紧解释道:“我也只是直觉,不一定是真出事了。”
好歹汉诺威和米罗也都在楼上,要是真有个万一……
诺丁咬咬嘴唇,手指紧张的抠进床沿儿的被单里撕扯着,“不知道还会不会来电,这楼里是用电供热的,没有电我们迟早都会冻死。”
麦克摸索着一把抓住诺丁冰凉的手指,合掌将它捂住,“别这么想,小诺。”
多给自己点希望吧,凡事都想的太悲观的话,人就没活路了。
娜塔莎抱着小猫咪缩在被子里瑟瑟的颤抖着,小声的哭着,鼻腔里全是恐惧绝望气音。
房门忽然乒乒乓乓的响起,芮妮担忧的嗓音从门外传来,“娜塔莎,你还好吗?娜塔莎?你没事的话答应我一声好吗?娜塔莎……”
“芮……芮妮!”娜塔莎从被子里露出头,拖着哭腔答应道:“我……我在!”
因为担心对方,而从外面一路磕磕绊绊跑回来的芮妮闻言,终于释然的拍拍胸口,停下了狂拍门板的动作,“你没事就好……天哪,你没事就好。”
刚才跟克伦特查房却遇到停电,把芮妮惊的差点脚软,想起同屋的俄国女孩怕黑,她跟护士长打过招呼就拼命往回跑,路上还摔倒几次。结果好不容易摸回屋,却发现掉了钥匙!
芮妮缓下呼吸,隔着门板喊道:“娜塔莎,我没钥匙了,你慢慢过来给我开门好吗?”
她必须看到这可怜的小女孩才能安心。
萨拉点着火柴走进詹姆和妮可的房间,惨白的脸色在摇曳的火苗映照下,显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感觉。
妮可冲过去抱住母亲,声音里渗进压抑不住的哭泣,“妈妈……”
“亲爱的,你爸爸他……他……也许他……”
萨拉张嘴想说点什么,火柴却在此时熄灭。
浓重的黑铺天盖地,阻绝了母女俩望向彼此的视线和未竟的交谈,带来空绝的死寂。
宽敞的大床上,卢森抱着肖恩缩在被窝里,兄弟俩完全没受到停电的影响。
“哥哥……”
“嗯?什么事?”
“威克不会有事吧,”肖恩的小脸儿贴在兄长的胸口,担忧的问道:“他们要做很多事吧,没有灯不是很麻烦吗?”
卢森抬起右手摸摸幼弟细绒绒的发顶,温声笑道:“不会啦,威克那么大个人了,停电这种小事难不倒他的。”
“可是……”
“快睡吧,”卢森打断他的话,“等你醒了,他一定会回来的。”
乖巧的小孩轻轻的“嗯”了一声,听话的闭上了眼,呼吸渐趋平稳。
然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卢森的左手伸出被窝,摩挲着旁边原本属于威瑟斯彭、此时却一片冰寒的位置,悄悄的湿了眼眶。
菲佛丝看着头顶黑黢黢的天花板,脑子里莫名的想起约一周前、出事那天早上,她和丈夫保罗在家门口分别时的情景。
天空是暗淡的灰,身着套装的她却笑的格外甜美。
只因保罗在离开时,许诺晚上要送一份大大的“惊喜”给她。
“宝贝儿,”保罗在她耳边吻别时笑喃,“晚上记得早点回来,我发誓你会喜欢‘它’的。”
菲佛丝故意耍赖,“不能现在就给我吗?”
保罗夸张的瞪大了眼睛,“嘿——你不能——”
菲佛丝笑着推他往车库走,“好啦好啦,我会早点回来等你的。你快去上班吧。”
……但那天晚上,菲佛丝没能赴约,也没能联系上保罗。
那个曾经对他们夫妇俩很平常的早晨,竟成了他们的永诀!
“汉诺——汉诺——你有没有事——”
罗宾和皮特守着杂音不断的对讲机歇斯底里的吼着,屋里的几台尚在工作中的笔电屏幕发出微弱的荧光,把他俩的脸孔照射的灰暗狰狞。
要不是有皮特坐镇,罗宾觉得自己可能会失控、崩溃,或者干脆直接疯掉。
好端端的,怎么会停电,怎么会!
更要命的是,从停电到现在已经快半个小时了,对讲机里一点回应都没有。
对朋友生命的担忧和对未知的恐惧,让罗宾百爪挠心,即使素来比他稳重冷静的皮特此刻也再没办法维持镇定,嘶吼的声音甚至前者还大。
“汉诺——你这个混蛋,快点回答我——”喊到最后,罗宾嘶哑的嗓音里带上了明显的哭腔,“汉诺——妈的,算我求你了——回答我——!随便来个人回答我!”
“巴度——卡瑟尔先生——斯内森——威瑟斯彭——”皮特机械的叫着那些名字,心急如焚,“桑切兹——艾伦——回答我们!拜托——回答我们——你们不可以出事,听到没有!”
然而对讲机静静的躺在桌上,在两夫夫焦灼的注视下,至多发出几声“吱啦吱啦”的噪音,再无其它的反应。
—[2056年12月11日,晚上23:23]—
相较于黑的彻底的十楼,二十五楼因为有一堵面积不小的透天玻璃墙,所以能够借助极其微弱的天光看到隐约的景致。
威瑟斯彭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壁,他的斜前方靠近隔壁防盗门的地方,是艾伦和桑切兹,卡瑟尔俯卧在距离他们约百米的走廊尽头,全无声息。
在这几人中间的空地里,斜横着一张麻布沙发,一侧的扶手跟半截儿坐垫都是焦黑的。
“上帝……刚才,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桑切兹茫然的瞪着威瑟斯彭和吓傻了的艾伦,心脏绞拧成一团。
威瑟斯彭克制的闭了闭眼,再张开时,声音低哑的如同在砾石上磨过,“……卡瑟尔触电了。”
他到现在都没发出声音的话,恐怕是凶多吉少。
汀德大厦的暖气、冷风和防盗设备,都是由位于它顶楼的智能电脑所控制。
在以前正常工作时,每天会有一位工程师负责在电脑室进行密码的随机和生活舒适度的调控,务求让进入大厦的每一个人都感觉“宾至如归,温暖如春”。
可是自5号开始,工程师已经有六天没有来过。
汀德电脑设定的无人控制最长时间是96小时,早在汉诺威等人上楼前,它就到了极限。
能坚持到现在才出现纰漏,也算这电脑质量过硬了。
威瑟斯彭分析,大概是电压不稳的缘故,导致了电脑分布在楼内的感应器的失常和反应迟缓,所以在他们冒险之前砸门的时候才一直都没事。
但等到大家的心都落回原位,卡瑟尔却出事了。
四十分钟以前,卡瑟尔拿着对讲机在屋里转来转去,试图跟楼下的皮特夫夫联系。
但不知怎么,刚才还好好的对讲机却突然失灵,“吱啦吱啦”的噪音吵的人头痛欲裂。
卡瑟尔在房间里焦躁的踱步,恰好碰见桑切兹和艾伦抬着沙发往外走,威瑟斯彭单手抱着一个箱子跟在后头。
卡瑟尔正走到玄关,见状下意识的闪身给他们让路,谁晓得他一让就让在了防盗门上,于是倒霉的事儿就这么来了——防盗门后暗藏的感应器被触动,几个人被瞬间涌来的强大电流击飞,一路飞窜的电火花烧坏了感应器,也顺带着让整幢大厦停了电。
卡瑟尔是正面被电击中的,所以威瑟斯彭猜测,他应该是没救了。
因为楼里是有灯的,所以之前上楼的时候,谁都没带手电或应急灯。
此刻被电或轻或重的击伤的几个男人瘫在冰冷的地面上,饥寒交迫的双重困境带来的压力,令他们呼吸都困难。
接连目睹了两次死亡事件的桑切兹完全混乱了,整个人蜷缩在地上,颤着嗓子闷声的念叨着什么,满脸的泪水。
威瑟斯彭张着干涩的双眼,看着头顶的玻璃墙,在心中默数着时间的流逝,盼望楼上的几个人能赶快下楼来帮忙。
果然,隔没多久,楼梯口处就传来了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正冲着走廊彼端瘫坐在地的艾伦迟钝的转动眼珠,希望能看清来者的模样,扯开喉咙大喊,“巴度教授,是你吗……”
然而下一秒,他的说话却戛然而止。
手电筒白亮的光线循声笔直的朝这边扫了过来,一道干哑低沉的嗓音在空旷的走廊中响起,“你们——,是谁?”
等眼睛适应了那刺目的光亮,人也走到了跟前。
是两男一女三个穿着厚重皮草的人,而且男人们手里都拿着一把猎枪。
女人握着手电筒在威瑟斯彭几人脸上逡巡移动,不时用陌生的语言跟两个男人说着话,语速急切而热烈。
艾伦被接连发生的事情吓呆,桑切兹犹自沉浸在他的思绪里,压根没注意周遭的变化。
唯一清醒的威瑟斯彭直觉有些不妙。
尤其是,当有人端着来福枪指着他的太阳穴的时候,那感觉真的很不好。
威瑟斯彭懒洋洋的维持着最初的坐姿,四肢冷的不愿动弹。一脸无辜的仰望着浑身上下包裹的像头棕熊似的魁梧男人,他平静的说道:“我们都是在楼下避难的人,上来是为了找寻更多活下去的可能,我们没有恶意。”
男人哼了哼,似乎想要说话,却被他的男同伴出声阻止了。
女人这会儿已经走到了卡瑟尔身边,蹲下身去翻弄他的身体,半晌突然惊奇的咦了一声,似是在奇怪什么事,转过头冲男人们小声的喊了几句话。
男人之一谨慎的走过去,低头去看卡瑟尔,而留下来瞄准威瑟斯彭的男人的视线落在他们身上,明显是对那边的事情很好奇。
威瑟斯彭趁他分神的间隙忽然发难,抬起双腿狠狠的踹向他的膝盖。
熊男闷吼着应声落地,手里的来福枪顺势滑落出去,枪管在地板上敲出重响。
另一边的两人怒吼着冲过来,仅有的手电筒在走廊里胡乱的摇摆着,却始终照不到威瑟斯彭。
而实际上,威瑟斯彭此刻就屏住呼吸安静的蜷卧在他们脚边的墙角处,巧妙的利用了“灯下黑”的原理误导他们。
熊男从地上爬起来,气急败坏的咆哮道:“妈的——!活见鬼!”
女人暴躁的扯掉围脖,愤怒的尖叫,“你就是不长脑子的废物!曼迪明明让你看好他的!”
“狗娘养的臭婊子,你他妈再说一个字我活撕了你的嘴!”熊男继续咆哮,端起枪对准女人,“你甭仗着我哥宠你,就对我说那些混蛋话,你没这个资格!”
“德瑞克——”
“够了!”阴郁的男人怒吼,一巴掌扇在女人脸上,“手电筒给我,我刚才好像看到那家伙了。”
女人啜泣着把手电筒递过去。
威瑟斯彭的心跳因为这个简单的动作几乎停止。
男人握着手电筒,极为缓慢的沿着自己身边的黑暗扫过去,就在威瑟斯彭闭眼待死的一刻,清脆的枪声从远处响起来。
一声,两声,三声。
重物倒地的声音砸的仿佛地板都在震颤,也砸的威瑟斯彭睁开了眼。
……迟来的“救兵”,终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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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就脆弱无依,非常想哭……
因为是冷题材,因为写法的古怪,所以连榜都申不上了,想要有更多菇凉来看甚至没有评都可以并以之为动力的我,是不是根本就不适合写文呢?
从开始写这个文到现在,现实中的我经历了太多的事情,生死离别,三年的时间让我觉得自己老的快要入土……好累,真的好累,总是想放弃,却又不忍心放弃,也许我就是个笨蛋,仅此而已……
如果我能坚持到底,老天爷你能许我一个光明的未来吗,起码让我看得清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