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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试
第二章
余散成马上顺着梯子下，“好厉害！看你年纪轻轻的，就当上了主管。”他耸耸肩，一时想到自己，语气中难免带上羡慕。
电梯很快要到了42层，江如练闻到了一股清淡花香，隐隐约约，模模糊糊，好似美人蒙纱，他眼睛一落，目光看着余散成手里的花，“你手里的花漂亮，味道香。”
余散成顺着他的眼神落到了自己手上，新鲜的白玫瑰含苞待放，袅袅地裹着几颗亮晶晶的水珠，余散成心一下子柔软了起来，想着自己等一下要面试，手上总不能拿着花吧。既然这人喜欢，正好给了他，难得人家没有怪他蹭电梯，想到这里，余散成眼带着温和水波，把花递到了江如练的面前，“你喜欢就送给你吧。”
江如练看见他发亮的眼睛怔愣一瞬，片刻之后，伸手取过余散成手里的花，“谢谢。”
电梯到了，余散成心里爽快地下了电梯，想着刚才电梯里面的帅哥心情莫名好上一点，这次选不上，还有下次。不过刚才那人长得真好看，刀削斧刻，眼眉深邃，长腿蜂腰，不过就是太冷淡了……
余散成找到面试地点时，外面已经排了一串人，余散成张望了那关着的门，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
半响，他深吸口气，移开视线，眼神落到了自己手上的剧本上面，他这一个星期已经看了很多遍，这是一部古装武侠剧，叫《镜中花》，主要讲述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女侠崔柳一路行侠仗义，闯荡江湖的故事，遇上了一个瞎子少年白归和名门大侠唐沛鹤，三人组成一队。
剧本最大的反转有两个，一个是那瞎子少年白归，真实身份是魔教教主，第二个是女主的师傅炸死，实则为魔教中人，借女主之手除掉了现任教主后执掌魔教。
余散成拿到剧本的时候就被故事情节深深吸引了，语言诙谐有趣，故事层层铺垫，步步深入，有成长，欢笑与阴谋，故事的最后知道了真相的男、女主选择隐居，不再过问江湖之事，余散成一口气看完，简直荡气回肠！
而余散成要面试的就是这个魔教教主，前期伪装成一个瘦弱无害瞎子，后期是邪魅凶狠的魔教教主，是整部戏的核心人物，如果演好了肯定是一个很出彩的角色。
余散成细读了几遍剧本，关于男二号所有的戏份不多，他都全部勾画出了，揣摩人物的性格。这个魔教教主是刀山火海一步步走来，心狠手辣，但是他却最喜欢假扮成一个最无害瘦弱瞎子，到一个陌生地方感受人世间的滋味，把事后把欺负过他的人在清晨未晞前全部杀死，心理扭曲地厉害。
整部戏他没有一个信任的人，所有的想要的东西都要去谋划，去争抢，只是最后要杀死女主的时候，心软了了半刻，这个年轻的魔教教主才露了破绽。
正想着，周围突然传来了小声的说话声，嗡嗡地。
“啊！方子格也来了，看来这次我们没戏了……”
“方子格？那个新晋小鲜肉？”
“……”
余散成闻言往后面看去，在他后面这段时间排着也有五六个人的样子，而最后面是一个带着墨镜的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助理，给他拿东西送水，而那人也是一副不想搭理任何人的高傲姿态。余散成知道方子格，这人前不久才主演了一部校园偶像剧，演技尚可，架不住剧情苏，颜值高，圈了不少少女粉，这段时间名气正盛。
余散成收回目光，心里暗想，这个剧组的导演是鬼才庞南，剧本也是他磨了两年时间打造的，这个男二号太特殊，太特别，既是整部电影的串联人物，还要求年纪不大，戏感、演技却很强，一张一弛不是老戏骨很难演出味道，但是娱乐圈的小鲜肉，庞南又看不上，所以庞南才打算启用新人，看看有没有好苗子。
这样想来，这次选上的，还不一定是方子格呢！
面试很快开始，偌大的走廊没有一个人说话，门一开一合，面试完出来的人有的一脸失败黯淡，而有的却是得意洋洋，余散成皱眉看了眼手表，进去的人用得时间都不超过八分钟，这就意味着进去后抽了签，没有时间准备，直接表演！要是不熟悉剧本，肯定没办法临场发挥，这无形之中又淘汰了一批人。
时间在紧张的时候过得尤其快，不到一会儿就到了余散成，他推门而入，面试的房间是很大，雪白的墙壁看起来渗人，地上铺着有木制地板，前面放着五张桌子，余散成一眼望去，呆了呆，他看见左边一张桌子后面坐着方才在电梯里面遇见的那人，那人手旁的一个小杯子插着那株白色玫瑰。
那人好像发现他的目光，还对着他点点头。剩下的人，余散成只认识一个，那就是坐着的导演庞南，跟网上的照片差距不小，余散成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余散成抽了签，要他表演女主和男二号第一次相遇的情景，这一幕戏挑得很有技巧，伪装成瞎子的魔教教主会被一群流氓打，一方面要表现出魔教教主的阴狠和隐忍不发，当女主救他的时候要表现出一副乖巧稚嫩的模样，转变时间很短。
当场表演是没有人搭戏的，偌大一个房间静悄悄的，金色的阳光从窗户透了进来，一粒粒浮尘上下漂游。余散成北漂这几年，一有空就琢磨演技，看被别人怎么演戏，研读剧本。对着镜子自己一遍遍地练。
此时他眼睛微阖，心慢慢沉静下来，再次睁开的时候，眼神就空了，他手搭前方，好像在杵着一个木棍，走了一两步，身体突然一个踉跄，好像被人推搡着，一下子摔倒在地，余散成睁着无神的大眼在地上摸索着他的木棍，眼神透露出害怕和慌张，“我的木棍？”，他一个踉跄，被人推到在地，“你们……是什么人？”
余散成的头半扬着，好像在听什么人讲话，他眼中的害怕越来越深重，突然他双手护头，身体半蜷缩着在地上，苍白手上的青筋凸起黛青的纹路，意外地透出妖冶，半露着的眼睛有一瞬间恢复神采，阴冷噬血地眼神幽暗地看着半空中，凤眼纤长，微微眯着，好像要把打他的人一个个记住。
坐在江如练身边的庞南导演是个五十来岁的男子，头发半长耷拉着，鬓角透着花白，身体白胖胖的，难怪刚才余散成会多看他一眼，他在网上的照片看着很严肃，头发被染黑了的，一身整齐的西服穿着。而现在却是一个邋遢老头的样子，他看见余散成的表演眼睛一亮，在纸上勾了一笔。
‘眼神不错！
’这个剧本是他一手写的，其中对这个魔教教主着墨很重，准备拍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角色，年纪轻轻，冷血无情却又偏偏那么可怜，一辈子活得尔虞我诈，为了感受到的一点温情，丢了性命，如果这魔教教主，演好了，这部戏才完美。
庞南眼睛不眨，转眼之间余散成的动作变了，他眼睛极快地往他右边望了一眼，好像有什么人来了，他睫毛纤长，根根分明，嘴唇被咬得发白，很快他右手半抬着，踉跄地被人扶了起来，余散成虚空接过棍子站起来，低垂着头，嘴唇动了几下，“谢谢。”
“我无家可归。”
下一刻，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张苍白小脸抬了起来，庞南暗暗点头，这一段应该是女主提出让这个瞎子跟着她，余散成每一个表情都拿捏得很好，吃惊只是他表面，细看他眼神，隐藏着丝丝阴暗。
在他抬起头，那一刻，所有人都震了震，他微微张开的嘴透出惊讶，脸颊的婴儿肥平添几分稚气，眼睛大而无神，身子单薄，活脱脱一个青涩少年，背脊微弓，一点儿也看不出方才眼神的阴狠。
等看到余散成弯腰鞠躬，在场的人才反应过来结束了，余散成神情一变，眼神恢复了灵动，笑着讨喜地露出两个梨涡。
庞南眼神深处好像有两簇火焰，众人都等着他说话，却看见他慢悠悠地掏出一根烟，站起来突然“啪”地一声将桌上的剧本摔倒地上，“这演得是什么啊？这就演戏！你演的是魔教教主，不是什么见了鬼的小白兔，矜持高傲！你……一塌糊涂。”
庞南声音极大，落在人耳朵里面嗡嗡作响，余散成脸色顿时一白，他觉得自己演得不错，没想到落到别人嘴里这么不堪。
庞南一挥手，“你走吧。”
余散成勉强镇定，“我……”
江如练冷冷撇了一眼庞南，对着余散成语气温和，“你回去等通知吧，你电话号码？”
“啊？”余散成看见他拿出手机，眼睛正看着他，嘴一溜，流利地说了自己的号码。
江如练满意地收了手机，眼梢微微扬起，“有什么事，我会给你打电话。”
庞南：……
余散成一走，旁边坐着的一个中年女子笑吟吟说，“这是天生吃这碗饭的人。”
庞南好歹顾及顶头上司在旁边，注意到江如练的目光落到他身上，咧裂嘴不甘不愿说道，，“这小子是演得不错，但是年纪太轻，还需要磨磨。”
旁边有人问道，“就是他了？”
“是块璞玉，磨一磨性子。先把今天面试的人看完，要是没有更好的，就他了。”庞南拿出一个烟，也不点燃，陶醉状放在鼻子前嗅了嗅。
余散成走出门，没走几步，电话响了，看也没看接了，电话里一个磁性的声音低声说道，“这是我的号码。”
余散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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