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有妖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余之礼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短介绍

立意:立意待补充

  总点击数: 414   总书评数:1 当前被收藏数:4 文章积分:150,339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古色古香-爱情
  • 作品视角: 男主
  • 所属系列: 超短篇-手札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9705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未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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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枝道人

作者:林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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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妖


      余之礼是名道士,平时住在山腰上的归云观里,常常有山下百姓请他收妖抓鬼,治邪病看阴宅,而他每每都能让雇主满意,一来二去名声远扬。

      这一日他正在观中打坐,忽来小道童说有人请他去收邪祟。

      余之礼来到前院,果见一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相貌堂堂,衣着华贵,一看便是富贵人家子弟。只是此时年轻人面色灰白,一脸焦急。

      看到余之礼出来,年轻人赶紧一鞠到底,行了个大礼,“余道长,请救我全家老小性命。”

      “公子不必如此,有什么话进屋可与我细说一二。”余之礼赶紧一扬拂尘,回礼道。

      二人进屋落座,年轻人不待余之礼开口,当先讲述起来。

      “小生姓张名炳,淮安府人世,家父曾任太医院长院,因祖父过世父亲回家丁忧,一家老小便从京城返回淮安祖宅,事情就是从回乡后开始发生的。

      自从搬回祖宅,一家人便开始夜夜噩梦连连,梦到的多是些鬼怪索命的情景。一连几个月折腾下来,全家老小都憔悴不已。无奈请了十方寺的和尚来诵经。说也奇怪,和尚来了之后情况确有好转,可和尚一走马上又恢复原样,甚至闹得更凶,彻夜不能安眠。

      后来家人想到冲喜这个法子,便让我迎娶了早年订婚的冯氏。婚后不久内人便有了喜,本来是件高兴的事,谁知内人临盆前夜入梦,一獠牙恶鬼说要托生成内人腹中胎儿,让张家鸡犬不宁。

      内人梦中惊醒,便马上临盆生了一个女婴,女婴出生便口生利齿,见人就咬,不喝奶水而是喝人血啊。”说到这,张炳情绪有些激动,手扶胸口大口喘气。

      余之礼赶紧命道童送来茶水,张炳喝过茶,又稳了会心神,才继续说道:“家里人都说我那女儿是鬼胎,想让她自生自灭。可那毕竟是自己的骨肉,我于心不忍,便把她整日锁在柴房,又怕她饿死,送过几次汤水都被她打碎了碗泼在地上。没办法,我便瞒着家里人偷偷给她送过两回人血。”

      “血她喝了?”听到这里,余之礼心中暗叫不好,赶紧追问。

      “喝了。”张炳情绪又开始不稳,隐隐透着慌乱。

      “血是哪里来的?”余之礼又问。

      “我花钱让两名家丁割了手腕接的。”张炳面色惨白,像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事,突然呓语般喃喃:“可我没想害死他们啊。”

      “唉。”余之礼叹了口气,心中已有些了然,“说说他们是怎么死的吧。”

      听到余之礼的话,张炳突然抬头,眼中浑浊不堪,“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第二天早上醒来有人来报说他们两个死了,而且都像是被人吸干了血液一样,变成了两具干尸。

      当时我便想到前一天刚刚用他们的血喂了我女儿,便赶紧跑去柴房。当我隔着门再向里看时,房内哪里还有什么女婴。

      柴房里,活生生的站着个七八岁的女童,目光阴厉,咧开嘴还有两排獠牙。。。”张炳双眼发直,余之礼知道他这是陷入了恐怖的回忆中,他赶紧念了段安神咒,指尖在张炳眉心轻轻一点。

      “啊。”张炳大喊一声,回过神来,看向余之礼一脸茫然。

      “后来呢?”余之礼轻声问。

      “后来,全家都怕她再害人,便紧锁柴房,又向旁人打听了道长所在。可没想到,还没等我来请您,就又出事了。她竟然从柴房凭空的消失了,本想着她要是从此不再回来也就算了,但偏偏那孽障一直藏匿府中,遇到独行的仆从便从暗处扑出来咬人吸食血液。而被她咬过的人,无一例外都变成了干尸。没办法,只能求道长出手相助了。”张炳说完,用发抖的手擦了擦布满额头的冷汗,再抬眼去看余之礼,发现这余道长正面无表情的低头沉思,他有些急了,怕对方拒绝赶忙一撩衣摆,直接给余之礼跪下了。

      “余道长,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张炳跪在地上哀求道。

      余之礼赶紧伸手扶人,但张炳死活不起来。余之礼无奈摇头,沉吟不语。

      他知道这回是真碰上硬碴了,以前每每被人请去,多半也只是走走过场,象征性的拿着桃木剑在雇主那里比划比划,其实都是那些人自己疑心生暗鬼,做了亏心事不安生而已。

      可这张家的事绝不简单,搞不好就是个有去无回。余之礼有些犹豫,他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大仁大爱之辈,也经常把子虚乌有的事往严重了说,让那些有钱的雇主多花了许多银两。但这次人命关天,他不得不慎重。

      用手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他想起师父临终前反复交代的替天行道、斩妖伏魔八个字,最后轻叹一声:“张公子,贫道就随你走上一趟吧。至于结果如何,只能看你我的运数了。”
      张炳顿时欢喜,站起来拉着余之礼便要走。余之礼跟他解释还有些法器要带,便回屋收拾了一个大包袱,由小道童拿着才上了张家的马车。

      ******

      一路无话,隔天就到了淮安城,张家的宅院在城中数一数二的气派,楼台林立,庭院幽深,不难看出张父在太医院应是很得皇家青睐的。

      进得府中,青石铺就的路面一尘不染,两边花团锦簇,此时已有许多仆人跑来围观,都想一睹少爷请来的高人真容。

      余之礼并未因那些人的注视而有所不适,反倒面色温和,步伐沉稳。他今日头戴浩然巾,一袭蓝色朴素道袍,身形笔挺修长,配合一脸泰然自若的神情,自有种高深莫测。

      余之礼被让进厅堂,张炳的父亲张林早已等候在内,此时见到余之礼,马上面带笑容迎上前。
      “仙师远道而来,老朽未能远迎,失礼失礼。”张林躬身一鞠,很有风度。

      “张员外不必客气,贫道道号青阳,当不起仙师二字。”余之礼一扬拂尘,喧了声无量天尊。

      “青阳仙师不必自谦,您的名声早已在附近闻名,今日有幸得仙师帮助,必能将那只鬼胎收服。”姜不愧是老的辣,张林一句话就把余之礼推上了一个高度,让其不得不尽力为之。

      余之礼一笑,有时人比鬼怪复杂的多,看着是个人,心里藏着鬼,这样的人他见多了。虽不知这张员外是否有鬼,但家中接连死了人,他却依然能谈笑风生,绝不简单。

      “张员外过奖了,人命关天,可否先让贫道在府中察看一番。”面上依旧一派温和,余之礼决定不再拖延。

      “当然可以,仙师请。”张林说罢又对张炳道:“炳儿,你带仙师在府中各处走走,切不可怠慢。”

      张炳恭身应是,便在前边引路,带着余之礼穿梭在偌大的府宅中。

      说实话,张家的祖宅风水极好,不像是招引邪祟的地儿。那问题就是出在人身上了。想到这余之礼抬眼看了看走在前边的张炳,并未有什么可疑之处。

      就这样直到把整个宅院走了一遍,也没发现异常之处,可余之礼就是有种不安的感觉。打从进到张府以来便有股气息,挥之不去使人烦闷。

      他突然想到种可能,之前他把重点放在如何查找那邪祟的藏身之地,却忽略了这诡异的气息。难道?

      余之礼赶紧往外走,张炳不明究竟,也急忙追了上去。任张炳如何询问,余之礼都充耳不闻,脚下生风直奔府门。

      来到府外大街上站定,余之礼沉心静气口中念诀,法眼一开他再抬头看去,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整座张府都被浓浓妖气包裹,头顶黑云滚滚暗无天日,脚下黄泉黑土尸海连绵,余之礼大叫不妙,这妖,他收不了。

      “余道长,到底怎么了?”张炳见余之礼脸色难看,连忙问道。

      “张公子,此宅已是大凶之地,听我一句劝你们速速离开,或还能有一线生机,贫道法力低微,这就告辞了。”说罢余之礼也不管张炳如何挽留,执意要走。

      就在这时,一名小厮慌慌张张跑出来,口中呼喊:“少爷,不好了,夫人跟少夫人她们…”

      “她们如何?”张炳急道。

      “她们刚才突然双双倒地,怎么唤都不醒,这会儿已经气息奄奄了。”

      “啊!”张炳大叫一声,也不顾余之礼了,急急忙忙往后宅跑。

      余之礼想趁此机会一走了之,可又觉得于心不忍,站在门前左右为难。

      “青阳仙师可是要走?”朗然一声喝问,张林不知何时已来到门前,正目光灼灼的看着余之礼。

      余之礼张张嘴,觉得实难启齿,便点头默认了。

      “仙师怎可视他人生死于不顾,妖魔当前你竟然不战而退。”张林声音侃侃,说的余之礼面上一热。

      “现在内人与儿媳命垂一线,还请仙师搭救。”说罢张林又是一鞠。

      余之礼苦笑一声,想到师父若健在,怕是明知千难万难也是要与那妖孽斗上一斗的。想到这不由释然。

      “张员外说的甚是,贫道惭愧。”说完不再提要走之事,跟着张林回了府去。

      来到内堂,余之礼查看了张林妻子与儿媳的症状,二人皆是气息微弱,昏迷不醒,腹部隆起个大包,像怀胎的妇人,好生奇怪。

      “他们二人昏倒之前在做什么?”余之礼回身询问张夫人的贴身丫鬟,出事时她一直随侍在张夫人身旁。

      “回仙师,当时夫人跟少夫人正在花园里聊天,突然之间就倒下了。”

      “花园?带我前去。”

      那大丫鬟不敢怠慢,赶紧引着余之礼去了花园。

      这会儿正是晌午,花园里阳光明媚,一簇簇名贵花卉争相盛开,美不胜收。不远处池塘里各色金鱼穿游其中,看不出此地有什么异常。当然这只是寻常人眼里的景致,余之礼由于之前开了法眼,这会只要稍一凝神,便能再次看见事物的真像。

      现在在他面前哪有什么大好的阳光,头顶阴云密布,周围黑雾缭绕,满地枯败的花草,血红色的池水里浮起具具白骨。吸一口气,满口鼻的都是腐败的气味,余之礼实在想吐,转过身压了压翻腾的胃。

      跟来的众人看着余之礼这幅样子都十分不解。

      “余道长,难道我家这花园有问题?”张炳忍不住问出口。

      余之礼心道,不是花园有问题,是你们整个张府都有问题。估计他们要是知道整座府宅是这个鬼样子,谁还敢待在这,早就跑了。

      余之礼嗯了一声,也不多做解释,来到大丫鬟所指的事发地,一颗老杨树下。

      这棵树也有不少年头了,一个人环不住的树干。余之礼觉得奇怪,这树是这花园里唯一在法眼下还完好的事物。枝繁叶茂的样子,估计其他人看见的也是这样。

      他绕着树转了两圈,突然唤来随行的童子。童子抱着个堪比他还要大的包袱,远远看去就像包袱长了两条腿,十分滑稽。

      童子来到近前,把包袱往地上一丢,气喘吁吁道:“师父,下次再有这事儿,还是让师弟来吧,我瘦,没劲儿。

      余之礼瞪了他一眼,不去理会直接从包袱中抽出几根寸许长的银钉,上面刻着符文一样的纹路。

      银钉拿在手中,余之礼不再犹豫,手腕聚力直接将第一根打进了树干之中。

      说也奇怪,银钉被打入树干的瞬间,整棵树身都开始抖动起来,一条条枝条如有生命般全部张牙舞爪的伸向余之礼。

      余之礼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锋利的短剑,挥舞间斩断几截临近的树枝,然后快速变换了方位,不给它多做挣扎的时间,将剩余三根银钉从四个方向依次打入树身。随后大树突然安静下来,好像银钉起作用了。

      余之礼从包袱中取来四张符纸,依次贴在四根银钉上,这才转身走回已经傻掉的张府众人面前。

      “余道长,你真是道法高深啊。”张炳走上前,神情激动。

      “这妖总算是除了。”张林也在后面一脸笑意。

      余之礼摇摇头,轻叹道:“这并非那妖孽的本体。”

      “什么?这到底是什么妖怪,这般厉害?”张炳惊道。

      “不知道,但是多与花草树木有关。”说到这余之礼猛地眼眸一缩,突然二话不说的往里面跑。张家父子不知所以,也赶紧带着一众奴仆往里飞奔。

      到得后堂,余之礼来到张夫人面前,仔细观察了一番,果然发现腹部的隆起比之前更大了,眼瞅着就跟怀胎十月的样子,余之礼暗叫一声:不好。

      赶紧抽出一样符纸,口中默念了两遍符咒便贴在张夫人的肚子上,之前的隆起果然不再胀大。

      大气还没喘匀,就听隔间里的丫鬟婆子呼天喊地乱作一团,余之礼心尖都突突跳,转过那道门便看见里面张炳妻躺在床上口吐鲜血,双眼圆瞪,腹部隆起已不见,下身处一片殷红,床上还爬着个光腚的婴孩,正“咯咯咯”的笑呢。

      张家父子随后也跟了进来,张炳看到自己妻子那副样子,恐怕是不活了,登时大呼一声就要扑上去,被余之礼一把拉了回来。

      “别过去。”

      张炳被余之礼喝的一个激灵,终于冷静下来,这才看清床上还多出一个孩子,顿时面如死灰。

      “难道这又是个妖胎?”张林在后面看了一眼,惊恐的问道,一群丫鬟婆子听了都吓的想往门外跑。

      余之礼没时间细说,只是回手接过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道童手里的短剑,冲到床前猛然挥落。
      剑锋堪堪碰到婴孩,小小的身子速度极快的窜下床,朝着门口众人扑去。

      余之礼哪能容它逃跑,一道符纸飞射而出,结结实实打在婴孩的背心处,只听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再看去哪里还有婴孩,地上现出一只木头人偶在挣扎。

      余之礼又抽出一张道符,穿在剑上点了火直接插在木偶身上,顿时火苗包裹着那妖物在一片哀嚎声中化为灰烬。

      直至火焰息了,余之礼才舒出一口气,执剑的手全是汗水。

      “哪来的臭道士,敢坏我的事。”一道童音从屋外传来,大家均是一惊,余之礼三步并作两步出了屋子,庭院中此时已站了个七八岁的女童。

      女童双目圆瞪,见余之礼出来,森然笑道:“臭道士,有些闲事还是不管的好。”

      “妖孽,在下归云观青阳子,应张家公子邀请特来降你。你在张家害了数条人命,到底意欲何为。”

      “又是归云观,你们归云观的牛鼻子是不是都吃饱了没事干。”女童勃然大怒,双手掐腰一副要上来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随后又问余之礼:“广元子那老匹夫何在?”

      “妖孽修得无理,敢提家师道号。”

      “哈哈,原来你是那老牛鼻的徒弟,今日我断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你走了。”

      “口出狂言,贫道今日就替天行道收了你这孽障。”余之礼左手拂尘一抖,右手短剑已出,朝着女妖刺去。

      “青阳子,当年你师父与我打了一个日夜,都未分出胜负,就凭你又能奈我何。”女童咧嘴一笑,露出满口尖利獠牙,挥手间,脚下土地晃动,十数棵巨树破土而出挡住了余之礼的来势。

      余之礼心头狂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今日竟在此让他寻到害死师父的那妖孽。

      当年余之礼的师父广元子云游四方,到得一处村镇听闻闹妖,便出手与那妖物斗起了法。谁知那竟然是只快要修出人形的老树妖,广元子与树妖斗了一天一夜,最后两败俱伤。树妖被打回原形逃遁而走,广元子勉强回到观中,却因伤了元气身体大不如前。后来四处流浪的余之礼乞讨至归云观,广元子念他孤苦可怜,便收他做了弟子。

      强挺着又活了几年,广元子最终撒手人寰。临终前还嘱咐余之礼一定要找到那只树妖,斩除祸根。

      余之礼继承了广元子的衣钵,也有些小道行,多处打听却始终找不到那只妖孽的线索,这事便一直拖到如今。

      此时余之礼内心激动,说什么也要收伏了这只妖,以祭师父在天之灵。

      想到这,余之礼一抖拂尘,几道符纸从袍袖飞出,直接打在四周的巨树之上,口诀念动符纸无风自燃,火焰瞬间吞噬了那些树干。

      见余之礼破了术法,女童也不焦急,只是转身随意在地上摘了一朵园中的花卉,由她手中再度抛出飞向余之礼时,已经大了不止百倍。

      巨花中心似长出一张人脸,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吞了余之礼。

      余之礼赶紧矮身躲过,窜到巨花后萼,手起剑落直接将其斩成两段。

      女童眼中流光闪动,似乎有种久逢敌手的快*感,发出了“咯咯”的笑声。

      余之礼可没那么好的心情,此时只想速战速决,他呼喝一声,不远处小道童便从大包裹中掏出数把桃木剑,丢与了他。

      女童见了轻蔑一笑,余之礼来不及细品那沫笑的意义,已操纵着桃木剑齐齐袭了过去。却见她并未躲闪,眨眼间数把剑都打了个结实,可女童依旧毫发无伤。

      桃木剑对她不起作用。

      余之礼心下暗惊,一个想法越出脑海,难道她是。。。。。。

      思绪还没捋清,就听到破风之声响起,余之礼下意识躲向一侧,紧接着数声惨叫从身后响起。

      原来就在刚才余之礼恍神之际,院落四周的草开始疯狂的长高,窜起数米有余,打成了卷犹如一根根藤蔓飞掠而来,余之礼闪身躲的及时,可还有数条却扎进了围在门内偷眼往外看的那些仆人堆里。

      这草藤刚一扑到人身,便死死缠绕,间隙还伸出细小的根茎扎破皮肉,吸食人的血液。
      不多会那几个当先被缠住的仆人便统统被吸成了干尸。

      屋里响起女人们尖锐刺耳的叫声,余之礼眉头微横,太阳穴突突乱跳,这妖孽,竟然在他眼前又要了这些条人命,当真留不得。

      这时女童身上发出“嘎嘎嘎嘎”一阵怪响,听的人毛骨悚然。只见她四肢慢慢伸展,身体变大,转眼间就长到了成年女子的模样。

      余之礼知是那几人精血助其更加势大,万不能再拖下去了。

      “你们全都退出这院子,不得靠近。”

      听到余之礼的话,那些早就想夺路逃命的奴仆们全都急急忙忙冲向院门,跌跌撞撞这个踩了那个裙角,那个又推倒了前面的人,一片混乱。

      余之礼全神戒备,却发现女子一脸笑意盈盈,并未出手阻止。

      只是到得张家父子走出时,她才面色狰狞起来:“他们不能走。”

      张炳在前背着他的母亲,后边跟着张林,女子话落已有几条草藤向他们闪电袭来。

      余之礼早有提防,此时比那藤蔓还快,甩出几张暗藏在袖中的道符,打退最先来到的三根草藤。却有一根稍迟飞来,正好避过了那几张道符,直直冲向张家父子。

      张炳不顾一切的撒腿跑,藤蔓堪堪擦着张家夫人的衣襟滑过去,竟让他背着其母冲出了院门。

      张林再想跑过去已然不行,藤蔓已经掉转了方向飞扑而来。他吓得双腿发软,连滚带爬往余之礼之边来了。

      余之礼跃身挡在张林身前,挥剑与草藤战在一处。

      不多时,草藤已被斩成数节,散落一地。

      可是女子已然站在院门前,张林怕是出不去了。院落外张炳远远张望,一脸的焦急。

      “张公子你速速带夫人离去。”余之礼朝着外面喊道。

      张炳原地来回走了两圈,最后高呼道:“余道长,请万万护好家父,张家日后必有重谢。”说完一跺脚,背着他母亲离开了。

      见张炳母子消失在错落的几道院墙外,那女子也并未出手阻拦,余之礼才放下一颗心,正色道:“妖孽,今日你我在此斗上一斗,分出个高下来,但你不得再牵连无辜性命。”

      “好个大义凛然的样子,你以为你是神仙不成,还想救这天下苍生。”女子肩膀微动,花枝乱颤,笑罢,却闪电般的出手了。

      余之礼不敢怠慢,持剑相迎。女子来到近前,突然身形一晃一分为二,再分为四,四分为八,竟然幻化出一十六个分*身。

      “哈哈哈,臭道士,你能打得过十六个我吗?”女子笑起来,四面八方一起响起乱人心神的笑声。

      余之礼眉头紧皱,他必须要开了法眼才能识破这妖物的幻象,但在这种状况下,他很难集中精神。

      他这边还在苦思对策,女子已然出手,十六道人影以掌为刀瞬间临近。

      余之礼挥剑抵挡,顾得身前就顾不上身后,女子也不下死手,只是戏虐的改掌为爪,把余之礼一身蓝色道袍抓的破破烂烂,狼狈不堪。

      余之礼气的面红耳赤,回身斩断右后方一个分*身的小臂,却不甚被那手臂扯开了领口,手臂滚落在地变成了一节树枝,而四周的十六道身影却都齐齐停住了动作。

      “你这伤如何来的?”十六道身影一阵恍惚,又变回了余之礼面前的一名女子,怔怔的盯着余之礼微敞的领口,目光灼灼。

      “被树枝刮的。”余之礼有些莫名,但还是回答了。

      “说仔细点。”女子追问道。

      余之礼本不想作答,但转念想若是能分散这妖孽的注意力也是好的,便开口讲起。

      “十多年前,我捡了一株桃枝,上面花叶凋零,我便把它种在门前。不曾想有一日我在浇水之时被伸展出的花枝挂出了一道伤口,伤口流血不止,后来我还生了场大病,差点死了。”

      “你,你叫什么?”女子声音发颤,难以置信的看向余之礼。

      “余之礼。”

      “余,你姓余?”

      “余是我师父的姓,我本姓方,名之礼。”

      “方之礼……”女子突然眼圈一红,看向余之礼道:“你可知我叫何名?”

      余之礼不解,女子看出他的疑惑开口道:“我给自己取名叫寻方。”说完幽然一叹,“真是世事弄人,没想到,我便寻不到的恩人,却成了昔日仇人的徒弟。”

      “你,此话怎讲。”余之礼也听出这妖孽与他似有渊源,不由追问。

      “当年我被广元子打伤逃遁,被一男童所救,他对我悉心照顾,只恨那时我伤势太重,一时控制不住,吸收了男童的元气,害他血流不止,又因失去过多元气差点害死他。这让我心中难安,一直想要补偿。

      后来男童的父亲被奸人所害,全家获罪。我幻化狂风将男童从刑场卷走,可惜那时我还未能恢复实力,勉强施法便马上陷入沉睡。

      数月前,我才伤愈醒来,却发现早已时过境迁。

      我找不到男童,只寻得当年迫害他一家的仇人。这张林当年诬陷太医院的同僚开错药方,致使皇帝宠妃腹中胎儿滑落,被满门抄斩。”

      “那名太医叫方茴。”女子说完,凄然一笑。

      余之礼如遭雷击,方茴二字不停在耳中回响,那是他父亲的名讳。

      一时间很多事情清明起来,为何当年他被树枝刮破就差点丧命,为何全家会突然获罪,为何只有他奇迹般生还。

      真是因因果果,果果因因,他救了师父的仇人,师父的仇人又救了他,如今他要为师父报仇。
      “寻方,我谢你当年救我一命,然师父对我恩重如山,他的仇我不能不报。”余之礼抱剑对着寻方一拜,神情萧肃。

      “我知君心似铁,若你执意要我死,我也没有怨言,只是临死前也要拉上张林那老狗。”说罢寻方回身隔空一抓一带,张林的身子便如风筝一般飞落到近前。她二话不说直接扣上张林的脖子,张林拼命挣扎,却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含混声音。

      “寻方你莫要再造杀孽。”眼见张林就要被掐死,余之礼抬手一剑刺穿了寻方的右肩。她吃痛,手上力度也陡然一缓。

      “他是你杀父仇人,你还要帮?”寻方厉声问道。

      余之礼顿时陷入挣扎,寻方也不逼他,给他时间让他慢慢斟酌。二人都没注意到那因得了空隙而装作伏在地上气喘吁吁的张林。

      他偷偷从身下衣襟中拿出一物,闪闪发亮,双手捏的死紧,眼中戾色闪动。

      只听寻方一声闷哼,张林手握一柄法器,已击在她的后脑。寻方一口鲜血喷出,身体软弱的倒下去。

      “十方寺的慧信大师早就给了我诛杀你这妖孽的金刚降魔杵,可惜我一直无法接近你,没想到你自己倒是送上门来了。”张林一阵狂笑,眼中狰狞之色尽露,哪里还有什么恐慌。

      “你。”余之礼咬着一口银牙,心中千回百转,真是杀了张林的心都有。他刚刚勉强压下想要为全家老小报仇的心思,这会又跟一簇火苗似的窜起来老高,眼看就要在他心里燎原了。

      “怎么,青阳子你想杀老夫不成?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你们道家可是讲究修身养性,不造杀孽的。”张林笑的得意,显然觉得余之礼不会拿他怎样。

      “他不能,我能。”声落,一只犹如枯树般的手掌已然穿透张林的胸口,挂满血迹。

      张林不敢置信的低下头,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一个字来,只有一些呼噜噜的杂音从他嗓子眼传出。

      寻方再次用力,手掌瞬间抽出。她看也不看一眼,任凭张林倒地抽搐。

      “我不会让你这双手沾上罪孽,染血的事就让我来替你做吧。”

      余之礼看向寻方,一时无言。

      他很想向先前一般大义凛然地质问她为何又造杀孽,但他身体里的每根神经都因张林的死而欢饮雀跃不已。

      他知道,若是寻方不出手,那么今日他杀与不杀张林,日后都会像身体里卡着根鱼刺,只要他还喘着气,就会一直难受下去。

      寻方的出手,就像是他千呼万唤的结果,不能再有比这个结果更好的了。

      当然,他现在跟寻方这种错综复杂的关系,也让他万难再对她出手了。可刚刚那根降魔杵的一击,不应该只有这点威力吧。

      一时间,他竟不知是该庆幸寻方没有死在降魔杵下还是该犯愁要如何杀她了。

      果然还是那句话,无论何时,最丑陋复杂的莫过于人心。看着是个人,心里藏着鬼。真是连他自己都不能免俗。

      寻方见他许久未发一言,洒然一笑。走到余之礼近前,身影却越发飘忽。

      “我乃一株桃花精,吸取了日月精华生了灵智。谢谢你当年救了我,可惜我还不懂得如何做一个人。”寻方说完,身上厉气尽去,发如墨,衣盛雪,一笑满城倾,竟是个绝世佳人。

      “但愿你永远学不会做一个人。”这是余之礼最真诚的一句话。

      寻方伸出手,隔空抚摸着余之礼的脸庞,一颗晶莹从她眼中滑落,她伸手接于掌心,巧笑嫣然:“这是我的第一滴泪,也是最后一滴,送给你,请你一定要记住我。”说完身形渐渐模糊,最后化为了漫天花雨。

      一时间,乱花渐欲迷人眼,再抬头时园中已出现一颗参天巨树,树冠遮天,枝繁叶茂,朵朵粉红色的花苞开的娇美艳丽。

      只一瞬,枝叶开始凋零,巨树枯萎,再无生机。

      余之礼攥了攥掌心,一片湿热,那是桃精的泪。

      他未然长叹,低头见枯树下一株败落的桃枝,余之礼小心翼翼的捡起,收入怀中。

      。。。。。。

      次日,官道之上一大一小两名道士行走其间,小道士双手抱着一个大布包,边上还夹着一个陶土花盆,盆内栽着颗半死不活的植物。

      “师父,这破树枝也不知能不能活,种它作甚?”

      “休要多问,种不活就罚你不许吃饭。”

      “师父……”

      不知何时,民间传有一道士相宅看风水时,总要带着一盆桃枝,因他看得极准,故而被许多人追捧,人称桃枝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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